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商逸这种回应无疑就是在暗示她,他对她所有的伎俩都有办法,唯独对她的撒娇乃至撒泼没辙。不但没辙,反而还有点纵容的意味。她一搞跳楼,之前一直不能成行的愿望都在一夕之间实现,表现得好像他真的有多重视她,喜欢她,不忍心伤害她。
在景致眼里,商逸这种意思换句话来解释,那就是他想把她调^教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从四德小女人,就像是一朵玫瑰花,有刺可以,却要在他捏住花枝的那一刻将刺收拢起来,乖顺得眼里虔诚地只剩下他一个。
如果商逸敢把这种想法给她说出来,景致发誓自己肯定会狠狠地呸过去。
景致头一次对这种她跟商逸之间的折腾表示了厌倦。她连反抗都倦怠,只要不是太过分,商逸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并且更懒得去对他各种挑^逗作出反应,满心满脑只想着要怎样才能尽快真正跟商逸以及这座祖宅说拜拜。接着,随着日子消逝,景致慢慢发现这一次她的运气居然还不错。
依照线人给的线索,以及这些天商逸越来越忙的表现,尽管商逸脸上表情丝毫没变,景致还是慢慢嗅出了他跟陈五已经争斗到了白热化的气息。
景致对这两个人非要争到你死我活的原因并不清楚。她绝对不信这仅仅是源于某个被商逸抢走的女人,不过不管怎么说,但凡在这个道上,凡是抢夺,大都沾血。商逸跟陈清回能坐到如今这个位子,早就是见惯厮杀的主。景致这些天得到的消息一天比一天有意思,先是陈清回那个得力手下王渠又被商逸捉住,随后还没押到目的地就又逃脱了;接着是杜衡居然被白道的**请去喝了几杯茶,似乎是有关行贿**的罪名,还为此蹲了两天的局子;然后就是陈五那边接连损失盘口,以及前去H市泡妞的贺晚非差点就被悄无声息地暗杀成功;再后来就是商逸一天晚上搂着她睡觉的时候被杜衡的连环电话吵醒,那边心急火燎地似乎是在讲运到公海上即将交易的那批军武器被陈清回公然劫走,还打死了对方一个级别不低的人并且嫁祸到了商逸头上。
景致对这两个人的争斗完全是乐见其成推波助澜的态度。而商逸对景致这种态度的态度则仿佛是漫不经心无动于衷。期间景致倒是应陈五的要求帮过忙,但那次她把费尽心机从商逸办公室抽屉里弄到手的资料交过去,过了几天居然被告知那份资料是假的,景致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跟难得抽出空来的商逸在外面吃午餐,她在挂了电话往餐厅里走,看到商逸仍然一派沉稳从容云淡风轻,甚至还停下刀叉抬起头,冲她无辜又温柔的一笑之后,心中一凛,毅然决定如果不是到了关键时候,她就不再去跟陈五暗通消息。
景致如今虽然出入祖宅**,但自从那天贺晚非遭暗杀,商逸就以此为借口将她的保镖数提升了两倍。除了在祖宅,哪里都寸步不离。包括她去洗手间都有女保镖站在隔板外面无表情地候着。景致这一次的态度倒是很无所谓,听到之后抬起眼皮看了看他,随后就将嘴巴里的泡泡糖吹得更大。她这种反应倒是让商逸有点惊奇,走过来把她合肩一搂,笑着说:“怎么乖了这么多?”
景致懒懒地挑起眉梢:“你难道不喜欢?”
结果商逸柔情蜜意地回了她一句“你怎样我都喜欢”,把她所有假装的暧昧调调迅速煞光。
又过了一些日子,有两天商逸压根没有回来,倒是陈清回通过线人发来消息,说是急需一份资料,并且允诺给景致一份前所未有的丰厚条件。第三天临近傍晚的时候,突然杜衡开来祖宅,说是按老板的意思要带景致去商氏。景致毫无异义地跟着他一路去了大楼顶层的商逸办公室,比较出乎她意料的是,等杜衡推开门,发现里面居然有许多人。
先前她还以为商逸**的爱好又上来,突发奇想地又要在办公桌这种地方跟她欢^爱。然而眼前真实的状况是,这屋子里有几个人正低眉肃穆地站着,一个人养尊处优地叠腿坐着,此外还有一个人灰头土脸地跪着。
站着的除了一身正经西装手扶医药箱的鄢玉,大都是一身保镖打扮。坐着的那个自然是商逸,至于那个跪着的,景致仔细看了两眼,又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是那个陈清回手底下被抓了逃逃了抓的王渠。
王渠这一次的情形显然非常不好。旁边桌子上有把裹着刀鞘的匕首,地上一滩血。身上衣服破破烂烂,青红血痕遍布交错,额上豆大的汗珠景致隔了这么远都能看得见。眼睛里明显有着惶恐,偏偏还咬着牙一声也不吭。
商逸偏头看到她,平淡如水的脸上露出点儿笑容,招手叫她过去。等她真的过去,给他搂在怀里揉了一把腰窝以后,商逸又站起来。
“你那主子对我的建议至今没作回复,显然是没有救你的打算。你还能这样舍生取义,我要是陈清回,早就被你感动了。”商逸手里攥着一枚国际象棋,施施然走过去,拿棋子一端挑起王渠的下巴,一脸微笑,“我再问你一遍,你说还是不说?”
