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卫小娟笑得前仰后合,正想追问两个舅舅喝了没有,门外传来卫大军熟悉的声音,还有王有为的招呼声,王芳的大嗓门也夹杂其中,……晚饭的人就算到齐了,卫小娟只好停下了追根究底的打算。
小孩子的一桌上,卫小娟一边照顾三个小表妹吃饭,一边看着另一桌其乐融融的一家。极度怀疑,陈淑芬怎么会在正月时节想不开而去寻短见?看她一脸爽朗的笑容也不像钻牛角尖的人啊?
吃完饭,卫大军一家乘着夜色,打着火把回家了。来时王芳背篓里的图画书也换成了一只野鸡,无数野菜;卫大军一手举着火把,另一只手还拎着一瓶“蛇酒”,透过清晰的瓶面,里面一条活灵活现的竹叶青蛇,这是前些日子王显林就泡在那儿准备送给卫开云的;卫小娟捏着衣服兜里陈淑芬强塞的十元钱,走的很是轻快。
刚才陈淑芬说了,年初二,大姨王芬会回来接她去玩一段时间;本来她想到家里一摊子事情不愿去,结果,卫小娟见机豪气的接过了照顾王娅的任务,加上山里的正月确实挺闲的,王显林力劝她放心的去玩;其余的人也同声附和。思量再三,最后,她终于拍板决定出去玩上一月!
十二号一早,卫小娟被一阵喧哗惊醒。穿上衣服出门后,才知道多了一个堂弟:幺婶李雯昨天半夜开始阵痛,今早六点半顺利生了一个儿子!
顾不上洗脸梳头,卫小娟直接跑去那边小院,王月秀的灶房角落里也烧着一个火炉,不过没有烟囱,炉里的块煤燃得正旺,倒是没有什么烟雾。炉边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婆正在和王月秀说着什么,任长凤和王芳也陪在一旁。
就在卫小娟犹豫的片刻,心情正好的王月秀却看到她了,笑着开口道:“小娟急着看弟弟吧,快去看吧,傻站在后门干什么,看完弟弟就来吃饭啊!”
卫小娟对她异常的和蔼感觉受宠若惊,直到看到睡在一张木头婴儿床上的小堂弟,她才暗骂自己太笨:能让王月秀笑成一朵花似的,肯定是新生的小堂弟啦!
新生的小孩被包得严严实实的,红色的包被里露出一张粉色脸庞,紧闭着双眼,戴着一顶绒线帽,只有那微塌的大鼻梁让卫小娟觉得似曾相识。
想到前世N年后,已是大小伙的堂弟老是对着镜子埋怨:没人在他婴儿时期出手帮他把鼻子捏挺!卫小娟会心一笑,伸手捉住他的鼻梁轻捏,引得他脸庞一阵乱动。
“呵呵!”卫小娟开始幻想他长大后对自已此番举动的感激之情,有些得意。
“小娟啊!你是在高兴又多了一个学生了吗?”李雯虚弱的声音响起。
“幺婶,我吵醒你了?对不起啊,我只是见到弟弟高兴了!”
要说卫小娟佩服什么人,莫过于母亲这一角色了;母亲中最值佩服的莫过于靠自身自然生产的那种。
前世,卫小娟结婚前,觉得打针痛;婚后,觉得成女人那刻的撕裂痛;等到生孩子的阵痛开始,她才觉得以前的痛全都不叫“痛”,生孩子的痛才是真正的痛!在她咬破三条毛巾,掐得元锦满手血印后,又觉得实在没法忍受接下来的更厉害的“生产痛”!于是乎,她懦弱的选择了剖腹产。
见到李雯醒来,她赶紧出门叫了王月秀端吃的进去……
收拾完个人卫生,带着刚起床的卫小明一起在王月秀家吃早饭。
家里的男人们吃了饭,各有各事,都先后离开了。桌上的女人又开始八卦谁谁生孩子利索,一点也没顾忌卫小娟。当听任长凤说王芳生她的时候,足足痛了三天啊!卫小娟愧疚的看向王芳,谁知?她却雷人的冒了一句:
“是啊,就像吃坏了肚子,涨得难受,拉不出来,用力挣呢,又挣得绞痛。哎,后来终于拉出来,啊!是生出来后,觉得浑身舒坦!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
一时,桌上众人集体放下碗筷,脸色各异,还好都吃得差不多了。
王月秀黑着脸,拉着辛苦忍住笑意的“接生婆”进房间了,估计是拿红包和接生礼去了。
卫小娟也拉着弟弟回家准备上学了,做学生的日子,“伤不起”啊!
任长凤拉住准备收拾桌子的王芳,向着何惠的方向使了个眼神,不待王芳询问,对着王月秀消失的房间:
“妈,李雯的铺子我和王芳知道去照应着,家里就交给你和何惠收拾了”
“你们先去吧,先说,可不要只顾你们的啊!”
