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压下内心深处那丝不该有的伤感,低下头去,再不看他好看的脸,她的决绝,一如从前他对她。
“顾婉如……”
“肃静,肃静,现在开庭。”
法官的声音将风逸冷的话打断。
出轨、家庭暴力,她的律师一一陈述,呈上一切相关的证据,让风逸冷这副完美皮表下的肮脏无处遁形,让他本市最厉害的律师都辩驳无力。
只要离婚,她没有任何额外条件。
他的情绪是激动的,一次次的抗议,若是在从前,她或许会心软了、心疼了,又一次的落入他的陷阱了。可是现在,她已将他看的太清楚。自始至终,没在正眼看过他一眼。心偶尔会痛,只是她刻意的忽略掉,就像没有了感觉。
“本庭宣判,原告人顾婉如与被告人风逸冷离婚生效,二人之间的婚姻关系即日起无效。”
重重的锤声仿佛敲打在心上,有什么落了地,也有什么在此刻变得虚无空茫。是因为激动么?失控的泪水竟然汩汩留下,划过美丽的脸庞,坠落在雪白的手背上。
这场持续了半年的婚姻,终于划上了句号。她赔上了贞洁、赔上了孩子,然后遍体鳞伤,净身出户。
“我抗议,我抗议!”满庭忽然响起惶恐的喊声。
她终于抬起头,隔着泪眼向他望去。他为什么要这么激动呢?这样的结果,他不是在结婚之时就规划好了吗?是因为声名扫地了,气急败坏了么?
庄严的法官抬头白了风逸冷一眼,没有理他,收起眼镜,下了台去。
“小如,我们走吧。”萧凌远走到顾婉如身旁,轻轻揽住她肩膀,温馨呵护。“嗯。”她点点头,偎在他怀中,同他一起向法庭外走去。
“顾婉如,别走!”此幕如毒药,灌入被伤透的心,风逸冷愤愤的冲上去,抬手去拉顾婉如的手,却被萧凌远反手一拳打在脸上。
全部的心思都灌注在顾婉如身上,完全没有防备萧凌远,他重心失衡,高大的身影“砰”的摔在冰冷的地面上,猩红的血迹自嘴角流出,滴落在白色的地板上,鲜艳刺目。
而她,竟然连头也不回一下。
望着她冷漠的背影,他更觉感伤,“顾婉如,别离开我好吗?”
她脚步微微一滞,随即没有听到般继续向前走。
风逸冷着慌的爬起来,还想再去抓她,却被两名警察左右拉住,“风总,判决结果已经出来了,请别闹事。”
“嗡!”他脑袋里更加乱了,这一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过,纷乱的大脑里没有一点头绪,所想的,只是怎样将她留住。
“顾婉如,别走,求你!”声音凌乱着,颤抖着,伤彻的眸子里充溢着伤感的泪水,“求你,别再离开我了。”
一次,就已足够让他心神无存,活的仿佛行尸走肉。一次,就足够让他知道,她对自己有多重要。
这个男人竟在求她?顾婉如管不住自己的回过头去,只见他左脸淤青,鲜明的血线自嘴角流淌着,含泪的、猩红的眸子里那种伤痛这么清晰明了。
他这副模样,都要令她心动了,抑制住心中最柔软的感触,她漠然看着他,“风逸冷,演这样的戏给谁看呢?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风总,从今以后,我们都自由了。”
平静的话语里,却莫名的掺了一丝感伤,内心最深处的痛觉总是太敏感,所以她选择深深埋葬。
伤痛的眸子被她的话刺的更痛,他痛苦的咬牙,“顾婉如,你以为离了婚你就自由了吗?不,我会缠你一辈子!”
“风逸冷,你省省吧。”萧凌远也已回头,冷冷看着这个死死纠缠的男人,“我和小如就要结婚了,她会成为我的妻子,以后离他远点。”
什么?意识里像是被插入一把冷刀,风逸冷彻底呆住。让萧凌远离自己的妻子远一点,这是他曾经给萧凌远的警告,而现在,角色颠倒了!
醉酒后,沙发上
“我早劝过你的,风逸冷,要怪就怪自己不懂得珍惜!”抛下生冷的话语,萧凌远扶着顾婉如走出门去。从前,因为顾婉如爱风逸冷,所以他不伤害他,现在,不一样了。
“顾婉如,回来,顾婉如……”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大,如嗜心的魔咒般在大厅里回旋,顾婉如痛苦的皱紧眉头,忽然感觉心中不知名的角落痛的厉害,孱弱的身子隐隐颤抖,不转身,在萧凌远的怀抱里坚决走出门去。
“请问顾婉如小姐,你和风总离了婚,你是什么心情呢?”
