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一惊,真怕席恒应了老先生,忙着摇头:“能听老先生一言胜读十年书,也不用麻烦席先生,我们随意。”
席恒笑得不怀好意,心想这女人说谎脸不红的本事也是长了。他也想,就算换了身份又能如何?还不是第一眼就被他认出来了?
他就这样懒懒的斜靠着,幽深的眸子时不时落在她身上,更让她坐立不安的是他嘴角那似有若无让人捕捉不到的笑意。
长安尽量分散思维,将注意力收拢在席老先生谈话上,心下七上八下,时不时琢磨一下对座人的心思。
离开席宅,已是八点半。席老先生知道他们乘坐出租车过来,便说这一带地理位置偏僻,天色已晚打车不易。随后吩咐方律师顺道送他们一程,席恒却自告奋勇说要进城。
席老先生显然很高兴,分手时不忘说要他和石磊多来往。
回去的路上,石磊和席恒相谈甚欢,只有长安竭力的压住心中的不安和彷徨。
她一路沉默,石磊以为她不舒服,语气中流出更多关心。
长安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些,她佯装不在意,却疑心席恒的一举一动。
席恒没有她这些顾虑,和石磊天南地北的聊,就好像经久未见的老朋友。
更为过分,聊到后来,席恒假装不经意问起长安,“顾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一句在寻常不过的询问,听在长安耳中,如春雷惊起。她忽然就咳起来,咳得厉害了气也喘不过。
石磊一手扶住她,一手轻轻拍着她背,关切地问:“今天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长安咳顺了,摇头喘气说:“不要紧,大概是受凉了。我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别担心。”
对石磊勉强一笑,眼神不经意瞟上席恒,话便哽在喉间。
席恒听了这句话,微微皱眉说:“石磊说得不错,顾小姐还是去医院看一看
,别小病拖大病,不好治。”
石磊说不动,席恒这样一讲,他忙不迭点头附和,殷殷切切的望着长安。被这样两个男人望着,长安更不自在,重重吞了一口气,冷冷淡淡道:“谢谢席先生关心,我没关系,老毛病了。”
“老毛病更要注意,我有个朋友,她也有个毛病,吃了多少亏都不长记心,后来去医院养了半年,出院后什么毛病都没有了。”
石磊很惊讶,当即询问。只有长安沉默,没有插话。
席恒把她送到家,长安还没来得及说客套话,席恒笑着对她说:“顾小姐,今天见到你很高兴,希望改日有机会我们聚一聚。”
“但愿有这个机会。”长安言不由衷。
石磊帮她拎包,忙着说:“我们先上楼了,改日希望能有机会见上席先生。”
“一定有机会。”席恒似笑非笑看了长安一眼,踩油门扬长而去。
望着车尾灯消失在暮色里,长安在心里头舒了一口气,浑身虚软了一样。
石磊担心询问:“长安,怎么了?脸色很不好。”
“没事,你回去吧,我自己上楼。”
“真没事?”石磊不放心。
“行了,走吧,我晚上还有工作要忙,不招呼你了。”说着拿过包走向楼道,石磊愣在原地不知所以。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这一章大修过!
☆3、长安3
长安用冷水冲了一把脸,换了套衣服走到阳台。她精心养了一年的仙人掌开了一簇花,淡黄色的,晚风一吹,淡淡的香味绕着鼻尖。
她打算抽一支烟解解闷,刚摸出来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连抽烟的欲望都没有了,她是不是快要死了?
她不知道明天的这个时候,自己还能不能像此刻这样站在自家阳台上看万家灯火。她也有想过,像席恒他们那样的人,对她不过是图新鲜,满足一下他们虚空寂寞的灵魂。
长安也不愿回想和席恒这段孽缘,事实是就算她不愿,现在也得被迫去面对。长安知道,席恒对她没有爱,除去那不堪的起因,他对她和对其他的女人都一样。尽管在一起那段时间,他会经常性出现在她那座金牢笼里。
在遇到席恒前,她不会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屈服于强权,事实上她屈服了,只不过后来她使了一点小手段才得以逃开。
如今再遇,她还有这样的好运气吗。
长安不知道,心乱糟糟的,一点也不踏实。
想到这,她也只剩轻微的感叹嘘嘘。
或许就是造化弄人,注定她要有那么一劫。可她宁愿归为自己遇人不淑。在得知肖振南婚礼举行,她根本没有想过席恒会对她出手,但他真出手了。他云淡风轻,她绝望得想要死去。她还记得席恒沐浴在金秋的阳光下,用最不经意的口气说出那句话。
她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可以无耻到那一步。
难道毁了她就可以保全另一段幸福?别说她没有能力破坏,就算有那个能力,也得有那个心情不是吗。
他就像一个古时候的暴君,说什么便是什么,无人敢反驳,除非你不想活了。
光想当日,就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知那些日子,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有点像是行尸走肉。
在庆幸终于摆脱他时,再一次撞上,这叫什么?天堂有地她不去,地狱绝门她自闯,怨得了谁?
