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第一课是流泪,我学会……”
牵过枕边手机,听到的是那个沙哑的声音,“顾婉如小姐,你应该拿到……”
“说吧,怎么给你?”这幽灵般的声音她不想多听。
“想不到你还是个爽快人呵,稍后我会发给你一个邮箱,把我要的文件发到这个邮箱里。”
“我会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你,但是,我要你发誓,不准再动我爸一根手指!”眯起黯然的眼睛,坚定的目光寸步不让。
“呵呵呵,那好吧,我风……”沙哑的声音仓促一顿,“我发誓,这件事过后,不再找顾锦城的麻烦,不然我的父亲和哥哥都不得好死!顾婉如小姐,这下你该放心了吧。记住,这件事七天后才算完,为了防止你将这件事告诉风逸冷,这七天内我的人会留在顾锦城身边。”
电话已应声挂断,顾婉如仍保持着僵滞的姿势,仿佛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他发誓时说,“我风……”难道他也姓风吗?风逸冷曾说过,折磨自己会没有原则,这会不会是他的恶作剧呢?他说他的人会时留在爸爸身边,难道……
“滴滴滴……”耳边响起的短信铃声将她自思绪中吵醒,翻开信息,里面是一个邮箱地址。
用颤抖的手指找到从风逸冷电脑上“偷”来的那份文件,发送入那个邮箱。视线里,传输带滚动的进度渐渐模糊,她知道,今后的一切都将一发不可收拾。
希望从此爸爸平安无事;希望,聪明睿智的风逸冷能早识破这件阴谋;而所有的罪责、所有的委屈,就让她一人来承担……
“呕……”胃部忽然一阵抽.搐,猛的坐起来,用力捂住小嘴,才强压下这阵强烈的反应,脆弱的小身板在孤寂的房间里无助挣扎。
抬起头,看着我
坐在店里寂静的角落,手捧自己泡的咖啡,刻意让思绪放空,呆呆看着窗外的世界,听说,这样可以疗伤。
“请问,您就是顾婉如小姐吧?”儒雅的男性声音在身侧响起。
顾婉如缓缓看向不知何时到了近旁的年轻男子,礼貌的说,“是的,你是?”
“哦,我是来为您送邀请函的,请顾小姐务必赏光。”身着黑色礼服的彬彬男士,优雅的鞠躬,双手捧一封镶金边的邀请函奉上,辞别而去。
疑惑的启开两页红纸,映入眼中的是几行飘逸的、熟悉的字迹,是肖恩斯特大师亲笔。
这个她仰慕了许久的画作大师竟专程派人为她送来邀请函,时间是明天上午,地点就在本市知名的豪华大楼,与她的咖啡店只隔着两条街。
为自己画像,给自己送邀请函,而且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间来咖啡店,他对自己倒像是熟悉的……纳罕的浅蹙起眉,没能考虑清楚,情绪就被伤感占据。
一次次的暗示自己,可是,怎样才能真正做到不去想风逸冷和这残酷无情的现实呢?
小心将邀请函折好,放入口袋,抬头间,看见那个缓缓走近的魁梧身影,这一刻,正与他四目相对,尴尬的笑笑,忙将视线撇开,依旧注意到他右脸脸颊上那道伤疤,不算深,在这样一张完美的脸上却很显。
近一年来,他时常受伤,她问起时,他却总笑而不答,她也渐渐习惯了不过问。
“凌远哥,我去给你冲杯咖啡。”顾婉如站起来,低着头,想从她身边走过,却被他骨节分明的右手拉住。
“你受伤了?”萧凌远关切的声线隐隐颤动,她喉咙处的伤痕,刺的他两眼生疼。
“没什么,不小心摔到了。”轻描淡写的说着,挣脱他,还想逃。
不忍的松开她细嫩小手,退步,站在她面前,宽厚的双手搭上她瘦削的肩膀,低头想看她的脸,声音里掩不住太过真切的疼爱,“婉如,到底怎么了?是他吗?”
“凌远哥,真的没什么,是你想太多了。”低着头,想要说的真实,语气却如泄了气的气球般干瘪无力。
或许,还可以再忍受冰冷,面对温暖的关切,反而无法再伪装。
“看着我好吗?”宠溺的、磁性的、心疼的声音在颤动,“婉如,抬起头,看着我。”加重的语气,沁人心脾。
她终于仰起头,自己都没有料到,泪水竟突如其来,泉涌般沿着憔悴的脸庞汩汩流下。
不必再问,这一刻,他已经全明白。是他的错,一再的对风逸冷纵容,才使得他对这个柔弱可爱的女人变本加厉的伤害!