王渠说:“你杀了我好了。”
“我不杀你。”商逸一本正经地开口,“中国是个法治社会,杀人是要偿命的。”
他这么说的时候,景致分明看到一旁的鄢玉撇了撇嘴,扶了一把眼镜,接着就将医药箱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下一秒景致就听到清晰的骨头错位的声音,同时伴着一声凄厉的惨叫。
景致忍不住头皮一紧,回眼去看时王渠的手已经软软地垂下去,人也跟着晕了过去。接着商逸衣冠楚楚地背手后退一步,一旁躬身的保镖干脆利落地把王渠剩下几根手指一根根掰断分筋,错骨动作相当精准,甚至每一根手指发出的声音都一模一样,俨然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
商逸低着头看王渠疼晕过去又疼醒过来,脸上始终蒙着一层淡淡的温柔笑容。王渠被四个木头桩子一样的保镖按着,大口喘气浑身抽搐,商逸看看他,一边开口:“鄢医生,你觉得王助理这双手,以后还会恢复么?”
鄢玉面不改色地回答:“就算再接上也已经废了。”
“那就是没用了。没用的东西留着也是没用。”商逸这么说着,慢慢抽过一旁的匕首,蹲下来,尖锐雪亮的刀锋沿着王渠的脸和手臂一路滑下,最后停在手背的位置上,商逸拿它比量了两下,笑了笑,柔声说,“王助理,你还是不肯说是不是?”
王渠眼睛里充满恐惧,望着他一边缓缓摇头:“别……不行……”
商逸笑盈盈地开口:“我说可以。”说完握着匕首,眼也不眨地一刀剁上去。
景致在他切下去的同一瞬间闭眼,却没听到那声意想中的惨叫。她睁开眼,地上有四根与人体分离的手指头,王渠嘴里不知被谁塞了一块破布,早就软跌到地上晕过去。鄢玉面无表情地蹲在一边包扎,商逸已经后退一步,胸前隐约被溅上血迹,却因为衬衣的黑色而看不清楚。
商逸抽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等擦干净了才开口:“拍张照片给陈五发过去。问他手指头还要不要,不要就扔了去喂狗。”
杜衡应了一声,等鄢玉简单包扎完,就很快领着一干人等撤走。走之前还尽职尽责地把地板上的秽物给打扫了干净。不过这些事情景致都没怎么理会,她一直思索的是商逸给她看这场血腥表演的意味所在。
景致之前早就听闻商逸行事慵懒又狠毒,不过那也仅仅是限于听说。就算景家倒下那会儿,她也只是见到商逸两面三刀玩背后手段,也没见着他这样眼睛不眨地砍人家手指头。景致就算试过诸多不入流的手段,今天这样的场面她也还是第一次亲眼遇到。那几根血肉模糊的手指头仿佛一直在眼前晃动,结合着陈清回前一天请她帮忙找线索的事,一直到商逸把她合身抱到腿上,她的心也还在砰砰直跳。
他的手摸上她的脸,景致下意识一偏头,缓了口气,说:“去洗手。”
“我洗过了。你没看到?”商逸还是一脸笑微微,把手指凑到她鼻尖底下,“你闻闻看,应该还有股清凉薄荷味儿。”
景致又是一偏头,使劲镇定了一下,冷声问他:“你让我来这儿就为了让我看这个?”
商逸笑了一声:“你又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你觉得我会么?”一双手已经探到衣底,熟练地挑开里面的胸扣,“当然是因为我想你了。”
景致握住他的手腕,面无表情:“我没心情。”
商逸仔细打量了她一遍,这一次居然没有坚持要继续,而是又把她的胸扣系了回去,然后帮她略略整理了下头发,半搂半抱地站起来,笑融融地开口:“好吧,那就没心情。饿了没有?我们去吃饭。”
景致忍不住讽刺出声:“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是个**,看过这种场面还吃得下饭?想警告我就直说,一直拐弯抹角地你烦不烦?”
商逸依然笑微微:“我警告你很多遍,你哪回不是装没听到?既然你不想吃饭,正好我也没什么胃口,”说着又把她推倒在沙发上,压上去,“那就先做一次。”
那天晚上的晚饭景致一直到十点才吃上。景致被商逸折腾得饿极,把一碗馄饨吃得无比香甜。最后一口咽下去的时候,商逸坐在床头给她擦擦嘴角,漫不经心地开了口:“这两天先不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