“小多,你也去挑一些啊,帮我带过来。”杨恒懒在椅子里冲我说。
“嗯,我去看看。”
龙次的房间门虚掩着,我径直走进去:“怎么样,有什么推荐的?”
在桌边挑着片子的阿里回过头来,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那眼睛简直堪比铜铃了。
“小、小多,你也想看?”他咽了口唾沫,说话间那舌头团得更凶猛了。
“是啊。”我点头,来到桌子前,“我一直挺爱看日……日……”
日什么来着……我的老天爷,这些都是什么呀?桌面上的那几张DVD,封面上横七竖八的玉…玉体……还有那些触目惊心的…的……
这可真够触目惊心的,我的眼睛啊,这会儿恐怕比印度小哥的铜铃还要大了。
我僵在原地,不晓得如何是好,一不留神又瞄到桌面上的儿童不宜,脸上的热度刷刷地涨。好不容易定了定神,我跟个机器人似的把脑袋‘咯咯咯’地转向龙次,只见他直直地坐在椅子里,脸上红一阵青一阵,那表情像是随时能哭出来。
“啊喏……”他忽地低下头去,“大家想看,我就叫朋友带来了。”
那张脸憋得通红,嘴巴抿得紧紧的,他这么为难的样子……是被欺负了?灵光一闪,我猜到来龙去脉——这些人太过分了,一定是这样的,竟然把人家这么纯洁可爱的美少年当成黄片片源了!
“龙次,你完全可以不必那么为难的,拒绝他们啊,那些白眼狼。”我气愤,“阿里,你看他明显不愿意的,你们干嘛非要他带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过来,不该这样为难人家。”
阿里手上拿着黄片,铜铃大眼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他,竟好像听不懂我说话似的。
“是啊,别再为难他了,小多,你看人家都要哭了。”杨恒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冒出来。
这家伙倚在门边,要笑不笑的,一脸欠揍。
“你说是我为难他?什么意思?”这是什么神逻辑?
“笨蛋就是笨蛋,你的脑子结构大概真异于常人。自古以来,这种东西都是增进男人友谊的巨大桥梁和纽带。”他像看白痴一样地看我,“你以为男人间的友谊怎么来的?一起看偶像剧么?”
“你说是不是,阿里?”他转去问印度小哥。
阿里低头看看手中的黄片,抬头看看一边的龙次,然后转向我,猛地点N下头。
“切,要真是友谊的桥梁,龙次干嘛这个表情。”这人可是活生生的证据。
“嗯,被雷劈了,恐怕是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人非要跟人借A.片看的。”
“我才没要借这个,我不过是,不过……”
这回轮到我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了。一不小心又瞥见桌面上的男人女人,赤身裸体还有各种不要脸的姿态行为……你玛的谁要看这个啊,我才没要借这种东西看,真是太要命了……
“都怪我不好。”龙次抬起头,脸上又窘迫又抱歉,“我之前就应该和小多解释清楚,造成这个误会是我的错,对不起。”
“啊呀,怎么是你的错啊,要怪也怪他。”我伸手指向门边的人,诶?门边的人呢?
“别墨迹了,”那人的声音从走廊传来,“阿里,挑张最好的来厨房一块儿看。”
“What?”阿里怪叫,那双可怜的眼珠子几乎夺眶而出。
.
印度小哥瞪着眼走开之后,我也不好意思留在那一堆黄片世界里,拔腿要走。龙次却叫住我,起身来到我跟前。
他比我高出半个手掌,即使靠近了和他对话,我也不需要仰着脖子望他。
“小多,你知道,我……”他抿了抿形状好看的嘴唇,眼神忧郁。
“怎么了?”我问。
“你知道,我……不是什么色.情狂。”
“哈?当然,当然不是。”我连连摆手。
他认真地看着我,半天,微微点一点头。
“啊哩嘎多。”
“一耶。”
我走出房间,淡定地跨出几步后还是没忍住捂嘴偷笑出来。
这个岛国来的少年有意思得很,做什么事都一本正经的,就连之前和他开玩笑建议那些简单的招呼比如‘早上好,谢谢,对不起’可以和我说日语玩玩,不过随便一提,他还真的照做了。有种穿越到日剧的错觉哪……
5第五章
这两天昏昏沉沉。勉强上完课回到宿舍就缩进被窝里昏睡不止。没错,可怜的我发烧了。我这人身体一向好得没话说,生病这种事几乎和我是八杆子打不倒一块儿的,前两天还跟朋友在咖啡小馆里吹嘘这个来着,现在好了,诚心跟我对这干似的,真要被他们笑死。我在被窝里翻来覆去地想了想缘由,很可能是我吹嘘这事儿的时候没学着老外们敲一敲桌子,霉运果然就临头了不是……
宁可信其有啊!阿门……
“哚、哚”有谁敲我的门。我虚弱地应了一声。
门被轻轻推开,龙次走了进来,眉头拧得紧紧的忧心忡忡。
“你感觉怎么样?好点了没?”
