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起最近她对自己的疏远,心中莫名的难受。
“哦,好吧。”赵勇无奈的耸耸肩,自从结了婚,这匹冷傲不羁的野马变得有些反常,看来婚姻果然是束缚人的牢笼啊。
在院长的陪同下,在这家自己大手笔赞助的医院视察了一圈,离开时已是傍晚时分。
“呵呵,风总好。”刚走出大厅,正迎面走来的女医生便笑呵呵的招呼。
“你好。”不苟言笑的点点头,俊逸的身影脚步不停的向前走。
“少奶奶在安心养身子吗?”医生继续善意问候着。
有节奏的步子蓦地停止,风逸冷转头看向这个陌生的女医生,双眸微凝,“什么?”
“呵呵,原来少奶奶还没有把这件喜事告诉你啊。”她灿烂的笑着,仿佛邀功请赏般激动的看着风逸冷,“风总,少奶奶怀孕啦。”
那个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为什么她没有对自己说呢?
风逸冷茫然愣在原地,脑海中瞬间有千万个念头闪过,紊乱的、失控的情绪说不上是兴奋还是激动。
“胚胎的位置不正常,强行生孩子是很危险的,我想少奶奶大概是想冒险生孩子,又怕你反对才没有对你说吧。唉,风总,我看你还是好好劝劝少奶奶吧,现在都两个月了,这种事,拖得时间越长,对身体的伤害就越大。”医生悲悯的感慨,这对夫妇在她眼中是这么和睦,好心的人都希望他们会好。
两个月了!无情的字眼仿佛剧毒的针芒,狠狠刺中他激动未消的心。
俊冷的脸急剧扭曲,现在的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女人可以令他那么痛。
他与她结婚还没有一个月,她竟然怀了两个月大的孩子。是谁,又是怎样的义无反顾,才值得她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也要生下他的孩子呢?
仿佛受了致命的伤,所有感觉瞬间麻木,灵魂与意识完全混沌,忽略了周围的一切,不知道怎么走出了医院,脑海中剩下的只有痛与恨。
坐在冰冷的车座中,咬着牙,攥紧拳头,酸涩的双目无法睁开,表面被一层水汽遮蔽了,这个世界的任何事,都不想再去看,因为十三年了,那个女人他到现在才算彻底看清。
风逸冷,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
清朗的过午很安宁,心平气和的穿过绿茵遍地的院子,回想中午时他和爸爸和睦相处的情景,顾婉如心中暖洋洋的。
径直进了客厅,走上乳白色的旋转楼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顾婉如,还要伪装到什么时候?”熟悉的声音倏然自走廊的尽头传来,生冷的比平常任何时候都反常。
顾婉如不安的抬起头,只见他正站在走廊尽头处,斜倚在干净的楼梯上,弥漫的白光中,他的脸却阴的那么黑。
为什么单独相处时,他对她总是要这么冰冷呢?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满脸的幸福被驱散,换上漠然的、不在乎的表情,她低着头走向前。
“狡猾的女人,是不知道还是想逃避?”冰冷的声线中,阴鸷的黑影走向前,在她走到门口时,挡在她面前。垂头看着她白纸般的小脸,自她进了客厅一直就在观察她,上楼梯之前,她脸上明明是幸福洋溢的,而在发现他的顷刻,她便开始冷漠。
果然,她因其他男人而喜,因自己而冷漠。
“我没做亏心事,心中无愧,有什么好逃避的呢?你在外面随便玩你的,我不管,为什么在家里我想要一点安宁你都不肯给呢?风逸冷,别再无理取闹了。”委屈而无助的说着,退后一步,想要绕过他,真的不想再与他生事了。
“不打扰你,好让你安安静静的养胎么?”一把抓住她纤弱的手臂,带入怀中,宽阔的大掌盖在她平坦的腹部,“女人,口口声声说着爱我,却怀上别人的孩子,还敢说内心无愧,说,你把我风逸冷当成了什么?”
心中的冷意,在她说出任他在外面随便玩时变得愈加强烈。紧攥住她胳膊,夜空般无底的眸一刻也不停的盯着她的双眼,要看清,这个女人究竟对他隐藏了多少。
“嗡”脑袋里像炸开了一个马蜂窝,情绪彻底慌了、乱了,惊恐的看着他,孱弱的身子颤抖的厉害,连胳膊上传来的捏痛都忘了去在乎。
怎么办?该怎么办?他竟然得知了,这件自己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事。
“害怕了?无话可说了?”刀斩般的声音更加冰冷,这个女人,惊恐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沉声低吼,此刻的他仿佛彻底被激怒的恶魔,“说,你怀的到底是谁的孩子?”
