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宁左的动作,顾结月蹙着的眉尖缓缓舒展开来,然后他低声道:“别想太多。”
轻轻的一句话,却让宁左身子一僵,然后她低头看顾结月,却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好似不愿意再多讲。
20公子好无赖
当晚,三人回到了宁木镇。
就在三人下了马车,而顾结月休息一会儿恢复了体力之后,他毫无意外的又无视了季蒙的呼喊,将那马车拆成了一片一片,然后才满意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只留下了一脸无奈的季蒙和目瞪口呆的宁左。
到这个时候,宁左才终于明白了季蒙那句“你以前拆了我那么多马车”究竟是什么意思。
看起来,顾结月似乎一坐马车就会失去理智,然后下了马车就会上演一出徒手拆马车的戏码。
目睹着顾结月回到了院中,宁左思索了片刻,也很快跟了上去。
当晚,季蒙含着无限的委屈做好了饭菜,三人随便吃了点便各自回到了各自的屋子里,当然,宁左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屋子,所以她必须到顾结月的屋中去睡。
正好,自从听到了青镇那个女子的话之后,宁左便满怀了心事,一直有话想要问顾结月,却苦于找不到机会,如今她走进顾结月屋中,只见顾结月一手支着额头坐在桌旁,闭了双眸似乎是在休息,她犹豫着终于开了口问道:“顾公子……”
“顾结月。”顾结月没有睁眼,只是轻声道。
宁左一句话还没开头就被打断了,不由停下了话来。
顾结月见她久久不再开口,终于睁开了双眸,解释道:“不要叫我公子。”
“那叫什么?”宁左一时没缓过来,觉得跟顾结月交谈实在是一个很费力的事情。
“顾结月。”
宁左不动声色的看着顾结月的面容,终于还是道:“……顾结月,我有事想要问你。”
顾结月终于抬起了头,坐在桌旁看着宁左满脸心事的样子,终于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凳子道:“过来说。”
宁左点头,很快来到了顾结月面前,然后坐下。
顾结月似乎早就知道了宁左会来找他,待到宁左做好之后,他才道:“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要问什么,便问吧,只要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会回答。”
面对着这样的顾结月,宁左反而有些不知道该从何问起了,她沉默的看着顾结月好一会儿才道:“今天那个女子,她说你去取那块石头是为了用命来化解灾祸。”
“嗯。”顾结月应了一声,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
宁左见他点了头,便又道:“那女子说,这世上之后定慧教的神子才能够取你的性命,可是真的?”
“是。”
“你从一开始便计划好了这一切?”
“不错。”
问到这里,宁左觉得有些全身无力,她坐在顾结月的对面,看着他没有一丝表情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好似从一开始就是被利用的。
季蒙曾经说过,顾结月从二十五年前开始就在寻找她,那时她一直以为季蒙是弄错人了,而是五年前她根本就还没有出生,顾结月又从哪里知道她的存在?
然而到现在,宁左才终于开始怀疑了起来。
不久之前,顾结月骤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杀人,防火,做了许多的事情,然后倒在她的面前,一定要跟着她,并且昏迷之前要她一定将他带到自己的住处,然后不让任何人知道。后来顾结月附了宁大的身体,要她带他来宁木镇,并说若是他不能前来,宁木镇上的人便都会死。她信以为真,将他一路带了过来,然后顾结月便醒了过来,并且坚持让她跟在他身边,不能离开。
算起来,或许从一开始顾结月找到她,就是被计算好了的事情。
“你知道我的身份。”宁左认真的盯着顾结月,这一句话说得十分肯定。
顾结月对她的目光不闪不避,只是同方才一样点了头。
“你知道我就是那定慧教的神子,所以你才一定要跟着我,并且让我带你来宁木镇,然后好让我真的顺应什么天命的杀了你?”宁左越说越是觉得自己被欺骗得严重,最后她站起身冷冷道:“你可知道我作为定慧教的神子,为什么要逃离那里?”
顾结月抬眸看她,不说话。
宁左也不管他究竟问不问自己原因,只是自顾自的道:“不错,我从小就被我干娘在河边捡到,然后她语言说我有通天之能,所有人都对我又敬又怕。但是我却比谁都清楚,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子,根本就没有什么通天之能。所有人都敬我怕我,将我当成宝贝一样供着,我却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他们这样对待的。”
“相比之下,我觉得自己更像一个骗子,他们求我与上天对话,求我赐给他们权力赐给他们各种各样的东西,但我根本就做不到!”
