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鲜……嗯嗯。”何斯琛心想,佘檀舟果然是天之骄子般的人物,别人喜欢大鱼大肉的,他却喜爱这样原味鲜嫩的东西。于是,何斯琛马上预订了海鲜酒楼的包厢,安排了一桌除了海鲜就是海鲜的宴席,还特地交代,来一条东星斑!
于是,佘檀舟被请到包厢并坐在主位上的时候,目之所及无一不是虾啊蟹啊的各类海鲜,红色的东星斑张着大嘴,躺在他的面前,鲜嫩的白色鱼肉,只等他动筷子。
姚如也这个恶毒的姑娘根本想不到如果佘檀舟真动筷子吃下这一桌海鲜,就真要了卿命了。
古之圣贤必有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但凡当老师的,遇见这样不知不觉间就痛下杀手的坏学生,都倒了大霉。
姚如也那个急啊,心想你不喜欢吃,至少也动动筷子吧,你不动,谁敢动啊。佘檀舟依旧不动声色,起身到外面打了个电话,然后回来坐下。
“佘董,知道您喜欢吃海鲜,特地订的,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何斯琛笑嘻嘻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佘檀舟是多精明的人,一下子从他这话中听出了点门道,微笑道:“何总消息倒是灵通。”
“哪里哪里,您的高徒在敝公司积累社会经验,我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何斯琛举杯,里面是满满的白葡萄酒。
“好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佘檀舟意味深长地重复,举杯与他碰了一下,浅尝了一小口。
哼,你吃吧,看你怎么下筷子。暗爽时发现佘檀舟即将朝这里瞥的目光,姚如也背后一凉,不敢和他对视,赶紧提起筷子拈了一只虾,又不好意思下手,低头又咬又舔的,滑稽中有几分邪恶。忽然,她灵机一动,站起来装了一碗海鲜汤,又“体贴”地捞了几只虾,恭敬地放在佘檀舟面前,笑得几谄媚,“佘老师,吃呀吃呀。”
佘檀舟挑眉,目光划过她那张写满得瑟的脸。
在场大概五个人,除他自己之外,其他人都有意无意将目光集中在他身上。
“谢谢。”他接过,放在自己跟前,但是,就是不去喝。
你是有多不爱吃海鲜啊,做样子都不愿意。姚如也心里腹诽着他的挑食,悻悻回了座位,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佘檀舟清了清嗓子,“姚如也。”
“啥?”她无辜地眨眨眼。
他低头抿茶,“坐到我身边来。”——淡淡一句话,却分量十足,在场之人无不闻之色变。
何斯琛大骇,心想,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出呢?难道这个姑娘其实是佘檀舟的……咳咳,先不要乱猜。他赶紧加了个位置,“小姚,来,坐这边儿来。”
如也不知他有什么打算,踌躇地过去坐下了。屁股才挨着椅子,就见佘檀舟极尽优雅地用公筷把一只清蒸海蟹放在她眼前的小碗里,
正当她惊异于他的绅士并且开始鄙夷自己的坏心肠时,佘檀舟用下巴指了一下她眼前的螃蟹,“剔好了给我。”
敢情是叫我帮他剥螃蟹肉的!
如也在众目睽睽下,乖巧地扮演起为老师剥螃蟹肉的好学生。在外人看来,这姑娘真是尊师重道,在她自己看来,真是杀千刀啊。橙黄黄的蟹黄,白花花的螃蟹肉,剥了一小碗,能看不能吃。
她给佘檀舟送了过去,他微笑,看了看表,带着一种在别人看起来温和亲切在她看起来却非常阴险诡异的表情,又拈了好几只虾让她剥。
如也一边咬牙切齿地剥虾肉,一边怒火中天地发现他根本没有吃螃蟹肉,只夹了桌上唯一不是海鲜的一盘清炒扁豆,吃得优雅且慢条斯理。
虾剥完了又剥蟹,蟹剥好了接着剔螺肉,送到他面前,他却一口也不碰。
耍我呢?如也剥得手指抽搐,饥肠辘辘,偷偷把一只剥好的虾塞嘴里吃。
佘檀舟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好像等到什么点儿一样,忽然端起盛满螃蟹肉的小碗。
哎,要吃了?如也眨眼。
包厢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穿军装的男子探进身来,清秀俊美的面庞,高挑劲瘦的身材,上挑的丹凤眼里一丝邪气,肩膀上的两杠两星,中校。“不好意思走错了……”他一笑,又明显装作惊讶的模样,“这不是檀舟吗?!你这么在这里?”
