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乔思远先打破了沉默,“你和顾磊好像还比较谈得来?”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这个问题是不是太傻了。
费曼迪不知道他想问什么,只好答道,“顾磊这个人还挺有趣的。”
见乔思远没再接话,久久沉默不语,她犹豫了一下又说道,“上次我光顾着自说自话,都没有好好谢谢你。我说的那些,你别往心里去。”
乔思远扬起嘴角漂亮的弧度,一双飞扬的眼睛里流动着窗外飞驰掠过的景物,她的话竟让他心里无比愉悦起来,“放心吧,我的心眼没有那么小。”
费曼迪看出来他有些高兴,苗佳佳的“贵人说”又浮现在脑海里,心念一动,便说道,“念念这两天总念叨你,好像他很认可你跟他说的话。”
“这孩子真是聪明,招人喜欢。”乔思远由衷的赞叹,“对了,我后备箱里有个东西等会拿给你。”
车子很快开到费曼迪家楼下,乔思远从车里拿出一个大盒子,看起来有点重,费曼迪不解的看着他。
“我以前的天文望远镜,念念说他很喜欢看星星,我就让人从北京把这个捎过来了。”乔思远解释道。
费曼迪扫了一眼,正是她前一段看过的一款天文望远镜,本想给念念买一架的,但在令人乍舌的价格面前还是犹豫了下来。
“这太贵重了。”她没有接。
“不是特意买的新的,你不用介意。”看她还是不认可的样子,乔思远只好继续说,“算我借给念念的吧,反正我现在也没空看星星了,等以后再还我。”
见他很坚决,费曼迪便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盒子很重,拿过望远镜的时候,两个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一起,一股暖流传过来,费曼迪生生感觉到了心律不齐的一跳。
一米六的她仰起头看着一米八几的他,黑夜里那双星眸有几分蛊惑。踌躇了一阵,她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那个请求。
“我父母以前的案件卷宗,能让我看一下吗?”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在开会最后整理资料的时候,突然邮件提示跳了出来。某薇随意的扫了一眼,然后小心脏就停跳了好几拍。研究室一个硕士一年级的男生,早上还元气满满的去另一个校园做实验,然后中午被人发现横在楼道里,已经失去了意识,头上还有血!然后我收到邮件的时候,人已经被送进了医院,正在做开颅手术!说是急性硬膜外血肿!!!某薇因为是研究室的教职人员,所以才被抄送了通知~唉,唉,唉,唉,这到底是为神马,那孩子可好了,又机灵又能干,呜呜呜希望他早日康复,不要留下任何后遗症。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据说也是各种病症的活跃期,大家都不要掉以轻心不要熬夜,不要过劳工作,总之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另通知一下:周六周日各有一更,敬请期待~
☆、竞争
乔思远一双深邃的目光定定望着她,费曼迪觉得自己像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般。
自从失去了父母以后,她变得骄傲冷漠,那是因为她知道即使她撒娇乞求,那会用一切来满足她疼爱她的父母也不会再回来了。
与其去求人,不如求自己,因为即使求了,也不会有结果。
生活的磨砺,让费曼迪逐渐成长为一个自立自强的女孩。生活更教会了她无欲则刚,人就是因为要实现自己心里的欲望,才会屈从于世事,没有欲望,就会变得刚强。
可是现在,她深深埋藏在心里的那个欲望,在被苗佳佳一语道破后,在遇到强大的乔思远后,突然破土而出,迅速的生根发芽,茁壮成长起来。
乔思远的声音很柔和,“过去那么久的事情,还要再翻出来一次让自己难过吗?”