“顾婉如小姐,这三个多月你去了哪里呢?”
“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是真的吗?”
“风总真的那么变态吗?他在你身上烙印是真的吗?”……
刚走出去,一群等待许久的记者便蜂拥围上来,十多个话筒参差不齐的朝向她,各种问题连珠炮般袭来。
“和他离婚,我很高兴,很快乐,你们满意了吗?”她忽然提高了声音,发了疯一样大声嘶喊。
凄厉的声音,如针般刺着耳膜,萧凌远疼怜的皱起眉头,她的失控,令他难过。右臂扶着她,有力的左臂推开挡路的记者,自人堆中冲出,在记者们冲上来之前,与她进了停在路边的车中,加速驶去。
风逸冷失落的走出来,刚刚她那纵情喊声的余音依旧如尖刀般一次次刺着他心,望着她所乘的车子融入道路的车流中,灵魂似是被抽空,木偶般愣在原地,她真的要一去不回了么?
“风总,请问您对离婚这件事怎么看呢?”
“您出轨的事是真的吗?”……
不知是谁先发现了他,一群疯狂的读者随即围拢上来,将他的视线都遮住。
“都给我滚开!”他蓦地咆哮一声,威仪的怒气如波浪般炸开。
同一时间,所有的记者都噤若寒蝉。这个在媒体界可以翻云覆雨的家伙,谁都不敢得罪。
推开挡路的记者,冷然走下台阶,远远望去,她所乘的车子早已消失无踪。
顾婉如,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你休想嫁给别人!
萧凌远,从此你我势不两立!
……
“为什么要那样说呢?”顾婉如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声音,一切都结束了,应该是平静了才对,然而,内心却乱乱的。
“难道你还想被他打扰吗?”萧凌远关切的看着她。
她摇摇头,自然是不想的,这辈子都别再与他遇见才好。
“呵呵……”他淡淡的笑,“所以我想跟你举办一场婚礼,让整个城市的人都知道我们结婚了,这样,他就不可能再骚扰你。而我们,还是这样。”
“你是说假结婚吗?”顾婉如惊讶的看向他,他总是为自己考虑的那么周全。
“是啊。”他温润的笑,藏住一丝沧桑。那样,保全了她,也实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有什么不好呢。
她低下头,“我再考虑一下吧。”总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者哪里不对,但现在心绪烦乱的她,理不出一点头绪。
“恩。”萧凌远点点头,抬头专注着路况,眸中两抹伤感悄然沉淀。她离婚了,与那个男人彻底决裂了,口口声声说着放下了,可是,他怎么还是觉得她有些异常,像是她受了伤,又像是,她在刻意欺骗她自己。
“小如,这几天我会想办法把顾叔接出来,你先在风家委屈几天。”
“嗯。”她点点头,随即担忧的说,“凌远哥,其实我担心的是,爸爸会不会情愿离开。”她看到了,爸爸现在对风逸冷那么依赖,而风逸冷对他,好像也是全心全意的,她该怎么说服他呢?
“小如,会好的。”他劝慰,内心却是自责。自己还是不够强大,并不是所有事都能帮她。
接近半小时后,轿车在这处偏僻的居民楼外停下,萧凌远呵护着婉如上了楼。百米远外,一路跟踪来的那辆红色轿车里,美丽的脸上那双清亮的丹凤眼里凝聚起阴毒的恨意。
……
第二天,努力打理好情绪,顾婉如照常去了风家。
或是因为阴天吧,整个风家大院死气沉沉的,连孙阿姨的脸色也不太好,然而,她不多问。拿着清扫工具,上了二楼,推开他和她那间曾经风婚房的门,铺面而来的烟味和酒气,顿时呛的她连连咳嗽起来。
“咳咳……咳……”
他就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身子如一滩软泥般,垂在沙发沿的大手下面倒着三个空酒瓶。
这个男人喝了多少酒?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走进去,蹲下身子,小心的捡起地上的酒瓶。刚站起来,右手却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
“你干什么?”惊慌的叫一声,竟然忘了掩饰原本的声音,手中的酒瓶铿然坠落在地,其中有一个被摔碎。
健壮的身躯猛的坐起来,同时手上用力,将她拉入怀中,深情的看着她,猩红的眸子似乎要滴出血来,“顾婉如,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