“忽冷忽热的,难受啊。”我抱怨。
“斯咪吗噻。”他一脸歉疚。
“啊?为什么道歉啊。”
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昏得很,想不起来。
“是我传染给你的,在伦敦的时候就有点不舒服,回来就发烧了,结果,还害你病了。”
“咦?”我眯细眼睛看他,想了想,难怪那天他的脸一直红得不自然,原来是发烧了。还以为是叫黄片那事儿给羞的呢。
“哦,带胶布、带胶布。”我把手从被窝里拖出来,虚弱地摆摆。
“我煮了稀粥,你吃点吧?”
“是吗?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感动,努力抬起头来以示感谢。
“那你等一下,我马上取过来。”
这人一旦病了,好像内心的线条也变细了。看着龙次出门的背影,心里暖洋洋热腾腾的,有人照顾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龙次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粥站到我床前,“现在吃吗?”
“现在没有力气,等等再吃吧。”
“哦,你要是饿的话……”他顿了顿,咬着嘴巴在犹豫什么,“我是说,你要是现在想吃,我可以…… 你要是觉得没问题,我可以喂……你吃粥。”
话虽说得支离破碎,我好歹是听明白了。虽然昏昏沉沉,但我想我的脸上还是表现出了类似愕然的神情,因为他马上接口说:“还是太奇怪了吧?我是想,我是想病人最好别挨饿,你能吃下一点东西,病也好得快,因为,因为我也有责任嘛。”
脸又红了。那张脸红彤彤的真是有趣——他不是发烧还没好吧?我有点想笑。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不能对人家的一片好心发什么笑。
当然也不好意思叫人家喂粥吃,还没熟到那个地步。放弃这个福利真有点可惜,不过咱还是多少有些分寸的,于是我红着烧得发烫的脸说:“这次就不必了,呵呵,下次吧。”
“诶?下次?”
“嗯,啊?”脑袋烧昏了胡言乱语,我赶紧无力地挥挥手,“没什么没什么,呵呵,你放下吧,等我饿了自己可以吃。”这会儿是真的脸红了,好在原本就滚烫的脸上应该瞧不出此脸红和彼脸红的区别。
真是烧出一身汗。龙次走了,我缩在被窝里捂紧被子闭上眼睛。之前好像还真没这么发过烧,整个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竟然这么难受。龙次的那碗粥真是货真价实的温暖牌啊,就算没吃进嘴里也已经暖在心里了。啊喏,以后更要好好保护他以免被那俩白眼狼带坏。
眼皮沉重,瞌得紧紧的,但脑袋里有东西打着转儿停不下来,睡不踏实。
有谁在摸我的额头。
嗯?谁的手掌?我用力睁开眼睛,眼前一张大脸靠得太近,看不清楚。
“龙次?”他又回来了?
大脸离开,看清来人,原来是杨恒坐在床沿上。
“是你啊。”我虚弱地发声,如今说个话都吃力。
“脑子没烧坏嘛,还认得出人。”他说,“吃药了?” 面无表情,一点没有嘘寒问暖的关切之态。
“嗯。”
“这粥是龙次做的?”他瞥一眼床头柜上的碗问道。
“嗯,真是个体贴的人啊。”我点点头,感叹。
“你们这中日友好发展得不错。”
这家伙是过来挖苦人的吗?没看到病人很虚弱,需要的是关怀和慰问!
“粥快凉了怎么不吃?”他用手指碰碗。
“吃不动。”我叹息,忽地,烧红的脑子灵光一闪,“杨恒,我们很熟了是不是?”
他看着我没说话,那样子好像也不打算回答我。
我只好继续:“病人饿肚子的话病就好不了,你……能喂我吃不?”亏得我昏头昏脑啊,这话都说出来了。我捏着手心里的汗,热着脸瞧他。反正这脸早就烧得真假莫辨了。
他却凑近过来,盯住我瞅了好一会儿,然后把手背贴住我的脸,说:“喂你吃倒是没问题,不过这脸皮再烧下去会不会着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