狠戾的、暴怒的言语,如喂了剧毒的刀,无情的划过心房,颤抖的她,终于被痛醒。
无所谓了,该面对的迟早都要面对,况且,此时如果还不讲实话,她不敢想象怒到极点的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抬起头,平静的望着他,极力诚恳的说,“冷,我怀的是你的孩子啊。”
“呵呵呵……”
“呵呵呵呵呵……”
结婚前,他都没有碰过她,她究竟有多不知廉耻,到了现在还能编出这种不着调的谎言?!
嫉妒、冷意、恨,还有一次次被耍弄的耻辱,这一刻潮涌般爆发,“贱女人,你把我当傻子吗?”凄厉的大吼一声,有力的手臂失控的将她推开。
“冷……”她还想解释,身子却被强大的力量推的转一个圈,站不稳,快速向前冲去,单薄瘦小的身子狠狠撞在水晶般的石质围栏上。
“啊……”腹部传来灼烧般的绞痛,凄厉的惨叫,回响在宫殿般的别墅中。娇弱的身子颤抖着、痉.挛着蜷曲在冰冷的石柱旁。
嗜血的眸隐隐一颤,健硕的身影跨步向前,一把揪住她衣领,硬生生拉起,“还想用这种装可怜的伎俩来博取我的同情吗?贱女人,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可怜你!”
这个女人,煞白的小脸急剧扭曲,揪着她,他依旧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抖。毫无疑问,这必定又是她的伪装,而他不争气的内心,怎还是痛的厉害,如果不是看透了她,甚至都要心软了。
只是,现在不是以前了,他再不要那样傻傻的被她欺骗,压抑住内心的怜,沉声,“这么一个大活人,撞一下就至于成这样吗?顾婉如,你给我站好!”
话音落下,她果然自己站住了。虽然仍在颤抖,却抬起头,伤楚的、坚毅的眸中,两行泪水迅速滑落。
这一刻,他深深一颤,望着她这等凄楚模样,忽然噤了声。
“啪,啪……”似是有液体滴落在了地上。
风逸冷循声低头,望见她双脚中间的地面上那几滴凝红的液体,愤怒的心脏猝然像被捅了一刀。
“嘶……顾婉如,你……”抓着她的健壮的手臂竟在颤抖,双眼如被刀割,压抑在内心的疼怜在这一刻全部释放。
得知这件事后,他纵然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然而却没想到动她肚子里的孩子。此刻的他,彻底慌了神,对她的怨一时间全不知去向,心中所剩的只有担忧与心痛。
世界末日般,着慌的想抱起她,然而,却被她颤抖的左手重重推开。
“我毁了你的孩子,你也毁了……我的孩子……风逸冷,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了。”忍住极致的痛,艰难的向后挪步,止不住的泪水泉涌般流下。
她感觉得到,绞痛的肚子里,那个她想用自己的生命生命来交还的小生命已渐渐离去。
“我送你去医院。”颤抖的说着,他走向前,想将她抓住。
“不用……”执着的伸出双手,极致的痛,强忍住,泪眼模糊的看这个俊逸的、他所爱的男人,“风逸冷,请别再可怜我了……不需要了……请别再靠近我……”
不需要再解释了,反正是误会了,反正,已不可挽回,她还能怎么再忍心让他知道他亲手毁掉的是自己的孩子呢?这么沉重的包袱,让她自己来背负就好……
艰难的挪动步子,亦步亦趋的朝楼梯口走去,生命的血液,滴滴落在乳白色的走廊里,红的这么妖娆、这么刺眼。
他追出一步,又想起她那祈求的眼神,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刺痛的看着她孱弱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咬着牙,忍住痛,执着的坚持着,她要自己走向光明,再不要他的恩惠。一步、两步、三步……怎么不争气的腿脚偏偏这样无力,周围的白光渐渐散去,饱含泪水的眼中只剩黑暗,强撑的孱弱身体终于无力的瘫倒在地。
“砰!”
前方传来沉重的坠落声,再难压抑,他大步跑向前,横抱起她,喉结颤动着跑下楼去。
一切的怨与恨,在她危难之时都变得微不足道,深藏在内心深处的感情,此时变得无比强烈。
之于自己的内心,一如对她的内心,他从来都不曾读懂过。
……
风逸冷站在病床前,澄澈的光线下,看她苍白如纸的脸。
昏迷中的她,沉静而安详,忽然觉得其实还是很耐看的,那道疤痕,看习惯了,并不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