这些话,宁左是从来不曾对人说起的,这也是宁左这些年来藏在心里,每天都在想着的话。
这一刻说给了顾结月听,她却终于忍不住微红了双眼。
顾结月缓缓站了起来,绕过面前的桌子,来到了宁左的身前。
“要让你失望了,我杀不了你,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子。”宁左摇头,面上的表情说不清究竟是委屈还是冷淡。
顾结月伸了手靠近宁左,宁左有些抗拒的朝后退了一步,顾结月却是霸道的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伸了手捂住她微红的眼睛。
双目被顾结月给盖住,宁左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听到顾结月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并非有心要利用你,但除了找到你,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宁左伸手想要将顾结月的手从自己的双眼上拿开,却在伸了手触到顾结月冰凉的右手时微微怔了怔,接着她道:“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神子,也没有什么有通天之力的人。”
顾结月再宁左的耳旁轻轻嗯了一声,好一会儿才道:“三日后,宁木镇会发生一场大灾祸,届时你与我一起让镇中的人撤离,然后你杀了我。”
虽然早就听说了顾结月想要意思来化解灾祸,虽然并不相信那灾祸的说法,但此刻听到那个“杀”字被顾结月这样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宁左仍是僵住了。
良久,宁左才问出了自己心中的问题:“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在二十多年前就知道了我的名字,为什么二十多年过去了,依旧没有变老,为什么你说只要你死了,这场灾祸就能够避免?”这些都是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甚至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宁左一下子问了四个问题,顾结月沉默了片刻,将覆在宁左双眼上的手给移开,让她看着自己,这才道:“三日后你便知道了。”
顾结月方才本是说了只要自己知道的事情都会给宁左一个解释的,到了此刻他却又含糊了,宁左有些气不过:“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为什么不肯说?”
顾结月想了想道:“太麻烦了。”
“……”宁左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好一点的心情现在更糟了,任她想象力多好,也想不到顾结月究竟有什么能耐说自己能够化解灾祸。
低着头闷了好一会儿,宁左才道:“可是我真的不是什么神子……”言下之意那个女子所说的什么她能够杀他,并且挽救灾祸之类的话,都是不大现实的。
顾结月却道:“你的确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但你可以杀我。”
这句话,无论怎么听,都很古怪。
宁左略有些幽怨的看向顾结月,想要试图理解顾结月的话,却见顾结月一把将她拉到了床前,指着空空的床道:“天色不早了,你先休息吧。”他说完这句之后又看向墙角的椅子道:“我睡那里。”
宁左看出来顾结月根本就是懒得再同她解释,所以才催促她睡觉,所以她打定了主意不睡,直直的瞪着顾结月道:“你究竟在隐瞒什么?”
顾结月淡淡道:“你在意?”
“我在意!”宁左回答得斩钉截铁。
顾结月动作一顿,宁左也是面色微变。
两个人一问一答,也没有去在意什么,但宁左真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才发觉自己有些冲动过头了。
两个人皆是一阵沉默,最后顾结月挑眉道:“你当真在意?”
“我在意你究竟是怎么保持年轻的。”宁左随口找了个理由。
顾结月沉默着不说话,好一会儿才道:“我活了一百多年……”
“……”宁左诧异的看着顾结月,似是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意思,然后她静默的等着他的下文。
然后……没有下文了。
顾结月转身到了墙角的椅子前,然后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宁左被顾结月这一句话吊住胃口,连忙冲过去找他问清楚,谁知到顾结月竟是打死也不睁开眼睛了,无论宁左如何唤他,他都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丝毫反应。这种情形,倒是和当初他沉睡的时候十分相似。
最后,宁左终于给折腾累了,想着反正第二天还有机会问他,便也回到了床边,准备脱了衣服睡觉,然而她刚一将外衫给脱去,便想起了墙角还坐着一个男人。迟疑片刻,宁左又将外衫给穿了回来,然后和着衣服躺在床上,顺手将被子也给拉了上来,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