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颤颤接过,眼圈泛红。
“另外,别怪我没提醒你,出去之后嘴上要有把门的,这一行的规矩你们老板应该跟你说过。否则的话就按道上的规矩办。”话说到此,江东的声音已经有些狠厉。
常年高高在上的人,说起话来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劲儿。女孩儿没见过什么,被他吓得连是都说不出来。
江东把门拉开,做出请走的手势。女孩儿赶紧逃命似的走了。
女孩儿走了,屋里又只剩下江东一个。江东瞧着收拾的一半一半狗啃的似的房子,还有凌乱的泛着血/腥的床,突然觉得这里根本不是家,而是……监狱,笼子,垃圾场?说不清楚,总之,和他印象里家的样子差之千里。
江东走到床边,稀里哗啦的把床单卸了,愣了半天又觉得不过瘾似的,干脆把被罩也拆了,团抹布似的把他们团成个球,抬手一个漂亮的三分,瞬间把垃圾桶填满。
后半夜江东折腾够呛,先是跑到厕所吐了一通,紧接着开始发烧,然后继续吐,反反复复了好几回,最后江东躺床上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
“妈的,活该。”江东骂自己就跟骂仇人似的,扬手就给自己一巴掌。
作者有话要说:【敏感词】【敏感词】【敏感词】【敏感词】【敏感词】船戏本来就不好写,我又碰上两会,正好撞枪口上了。~~~~(>_<)~~~~
☆、阿门阿前有个小师妹
岑豆本来不是个爱看电视的人,昨天突然想关注一下这届奥斯卡奖,听说可能有个华人导演获奖,这么百年不遇的事她再不好事也要凑凑热闹。
要说那个导演还真是牛人,放弃了所有的女主演女配角奖,估摸着光奔最佳导演使劲儿了。
寝室里就她一个人,室友家在本地所以办了走读,学校却一直不往她屋里安排人,岑豆乐得花一个人的钱住两个人的地方。一个人,电视爱放多大声多大声,晚上爱几点睡几点睡。
正好也困了,想着看看新闻催催眠,便开了电源随便按遥控器换台找。奈何运气不佳,连换了好几个都没找到,连个小金人的影子都没看到。于是岑豆同学攒了二十八年的火气窜上来,开始从一往一百挨个键子按。
这么高频率的换台,完全不考虑电视和遥控器的感受,两个小东西也怒了,撺掇着合起伙儿来报复她,在不知第几个轮回的频道上,定格。
电视上播的是某公司的新闻发布会,本来没啥好看的节目,但是因为公司的名字叫江东,一下子看点百倍。
那人意气风发地站在镜头前,脸上的棱角越发深邃,从前毛糙的头发如今被打理的一丝不苟,下面一行图注着实慑人:青年企业家,江东建设集团总经理,江东。
就冲着这两个字,岑豆狠狠揉了揉眼睛,差点把新配的眼镜揉到地上。那种隐去经年的疼痛,忽然真实地化作鞭子一下一下抽到自己背上,皮开肉绽之后满目的鲜红。
看到如此老成持重的男人,岑豆的第一反应是,这人怎么可能是江东呢?会不会是同名同姓?
如果说他咆哮着叫保安把眼前这个敢揭他五年前进局子蹲小号的伤疤的记者轰出去的话,她倒是可以相信些。真正的江东,不会好脾气地坐在那里听你各种胡搅蛮缠的问题,更不会从头到尾保持微笑,耐心地一个个回答。
岑豆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画面,瞅着那人面对媒体沉稳老练侃侃而谈,再不似当年矛头小子一个,急躁冒进锋芒毕露。难道时间果然是打磨利器,能够把一个男孩子磨练成一个男人?
岑豆刚想赞叹岁月的鬼斧神工,不小心瞟到了某人的小动作,忽的又笑了。
原来真的是那人回来了。
俗话说狗改不了……嗯,不对,岑豆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好歹是个知识分子,便改口,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江东回答那个记者的问题时,手指一直掐着笔杆,执着又似乎不经意间的动作,关节处若隐若现的颤抖,恨不得把那个人的脖子当做笔杆拗断。
她太了解江东,他这个人从前就是这样,一遇到什么不顺心意的,要么当场发作,要么就掐手边不起眼的小东西。等他掐折了,你以为他已经顺了气,其实那不过是更为恐怖的爆发前兆。
这个记者……看来要倒霉了,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再看见他,怕是散了场就要被人揍成猪头了吧。
江东一向是个小气的人,有仇必报。
有仇必报?!
