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稍等一下。”
微显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顾婉如孱弱的心随之被感动包裹,“是我。”
没有再压抑自己的声音,这一刻,却激动的沙哑了。她不会听错的,是爸爸的声音。
“咔!”门被打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凝神看着爸爸,连日来,她心中所有的担惊受怕烟消云散,化作思念的泪水,充盈在双眸间。是的,她的担忧是多余的,爸爸这些日子一定过的很好,脸色比她最后一次见他时好多了,就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你是?”顾锦城狐疑的站在门口,看着顾婉如,两眼空洞。
“爸,是我啊,您的女儿小如。”激动的走向前,握住爸爸双手,低声抽泣,“爸,为什么不回家呢?我和郑阿姨都想死你了,跟我回家好吗?”
“你是我女儿?”
顾锦城的话令顾婉如深深一震,抬起头,“爸,我,我是化了妆的,这不是我原本的脸,可是,我的声音你不记得了吗?”声音无助着、颤抖着,他迷茫的眼神令她无比着慌。
“逸冷倒是对我说过,我有个叫顾婉如的女儿,但是她去国外了,好像要明年才能回来。”顾锦城痛苦的皱起眉头,“唉,以前的事啊,都不记得了,姑娘啊,外面冷,进屋里来说话吧。”
爸爸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记得了!顾婉如一时间难以接收这样的现实,愣了片刻才点点头,进了屋子。
装潢古典的房间里很干净,黑漆烤制的木桌上放着一套精品茶具,旁边的书桌上摆着毛笔和一副未完成的字画,看样子,爸爸在这里过的很舒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要不我打电话把逸冷也叫过来,当面问问吧。”顾锦城望着顾婉如,目光有些怀疑。
“别……别叫他。”走过去,拉住顾锦城拿出手机的手,柔声说,“爸,你听我慢慢说可以吗?”
现在的爸爸,这么迷茫、这么无助,而言谈举止中也流露出他对风逸冷的依靠与眷恋。而她,他曾经疼爱有加的女儿,他竟已不认识了。
这样的现实,令她难过。
“好吧,你说,我听着。”顾锦城放下手机,看着顾婉如,目光中有所期待。
他是在河岸边被山区的好心牧羊人救下的,醒来时,记忆中一片空白。一个月前,派人遍地找他的风逸冷打听到了他的消息,便将他接到了这里。没有任何心事,在这里修身养性、颐养天年,他过的很自在,然而,对自己的从前,他也充满了渴望。
“爸,三个月前……”
“叩叩叩!”舒缓的敲门声忽然打断了她的声音。
“开门啊,顾叔。”风逸冷的声音。
顾婉如一惊,她来时,他明明还没回家,为什么偏偏来的这么巧!现在,显然爸爸还不信任自己,如果他将刚才自己说的话告诉风逸冷,自己的身份岂不是要被拆穿了?
这个男人本来就在满世界的找她,如果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又会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又想起曾经他对自己的冷,那种内心的冰凉与恐惧,依旧这么清晰。祈求的看着爸爸,试图得到他的帮助。
暗暗叹息一声,顾锦城走到门口,拉开了门。“顾叔,我今天下午买了几幅山水画,我猜你会喜欢,给你送来。”风逸冷提着一个盒子笑呵呵的走进门来,望见站在茶几旁的顾婉如,脸上的笑僵住。
“你怎么在这里?”看看顾婉如,又看看顾锦城,至美的黑眸中晃过浓郁的怀疑,心头蓦地闪过一个念头,他放下手中盒子,缓缓朝顾婉如走过去。
她脸上似乎有道不易被发现的痕迹,那是泪痕吗?这个女人,已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她找顾叔有事吗?而且,她给自己的感觉为什么与顾婉如那样相似?
难道,她就是顾婉如?
紧凝着双眸走过去,他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在院子里随便逛逛,刚好看到这位伯伯给鱼换水,所以进来帮帮忙。”顾婉如极力平静的说着,现在处在他凌厉目光下的她,甚至都不敢用眼神向爸爸求助。
孤注一掷了,爸,帮帮女儿吧。
缓缓看向墙角的鱼缸,里面的水是干净的,地下放着一个小水桶,水桶旁还是潮湿的,说明,鱼缸里的水的确是刚刚换过。
真的是这样吗?他怎肯就这样死心?他不甘的看向顾锦城,轻声问,“顾叔,是这样吗?”