佘檀舟又把碗放下了,最终是一口没碰,好像早就预料到对方回来一样,淡淡笑笑,“是啊,巧了。”
起身打电话、一直看表——姚如也眼睛一眯,这两个人是约好了吧?一手腥味的她瞪向佘檀舟,他却恰好抛过来一个“就你,还想为难我”的眼神。
☆、如也女土匪(八)
穿军装的男子居然不请自入,很熟络的样子,一个个递烟,抽?亲自给你点上;不抽?行,烟你留着就算给我面子。递到佘檀舟那里时,却把烟盒收回,帅气地用嘴叼了根烟起来点上,抬手唤过服务员,大气间张扬着妖性。
如果说佘檀舟的妖性是内敛在骨子里的,这个男人的妖性就是赤*裸*裸表现在外面的。
“这边儿这桌我请了,你们这儿最大的包厢再开一桌。”他夹着烟,指了一下这边,然后笑眯眯地转身,“我与檀舟是老朋友了,想叙叙旧,大家若不嫌弃,见面都是朋友,劳烦各位移驾,一起吃个饭。”说着,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唰唰唰又点了一桌子菜。
“柳向晚。”佘檀舟简单介绍着,站起来向外走了两步,“他是这个性子,还请各位赏脸。”
佘檀舟与柳向晚。柳向晚与佘檀舟。呵呵,这对要命的组合,一个是旗,一个是枪。旗指向哪,枪干到哪。没有旗想不出的套路,没有枪干不到的地方。
两个都是充满邪性的人,正如我们的如也小姐看到的一样,邪性在骨子里的是佘檀舟,他是旗;邪性在外头的是柳向晚,他是枪。这不,佘檀舟一个电话,你过来,东骏海鲜酒楼。柳向晚正在开军演预备会呢,答一句,谁妈*逼的请你吃海鲜?成,等着,二十分钟。就出了会议室,军用吉普一开,这就飙来了,二十分钟,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他们是一个大院长大的孩子,柳向晚曾经说:檀舟哥,我柳向晚这辈子欠你们佘家的,一辈子慢慢还。
那时,比柳向晚大两岁的佘檀舟少年老成,只回答:不怪你,咱们还是朋友。
几个人在莫名其妙间,跟着柳向晚去了另一个包厢,一会儿后,菜唰唰唰上齐了。如也一看,一个海鲜没有。
这下,佘檀舟才真正开始动筷子。
这边,柳向晚提了两瓶什么进来,拆开,马爹利。
互相寒暄了一会儿,柳向晚开酒,一个个敬,喝威士忌的那种方杯,一人一杯。敬到如也时,刚拿起她的杯子要倒酒,向晚余光见佘檀舟的手抬起挥了挥,他立刻换了普通饮料,给如也满上,“姑娘面生,哪儿人?”
如也抬头见柳向晚俊美的脸,立刻心里有了点邪恶的猜想,这位军装哥哥是不是佘老师的知心爱人?哇哦,好萌,制服年下攻?
“我绍兴的,呃……佘老师的学生。”如也站起,赔笑道。
“呵,好地方!上有天堂,下有绍兴。”柳向晚说话间,开始下一轮敬酒。
上有天堂,下有……绍兴?如也的嘴角抽了抽。
十五分钟,四轮通关,柳向晚神智清晰,面色如常,除佘檀舟姚如也的其他几个人,全部醉倒趴下。
柳向晚又拿烟盒,叨了根烟,靠在座位上徐徐地抽,烟雾迷蒙间,俊颜多了几分慵懒随性。
姚如也罪恶而鸡婆的小眼神在佘檀舟和柳向晚之间飘来飘去,人间之大美好,都集中到他们俩身上去了。
“姑娘,你们老师海鲜过敏,一碰就不行,可记住了。”他弹了弹烟灰,显然不知道这个姑娘才是始作俑者,刚才佘檀舟为她避酒的行为,让他以为她是“自己人”。
“自己人”自然是要护着的,更何况几年了,还是头一次见佘檀舟护着“自己人”,而且,还是个女的。
佘檀舟的邪与柳向晚的邪就区别在此。
柳向晚这是在告诉他们,请客要用点脑子,打听打听清楚,别人不爱吃不能吃的东西可劲儿上,我不管你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瓶高度酒把你们通通干倒,看你们还怎么请,第二天你们全忘了,只当我热情。
佘檀舟则是在告诉如也,为难我,可以,我自有办法避开,但我不保证不殃及无辜,你看,他们都是你害的。我故意让你为我剥海鲜,还你点颜色,但绝不用酒这种东西灌你,你毕竟是我学生,何况还是个女的。
邪之大者,为国为民!
“怎么来的?”佘檀舟碰了碰柳向晚的胳膊。
“开车。你得负责送我回去。”柳向晚对佘檀舟也不客气,车钥匙往他怀里一丢,天经地义。
“会开车吗?”佘檀舟偏头问姚如也。
姚如也艰难地点点头。
佘檀舟把R8的钥匙给了姚如也,“跟着吉普,先送他回部队。”
言简意赅。
他下去开吉普,叫如也开着他的车。
说完他就跟柳向晚一起出去了,姚如也甚至来不及告诉他,她拿证两年多,自路考完了之后,再没正式开过任何一辆车,哪怕是手扶拖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