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我耳朵最近有些不舒服,发短信吧”
不一会儿,羽青回复短信:“明天早上我就去A市接你,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儿,突然想你和妈妈”
“好,明天早上我就去”
在我给她发地址的时候,我犯了难,要怎么和她解释呢,于是以短信的形式言简意赅地说明耳朵只是暂时性的。并让她多带些钱,以免我的钱不够付住院费。
当见到羽青,羽青有一瞬间的怔忡,继而羽青表现出来的冷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如果是妈妈知道的话,又免不了大哭大叫大吼一场。
羽青帮我收拾完以后,到收银台付钱时,才发现陆原辰预付的钱还没有用完。我只能记下钱数,这么多钱,只能等以后慢慢还他了。
我与羽青刚走医院大门,便看到陆原辰迎面走过来。他看了一眼我,然后与羽青说了些什么,片刻后,羽青便过来拉着向医院走去,我挣扎着看她。
羽青掏出手机迅速打出几个字给我看:“听话,这为你好,会没事的”
我不知道陆原辰和羽青说了什么,总之,羽青放心地把我留在了医院,自己一个人离开。离开前我只得向她一再强调,绝对不能让爸妈知道!
五色令人目盲,五色令人耳聋。
而今,窗外阳光正好,除却喧哗,心也因为接受这个事实,归于平静。我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心中的溪流轻轻的流过,清澈了内心。我开始梳理心中的杂乱。这一年多来,发生太多事情,就像陆原辰所说的那样,我是个带着偏见的白痴,一切以‘眼’说话。
我越过五年的时间不管不顾与徐志海在一起,如今,知道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再也无法一叶遮目的活着。对陆原辰,对程影,对薇薇,对徐志海……无不是以色彩斑斓的目光看待几人的行为。对陆原辰以偏执的目光无视他的好,对程影以误会疏远,对薇薇盲目的信任,对徐志海急功求利的占有……到最后,我连自己要遵循的原则都忘记了,一次次依着个性去交际,到现在体无完肤地目视着窗外。
回忆过去种种薇薇对我的好,想她大抵内心也是受到煎熬的,一方面眼睁睁地看着我与徐志海出双入对,另一方面对我情同姐妹,不管这点是否属于伪装,她一定是痛苦的。即便我了解了这些,这么多年她对我的好,我也不能全盘否认薇薇对我全无朋友之谊。
徐志海对我……
感情从来不能评定谁是谁非,剪不断离还乱,不如让时间去沉淀。即使我现在去哭去闹又能改变什么?况且,我是个聋子,不久会被冠上“聋哑人”二字。我还能去改变什么?
自从上次以后,徐志海没有来找过我,也没有打过电话,兴许觉得这样子对谁都好,只是当初为什么又给我这么一段回忆呢?
薇薇那样一个高傲的人,徐志海在她心中一定重过任何一个人。
每当白日已尽黄昏将临,我就愁从中来,窗外的灰蒙蒙的天空成为我百结愁肠的一个固定的痛点。
蓦地,一个投影的晃动让我意识到是陆原辰来了。
自从我出事以来,对他的时常出现习以为常,感动,疑惑,愧疚都掺杂在心中吧。
我冲他微笑了一下。
他缓缓地走到我身边,日久见人心,静下来,摒弃他恼人的语言,摘掉有色的眼睛,透过心灵的窗户看待他时,他的和善又有几个人知道。
☆、(二十八)
我始终觉得我不应该再留在医院。
首先,医院不是我们这种老百姓能这样住的起的,我还是要还他钱的。其次,我只是聋了而已,其它都很健康。不需要那么多人照料。再者,每天这样检查治疗,不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吗?如果一辈子都不好呢?我还要在医院待一辈子吗?我应该先学着这样的状态去生活。
我再一次平静的和陆原辰谈论我要出院的意向,这次他没有像上次那么激动,而是拿过我手中的笔写道:“羽白,一切都交给我,很快地,会没事”苍劲有力的字体,带着他独有的霸道与坚定。
我抬眼对上他的眼神,黑色眼眸,一望便会深深掉进去。我低下头来。
“还记得我的许诺没有时限吗?”