现在她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对自己失去了兴致,又或者他根本就记不得她这号人。
这样想着,梦也纷沓而来。
他临别说,顾小姐,今天见到你很高兴,希望改日有机会我们聚一聚。
看着他心情愉悦的笑,长安真想一碗盖他头上去。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别说她这样做了对自己毫无益处,就算得了一时之快,往后的日子她再别妄想安生。
她很识时务,尽管曾经有人在她不肯低头时,气得直骂她空有一身傲气。可谁知道,那身傲骨根本就过不
了严冬。
就像是秋天的白菊,在怎么顶得住秋风飒飒,也抗不过寒霜的强压。
最终的结果,还是免不了要委曲求全。
翌日,长安顶着熊猫眼去上班,正强打精神在复印件前复印一大堆开会用的资料,老板的秘书电话进来让她去老板办公室一趟。长安把资料放回抽屉里锁好,走到总裁办公室前,总裁秘书对她微微点头,为她开门,“叶总找你有些事。”
长安进这公司半年,几乎没有跟老板打过交道,今天忽然找她,长安只觉奇怪。
敲门进去,坐在老板椅上的叶政仍低着头,“顾小姐?”
“是,叶总找我有事?”长安开门见山。
叶政稍稍抬头,对她笑了下。长安有点儿模糊,记忆中的叶政一直是扑克脸,今天居然对她笑?这事要被其他员工知道,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说:“坐,我们聊一聊。”
长安不想他这聊一聊还挺细致,她时不时会看看叶政。叶政打住,问:“怎么,我不会很像你一位朋友吧。”
不想他会调侃,长安微许不自在,讪笑:“我一朋友跟你很像,不过他结婚了。”
“哪里像?”
长安想了想:“性格。”
叶政也笑:“那我很期望看看你那位朋友。我们言归正传,你对我的提议作何感想?”
“这么多人中,叶总为何看中我一个?”
“这样说,何秘书怀孕要回家生孩子,她向我推荐你。”
“叶总信得过我?”长安知道叶政忌生人靠近,她必须要确定。
“那你敢来吗。”
长安微微一笑,点头说:“但愿能为叶总效力。”
新职位就这样敲定,何秘书走得急,开夜班跟她交接。长安忙完已经十点了,何秘书她老公来接她,长安独自忙了一会才离开。
走出叶氏大厦,迎面一吹,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站着舒了舒闷气,走向出租车停靠区,正拦下车就接到石磊的电话,他说:“长安在家吗。”
“什么事?”累了一天,她很疲惫,声音有些沙哑。
“是这样,昨天我们去见的席老先生的孙子,他今天约我们见一面,据方律师说这事席老先生已将全部事宜交给席先生来打点。”
“现在还有约?”长安很意外,虽然知道席恒流连于夜场,不想石磊为了讨好他,也变得有点儿陌生。
“明天不是周末吗,没什么事。我们刚吃完饭,席先生提到了你。”
长安不耐:“你应该找乐
乐,不要忘了,昨天我扮演乐乐的角色。”
石磊听出她声音的不对,问:“长安你没事吧。”
“没事,加班到现在,没什么事了吧,我先挂了,改日再联系。”她一刻也不想再讲,挂断电话直接关机。
坐上了车,天开始下起雨来。虽然下得还算温柔,可她的心情跌倒了谷底。对于石磊的要求,她一般不会拒绝。现在她实在没办法应对,况且她不认为自己有义务陪同,昨晚是意外。
出租行驶到一半,差点撞上闯红灯的私家车。长安惊魂未定,开车师傅狠骂了对方,然后扬长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