岑豆背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似乎有什么液体凝结在汗毛上,一点一点汇聚成滴……
……
夜深人静。
月光透过寝室廉价的窗帘渗透进来,给这本来就清冷的夜色更蒙上一层萧索。
外面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岑豆一边嘀咕着谁这么晚还跑出来吓人,一边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开门。
门开了,一双男人的手臂先一步伸进来,直掐上岑豆的脖子。顺着这股力道,岑豆被猛力推进屋子按到墙上。紧接着,门被男人一脚合上。随着“咯噔”的门锁声,岑豆脑子里那根神经也跟着瞬间断掉。
江东的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带着让人绝望的气息扑过来,吓得岑豆牙齿都在打颤。他的双眼布满血丝,瞪着她,质问她:“你把我的孩子怎么了!说!我的孩子呢!”
“你的孩子?有本事你让那个女人给你生啊!你们不是真爱么!”
“说,我的孩子呢!”
“无痛人流,只要三分钟……呵呵,电视上常有这种广告,你听过么?”
江东满眼的不可思议,继而变得狠戾异常:“你居然把我的孩子打掉了!”
“不打掉难道要生下来么?你让我一个连自己都养活不起的女人养他,还是生下来后给你,然后你再找个别的女人养他么?
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骨肉难道就是为了留给别人,让他管别的女人叫妈么!我没那么贱!”
“是,不是你贱,是我贱!虎毒不食子,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竟然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本来就是你贱!居然妄想老娘给你生便宜儿子,做梦去吧!告诉你,那个孩子是个男孩儿,装进瓶子里的时候,医生特意指给我看的。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儿子么,他现在就在下水道里,你去找啊,去找啊!哈哈!”
岑豆笑起来,周身笼罩着报复式的快感,她似乎有很多年没这么快乐过,高兴得让她想哭。
面前的男人呼吸越来越重,掐住她脖子的手慢慢收拢,像是极力压抑着不想一下子把她弄死,以江东的性格,定是要慢慢折磨自己,叫自己体会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再把自己挫骨扬灰才对。
他天生就适合做刽子手,还是专门负责凌迟的刽子手,说九百刀让你断气,你就不会在八百九十九刀上断气。
“你该给他偿命,这是你欠我的!你欠我们父子的!”
“不,我不欠你!该死的是你!我曾经那么爱你,你居然背叛我……”氧气越来越少,世界飞快地从身边掠过。
岑豆瞪大了眼睛,努力挣扎着想要脱离桎梏。她不甘心,她大好的生命好不容易重新开始,为何要在她刚看见希望的时候再次把她推进地狱!
可是男人的手臂像是铁打的一般,死死按住岑豆的气管,岑豆的眼前越来越黑,想要喊人,可是发出来的声音沙哑无力,根本连这间屋子都传不出去。
岑豆的手胡乱挥舞着,忽然手边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她想都没想,扬手,用尽了身体最后一丝力气挥向男人……
☆、阿门阿前有个小师妹
江东满身血迹,不可思议地盯着岑豆,身体渐渐不听使唤,滑落倒地。
岑豆捂着嘴巴,看着江东躺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生命的气息从他身体中剥离,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一个男人,从此以后这世界上再没有他的踪迹。
“当年是你先提的分手,既然提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本就是你错在先……从此以后,咱们尘归尘土归土……”
手触上男人眼帘的一刻,岑豆恍然惊起,原来,不过是一场梦。
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岑豆侧过头,电视还在那边哗啦哗啦的播着广告。
看着桌上一滩清亮的水迹,岑豆的心情很难说是伤心还是痛苦,更多的,是无奈。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淡然,五年都过去了,再深的感情,爱或者恨,都该烟消云散了。没想到,不过是一则新闻,就把自己一下子打回原形。
恨他,恨不得他死——和还爱着他有什么区别?
岑豆抹干眼泪,长叹口气:都多少年过去了,自己为何还要为那个男人流泪,当真不值得。
今天晚上的觉是睡不成了,索性趁着寝室里没有人,好好收拾收拾。
岑豆卷起袖子,露出一冬天都没见过天日的手臂,粗糙干涩的手掌与之比较起来,竟然像是后来移植上去的,本不该属于这副身躯。岑豆把手□水盆里,想象着这块抹布就是江东的肉身,如此便揉的分外卖力。
岑豆每想起当年都咬牙切齿。那个时候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一心一意对他,几乎是把自己一辈子能对人的好都给了他,端茶倒水,烧火做饭,自己从前从未在家里对老爹做过的事,全都对他一个人做了。结果呢,人家不但不领情,还嫌她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