王月秀探出头叮嘱道。看看坐在桌旁没动的何惠,冷冷吩咐道:“你没什么事情,收拾完后上山打点猪草吧。”
何惠苦着脸抚上腹部,期待王月秀的发现。谁知!
“摸什么摸!摸了几个月了也不见长,倒是厕所里红彤彤的东西,你当我瞎子啊!帮你四妹做点事你忙得很,忙的什么事?连自家男人都留不住!”
何惠停下了动作有些尴尬,讪讪道:“我又没说什么!”又低声抱怨道:
“男人?要他回来我才留得住啊!”
站起身收拾起桌面,看见二妮子吃得饭粒四处洒落,一阵光火:
“大妮子你死哪儿去了?来把你妹妹看着!”
一把抢走二妮子手里的饭碗:
“吃,吃,吃,到处弄得一塌糊涂,老娘还要给你洗。”
……
第三十四章 卫小帆的“十二长”酒席
不管一家人怎么各有心思,总之,卫大河的儿子不出卫小娟意料的,被卫开云取名“卫小帆”!
接下来的“洗三酒”,卫小娟完全没有心思去关注了。因为迎来了学校的期末考试,虽说在学习上她基本能应付,但架不住两位任课老师的习题摧残啊!
尤其是数学的吴老师,简直是个“变态”!数学卷子竟然会要求先在作业本上把所有题目抄写一遍,做完后,经她检查无误后,还要在试卷上再做一遍,卫小娟真想问她:“数学卷子”有必要这样做吗?真同情卫小明,可以想象将来他抄写语文试卷的“惨况”!
小学刚考完试两天,卫小帆的“十二长”酒席就在王月秀的院子里摆开了。
“十二长”在农村算是一个人人生中第一个重大的节日,熬过了最易夭折的十二天,意味着真正存在这世间了。加上现在计划生育工作坐的相当严谨,卫大河又是卫家那辈最小的一个,他的一举得男可算是卫家的大喜事了。
不同于上次卫小娟家建房,自家操作流水席,王月秀此次可是下了本钱,用红包请了本家一个厨子来主打,亲戚邻居就打打下手。
任长凤、王芳两个被王月秀安排在堂屋摆“谢礼处”,将两张方桌并排拼好,上面蒙上一床崭新的床单。待会儿李雯的娘家人就会担来送给产妇和孩子的礼物,全部都要在这堂屋摆上一会儿,让亲戚四邻看看。
何惠一边在旁边准备茶水,一边酸酸道:
“老幺媳妇是要精贵些,我可是生两个妮子也不见摆过谢礼,请过专人做席面啊!”
任长凤听得有些哭笑不得,要知道,何惠可是她自己不自爱,才不到19岁就生下大妮子了。二妮子又是超生的,谁家老二敢大张旗鼓摆酒席啊!又不好扫她脸面,强笑说道:
“人家李雯家好歹也是三大队的大户,当初嫁妆摆了一屋子,这次李雯争气,给大河生了儿子,当然,咱家也不能落人话柄,肯定得摆礼谢大河的岳家了,估计人家也不会轻办外孙礼的。”
王芳在一边闷笑,任长凤这句话可算戳中何惠的软肋了。四个妯娌中,何惠娘家家境最弱,也没亲妈教养,不然也不会让她小小年纪就做“童养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亏她早早定下了卫大江。她小时长相尚可,不知怎的,这么多年了,她身高不见张,体重倒是翻了一倍,比起其她三个妯娌来简直有点不堪入目。站在卫大江身边也是极为不相衬,偏偏她还不自知!
这时王月秀风风火火进了堂屋,见布置得已是差不多了,从围裙兜里掏出一把红包向任长凤交待道:
“待会儿接礼的事儿就交给你这个大嫂啦,照顾客人有老三、老四。这红包你安排下去,那些个小的呢?都唤上,客人都到山脚下了!”
话毕,她又匆匆去安排其他事情了。
任长凤捏着红包数数,说道:
“咱妈多半把人家拿了多少东西打听清楚了!来王芳、何惠,你俩再出去把上院子卫家的媳妇、姑娘凑够六个人接挑扁担的客人;我去找小琴她们几个,去接那些凑数的小孩子;还要叫上小兵陪他小叔去发香烟。”
……
一阵兵慌马乱后,卫家也出了一对浩荡的队伍,齐聚在上山的途中。鞭炮声后,两边的人流汇聚到了一起。
一番“稀客!辛苦!……”客套话中,王芳等大人递上红包,接过对方挑的担子;卫小娟也跟在大姐的身后,接过一个**岁小男孩手中的婴儿澡盆,谁知那个小孩没有撒手,红着脸对卫小娟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