费曼迪不敢再看他,眼睛盯着脚尖,慢慢说道,“那时候我还小,又受了刺激,人们都不肯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听说我父母被定罪,我不相信却无能为力。这么多年,我总觉得连事实真相都不知道的话,作为女儿,我亏欠他们太多。”
她说这话时,眼睛里那种孤独和无助像刀子一样剜在乔思远的心上,时光仿佛倒流到二十多年前,她也仿佛回到了刚出事时医院里那个自闭的小女孩,瞪着空洞无物的大眼睛,默默的问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知道费曼迪一向的性格和行事作风,乔思远就更懂得张口跟他提这个要求,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夜色中,她白皙的皮肤泛着盈盈若水的光泽,整个人看起来皎洁如玉、楚楚可怜,乔思远心头一热,竟一把拉过她,将她有些发凉的身子就这样拥在了怀里。
费曼迪吓了一跳,出于本能的挣扎,却听到他充满磁性的声音落下来,“我回头把东西拿给你,但是答应我,日子还得过,别为难自己。”
他的怀抱宽阔安心,他的掌心干燥温暖,他的话让她动容。费曼迪点点头,犹豫了一下,下巴已伏在他的肩膀上,不知不觉中一颗眼泪滑落下来。
***
乔思远开车到了顾磊住的酒店,打了个电话,便直奔顶楼的酒吧。肩膀上似乎还有灼痛感,费曼迪的眼泪不仅滴在他的肩膀上,更像融化了的蜡油炽热的滴在他的心上。这个女人,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酒吧在四十层,一圈落地玻璃窗,整个J市的夜色一览无余。顾磊正坐在吧台前嘻嘻哈哈的调戏调酒的小姑娘。
“把媛媛送回去了?”乔思远坐下来,要了一杯甜度很高酒劲儿却不小的卡西斯,他觉得满心满嘴苦苦的,想喝点甜的润润喉。
“送回去了,臭丫头一路给我脸子看。明明是你欠她的,怎么搞得像我对不起她似的。”顾磊抱怨道。
“我哪里欠她什么了?”乔思远不以为然的点上一支烟。
“你别跟我说不知道那丫头对你的心思,你欠她什么?要我说,你就欠她一个明确的让她死心的态度。”顾磊吞下一口烈酒。
“她又没做什么过火的事,我态度还要怎么鲜明。难道要和她推心置腹的谈一次,谈谈请你不要喜欢我这个问题?笑话!”这的确是个棘手的问题。
“我可警告你,别小看媛媛这丫头,深藏不露,心计多得很。”顾磊警告他。
“我心里有数。”乔思远点点头。今天裴媛那些小动作他看在眼里,没有阻止是他想试探一下费曼迪的反应。至于裴媛为什么会到Q大演讲,又是为什么找上费曼迪攀谈,他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大概是那天打电话的时候被这丫头给听到了。
“对狒狒你是怎么个意思啊?”顾磊突然话锋一转,把乔思远的思绪拉出来。
他闷头喝了口酒,没有开口。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不知道答案。顾磊见他不说话,心下有些明了,做兄弟这么多年,很多事还是门儿清的。乔思远要是对费曼迪没什么意思,这会一定是直截了当的否认了。
顾磊心里暗暗一笑,哥们儿就得在这种关键时刻出手,拉他一把,或者——推他一把。他收起嘻哈的语气,非常郑重其事的说,“既然你没那意思,那我今天把话说在头里,以后别怪我没通知你——小爷我要追费曼迪!”
乔思远猛的抬头斜睨他,似乎要分辨他话里的真伪,“怎么,这次来真的?”他用无所谓的笑容掩饰内心的一丝慌乱,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吃饭时他们相谈甚欢的情形。
“狒狒人长得漂亮,脑子聪明,性格单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值得认真对待。”顾磊说得斩钉截铁。
是啊,她值得一颗真心的全部付出,可我能给她这些吗?乔思远心里象压了块巨石,脸上也不由得暗淡下来。
顾磊见他表情落寞,知道乔思远这回怕是难得动了凡心,遂决定继续投井下石。
他咂咂嘴说道,“我看得出你对狒狒也有点不一般,所以才把话说在前头。咱们是哥们儿,一般般的东西你不会和我争,我也犯不着跟你抢。但这回不一样,我倒要劝你三思而后行。你们家老爷子和老太爷在那里摆着呢,好多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光她有个孩子这事,就已经被pass了。狒狒身上的闪光点搁你我眼里是金子,可说到底那都不是进你们家门儿的充分必要条件。迎难而上、铤而走险的事,也不是你丫儿的作风,早点死心算了。”
乔思远想要说点什么反驳他,却发现顾磊的每一句话都说中了他的痛处。从小他就知道,他要奋斗和肩负的不止是自己的未来,更是乔家的名誉和希望。他必须成绩出色,他必须进最好的大学,他必须身体素质过硬,他必须娶一个合适的女人……
前面几条他都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做,而他也做到了。可当他已经按照既定的轨道开始稳扎稳打,平步青云的时候,费曼迪的出现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把他一向控制得良好的自制力一次又一次带出了边界。有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了。
“磊子,既然你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瞒你。”乔思远整理一下心绪,觉得有必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对费曼迪我确实存了不一样的心思,但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我现在还说不好。你要追她,我没法拦着,但你也别指望我主动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