顾婉如不安的看向顾锦城,只见爸爸淡淡看了自己一眼,目光便转向风逸冷,“是啊,这孩子心肠好,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谢她呢。”
悬在心里的巨石骤然落地,婉如对爸爸会心的笑笑,看来,爸爸并不是完全不相信自己的。
三个月了,一次次的悬赏,高频率的上新闻、做广告,他为找她花的人力与物力都已无法衡量,就算是一只蚂蚁,也该找到了,却没有一点她的消息。
然而,刚刚抑郁了太久的他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结果却是这样的!
美好的希望这一刻猝然破碎,强烈的挫败感勾起沉重的相思,令他的情绪忽然失控,忽的抓住她肩膀,低头,紧紧盯着她的眼,“顾婉如,你以为整容整成这样就能骗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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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他告上了法庭(有精彩,有肉肉)
顾婉如的心深深一颤,努力直视他双眼,尽最大的可能将声音控制的平稳,“少爷,你见过有谁整成这个样子的吗?”
浓眉紧蹙着,凝视这双淡漠的、善良的、熟悉的眼睛,他无言以对。这个女人,与那时的她一样,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就能反驳的他无话可说。
“逸冷啊,让人家姑娘家走吧,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啊。”顾锦城慈祥的声音这时传来。
失控的情绪缓缓收敛,风逸冷眸中的忧郁却没减淡,“再警告你一次,以后不准来这里。”放开手,视线同时在她脸上移开。
曾经,他对那个女人有所亏欠,现在,她的家人她会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给她父亲的安逸,谁都不准打扰。
“我知道了。”低声回答着,逃一般夺门而出。与他面对面时的恐惧与压抑感,一如从前,看来,她还是要尽快与他撇清关系的好。
……
小心的推开门,走进桃色洋溢的婚房,站在窗前,看夕阳晚照的院子。空茫的一天又将落幕,没有她的日子,原来再怎么忙碌都觉得是虚度。
“叩叩叩……”轻轻的敲门声响了。
他回头望向门口,淡淡问,“孙阿姨,有事吗?”
“有法院的人来找你。”孙蓉担忧的说。
法院的人?公司的纠纷吗,怎么找到家里来了?
点点头,他平静的走出门去,走到楼梯口,已看见那两个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西装革履的男士,那个新来的保姆正在给他们沏茶。
“请问你们找我有何贵干呢?”风逸冷优雅的走向前,不失待客的礼仪,尊贵与威仪的气质也不减分毫。
“风总,我们是来为你送传票的。”说话的人起身,向已站在面前的风逸冷递上一个信封。
“什么传票?”风逸冷面色从容,经营那么大一家公司,打官司是常有的事,他不以为奇。
“上面写的很清楚,你看看就明白了。风总,传票你已经收到了,请准时参加庭审。我们还有公事,不打扰您了。”礼貌的说完,两个人便离开了。
满不在乎的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传票,一眼扫过那些清晰的字迹,他的脸顿时阴黑下来。
是顾婉如的离婚诉讼案,被告,自然是他。开庭的时间,就在三天后。
他刚得知她还活着的消息,连她的人都没见到,她竟已将他告上了法庭,那个女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要与自己断绝关系吗?
有力的大手,抓不住一页薄纸,如落叶般飘落在脚下。
黯然在原地站了片刻,他才拿出手机,“贾律师,半小时后去我办公室一趟。”挂断电话,匆匆向外走去,连站在一旁的大活人都没有注意到。
待他出门,顾婉如走到沙发旁,捡起那张传票,平静的看着。事情进展的比她预料的要快,她与他之间,终于可以彻底画上句号了。
风逸冷面色俊冷的开着车,一出院子,就望见站在大门左边那个石狮子旁的苏影蝶,眸中闪过一丝厌恶,没有看见般踩下油门。
“逸冷,逸冷……”望见他的车,苏影蝶拼命的追向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车子加速而去。
“逸冷,为什么不肯见我?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瘦小的身影无力的蹲在地上,失望的双眼依旧看着他车子驶去的方向。
自那次被他赶出风家后,即使她换别的号码打他的手机,他只要听出是她声音便毫不犹豫的挂断。而她每次来他家找他,都被门卫阻挡在外。现在的她,似乎被他打入冷宫,而她却没有放弃,每隔几天就会来他家门口等他,这个她深爱的人,她就算倾尽所有也要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