璀璨的双眸中,凝起逼人的杀气,温柔的双手轻轻为心爱的人儿擦去泪水,低沉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冷,“我去杀了那个王八蛋!”
转身,颀长的魅影冷然向外走去。
他竟怕了她
“凌远哥,别……”纤细的小手慌张的抓住萧凌远粗壮的手臂,被去势匆匆的他向前带动,右脚绊在桌腿上,柔弱的身子失控的坐倒在潮湿的地面上。
蓦然回身,匆匆将地上的人儿扶起,至美的眸中蓄满忧郁与自责,“究竟还要傻到什么时候?为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值得吗?”
责备着、心痛着,若是可以,她的苦痛,他愿代受。
抱着她,用胸膛传给她一些温暖,这已是他唯一能给她的安慰。
“开车吧。”风逸冷薄唇间蹦出没有温度的字节,满不在乎般将视线自咖啡店中这一幕中抽离。
“哦。”司机应一声,开动了车子。
离开之前,失控的目光还是不听使唤的左转,那里,他的丑妻依旧偎依在那个男人怀中,画面如此甜蜜、如此和谐。
昨天半夜才回家的他,竟没有再去找她的晦气,今天,途径她的咖啡店,更是鬼使神差般让司机停了车,隔着遥远的距离,看寂静坐在窗前的她。对这个愧对于自己的女人,像是产生了一种畏惧,潜意识的不敢再接近她。
怕什么呢?怕再被她伤害,还是怕自己再伤害她?
面对内心最深处最不愿去面对的真实情感,任谁,都是卑微的。
然后发现你的改变,孤单的今后,如果冷,该怎么渡过……手机铃声响起,见是苏影蝶的来电,微蹙着眉,挂断。
“凌远哥,坐下来好吗?我有话对你说。”婉如说话间,退步,离开他怀抱。
他宽厚温暖的怀抱中,像是她的港湾,在里面,她受伤的心能够得到安宁和抚慰,然而,她终究不能停靠太久,这样,彼此才不至于误会什么。
“嗯。”轻轻点头,萧凌远顺从坐在就近的座上,看得出,她真的有心事。
“是关于我爸的事……”在心头淤积了太久的秘密,还是决定与这世上除去爸爸以外,自己唯一信任的人分享。
说话间,她缓缓坐在萧凌远对面,没有注意到,风逸冷的车自窗外悄然驶过。
……
躺在孤零零的大床上,黑夜中,睁着空茫的双眼,无法安眠,总担心他会忽然闯入。
苏影蝶应该还在医院里吧,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可能轻易就放过自己呢?
“咔、咔、咔……”房门上传来清脆的开锁声,惊恐的心倏地提到嗓子眼上,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顾婉如,你倒睡的安稳。”偏冷的磁性声中,高大的黑影向床边袭来,随手去摁床头橱上的台灯。
灯光乍亮,映入他眼中的,是她寂静的睡姿,完美的右脸压在枕头上,朝上的残破的左脸,被几缕黑发隐隐遮住。
“女人,以为假装睡着就可以逃过一劫吗?”沉冷的声线,不知因何变的微弱,仿佛生怕惊扰了沉睡的婴儿般。
小跟屁虫,你令我觉得失望
安静的她,仍旧保持着自然的睡姿,想是已熟睡……风逸冷抬手抓住她纤瘦的肩膀,想将她摇醒,用力之前,大掌却缓缓放松。
想折磨她的念头,与她靠的越近就变得越淡,好像再大的恨,都无法再驱使他对她下手。
“知道吗?小跟屁虫,你令我觉得失望。”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她脸上发丝,轻柔的触摸那道伤疤。
她为他挡刀的那一幕,是他心中从未祛除的烙印。
只是人为什么要长大呢,幼时的纯真无邪全部被欲wang与心计替代,眼中此时的她,仿佛再也无法与那个梳着马尾始终蹦蹦跳跳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重合了。
为她拉好棉被,沉重叹息一声,熄了灯,沉步走远。
“咔!”门被关上的一刻,顾婉如睁开眼,黑暗的房间里已没有他的身影,脸上依旧残留着他指尖的余温,那种被他触碰时的触电感犹且清晰。
“小跟屁虫”,这个孩童时久远的称呼,他原来也还记得。
风逸冷,为何要对我失望呢?是看不到我的心,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真正看过呢?
……
第二天一大早,顾婉如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