是那个“做我女朋友,我保证你会衣食无忧一生,即使,我们后来分手。”的许诺吗?我默想,怔怔望着白纸黑字。
“你可以利用我,如果你一直没办法爱上我,你的耳疾好了以后,我放你离开”
这样做会不会太坏心眼?做他女朋友,我只是为了有个靠山,为了我的残疾——可是我根本不爱他。
我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心中一根弦在颤动。继而低下头。
“不行”
他突然扳正我的身体,让我直视他。他微启嘴唇,慢慢吐出三个字,“我——愿——意——”
我到底不是一个好人,很自私。本能想要有一个完整的自己,感官的缺失让我极度没有安全感。这次我妥协了……
我从未来过陆原辰的住处,我曾以为不是富丽堂皇,至少得是欧式风格,高贵典雅。出乎意料地,很简单的黑白系装潢,顶楼,不大,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卫生间,厨房,客厅。没有多余任何摆设,显得很清冷,不像家的样子。唯一好的地方便是向阳的阳台,极目望去,俯瞰A市一隅。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老王看到陆原辰在我的小厨房里洗碗不感到一丝惊讶了。此时,他在厨房驾轻就熟地忙活着。
我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看着他的背影。
他比徐志海略微高一些,偏瘦。每次看他的时候都要微微抬一下头。做饭的动作一样的优雅好看,比徐志海娴熟多了。
一个画面不经意从脑中浮现。那天,我环抱着徐志海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仿佛那种心跳还在耳边跳动,他曾那么宠溺的对我——
不由自主,我感觉到脸上一阵冰冷,伸手一摸,泪水不知不觉的挂满脸上。正巧,陆原辰端着碟子走出厨房,看到我这样一愣。
我佯装无事,对着勉强一笑。
很简单的家常便饭,他却烧的很好吃,真想不到他还有这方面的才能。
餐桌上放着一块写字板,上面放着一支笔。
“我可以去上班吗?”这些天程影都快把我的电话打爆了,我已经短信推了一个星期。
他点了点头,随即目光投向了书房。
我有所意会,不会——是在书房上班吧?
果然,吃过饭,我便坐在书房,开始上线,安装软件。刚上线,便是程各种爆轰乱炸,各种生气,各种抓狂的表情。
“赵羽白——你死哪儿去了!!!”
“回家生孩子去了——”
“你赶紧的给我出现,不然,我的奖金就泡汤了!!!”
“我的嫁妆啊啊啊啊啊……”
“……”
最后一条是个有气无力的表情加上一段文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想念你,我的白——主啊,请赐予我吧!”
我不由得笑起来。
看下日期,这些都是我刚进医院那时候发的。
看到我上线,程影立马一个抖动跳出来。
“呼叫2号,呼叫2号”
我还来不及回复,一个视频又冲了过来。我赶紧的关闭视频,快速打出:“2号收到,2号收到”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常在网上称我为2号,并一再强调‘二’极其符合有时候的我。我便称她为1号,所谓1号WC是也。
“2号最近哪里溜达快活去了?”
“新加坡,马来西亚的玩事儿去了”我们胡侃着,南辕北辙,主体意思我们彼此能明白就行了,如程影说过,‘咱俩当特务最合适,敌我两方见我们聊天都觉得我们闲的脑袋当机,是敌,是友,傻傻分不清楚’。
程影发来一个奸笑,“徐大帅哥滴勾搭着?”
我沉默了一会儿,平抚一下心情:“我们分手了”
过了一会儿,程影回了句:“哦,等等吧,那啥时间会治愈一切的。”
她没有如其他人那般劝合劝分劝振作,只是想让当事人冷静。这很符合她的风格。
“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她问。
“嗯,休假,暂时不会去公司,我已经在安装软件,有什么问题,咱们网上联系,你看这样可行?”
“行!当然行!刚刚任经理都发话了,让我继续配合你,我就觉得和你配合比较默契。之前配合的那个小林,我蛋白质都多分泌了半斤。”
“那你不是减肥了?”
“你个笨蛋,蛋白质是生命的物质基础,没有蛋白质就没有生命。白你就是我的蛋白质”
我脑中立马反应蛋白质等于笨蛋,白痴加神经质。
她突然话锋一转:“你说你是不是勾搭上陆总了呀,怎么所有人都往你身上靠呀!”
我被说的一愣,不知应该如何回答是好。
“我这个电脑屏幕是液晶的,所以色彩方面你从那边注意点”我转入正题。
“大神级设计师看的都是色值,视觉神马都是浮云”
“……”
再看陆原辰时,他已坐在离我不远一个桌子对着笔电认真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