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你错了,就是因为我知道,只有我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才是快乐的,我不忍心看着他难过,看着他脆弱,其实他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坚强,很多时候他也只是一个容易受伤的孩子,你难道就不能用一个妈妈的身份好好的关怀他一次,好好听一次他的心声,而不是设想一些光鲜亮丽却不是他所要的未来。”
作为母亲,其实韩惠伊并没有错,却也错的离谱,她为儿子设想最好的,是所有母亲都在努力的事儿,但她却从未关心过儿子的精神世界,却是一个母亲最失败的地方。
韩惠伊撇过头,本来信誓旦旦的决定因为安雅的话越发的动摇,她隐约有些明白,为什么儿子非这个女人不可,但是,强大的自尊心让她无法拉下脸,更不可能输在一个女人的三言两语上,她的坚持,永远不会改变。
韩惠伊转过脸,阴冷的望着安雅,觉得再不处理掉这个女人,恐怕连自个的心意都要动摇了,她将桌上的视频盒子推到安雅跟前,冷笑的勾起唇角:“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没什么好说,请你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
韩惠伊拿起桌上的视频带子,放进电脑里,然后按下遥控器,挂在墙上的高科技的宽大显示频上立刻跳出了熟悉的场景。
咖啡馆里,她和虞夫人的所有对话,甚至动作表情,无不清清晰晰的在眼前放大。
安雅只感觉寒意从四面八法涌来,将她瞬间笼罩了起来。
“真想不到,你竟是市长夫人的女儿,只可惜是见不得光的,若你能正大光明的顶着这个身份,或许我能考虑你和楚帆的关系。”
“你想做什么?”安雅脸色煞白,粗喘了口气问道。
“你一直都知道的不是吗。”韩惠伊居高临下的望了安雅一眼,那惨白的脸色让她精深的眸底溜过一丝不该有的同情,她想了想,开出了一个自以为最好的条件:“我可以给你开一百万的支票,只要你离开楚帆,你的下半辈子,包括你的父亲全都能舒舒服服的。”
“我父亲?”安雅震了一下,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我爸爸在你手里?你把他怎么了?”
“如果你坚持,他就在我手里,至于安全问题,我无法保证,如果你离开,我会让你第一时间见到他。”
安雅瞬间无力的跌坐在了沙发上,双眼空洞无神。
韩惠伊微微凝眉,将最后的一句话吐出:“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一个星期之后,你若还不肯离开楚帆,我会让你最不想发生的事儿发生的彻彻底底。”
安雅知道,韩惠伊不是在开玩笑,这个女人,一旦认定的事儿,实行起来一向都是雷厉风行。
刚知道的妈妈,她还没得及消化那复杂难辨的情绪就要因为她身败名裂,一旦消息被曝光出去,那些跟吸血鬼似的狗仔一定会咬着不放,到时候伤害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是一个家庭。
还有她一直在苦苦寻找的爸爸,如今是何模样,有没有生病,过的好不好,她都迫切想要知道。
为什么要拿她的至亲开玩笑,她咬紧牙关,即便心头痛恨极了,却无可奈何。
双重的打击非要积聚全身的力量才能让自己勉强站住脚。
“杰森,送童小姐回去。”
“不用了。”安雅迈着虚软的步子,没有看韩惠伊一眼,一步一步跨出大门。
所谓选择,她还有的选么!?
直到电梯合上的那刻,娇软的身子再也站不住靠在了电梯门上,泪水再也忍不住翻涌而出。
楚帆,对不起,我可能要违背对你的承诺了。
正文 【098】是我的逃不掉!
“安雅,你没事儿吧!?”徐妈抹了抹手上的抹布,担忧的问着。
这孩子打从一进门开始就魂不守舍的,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也瞧不出往日的神采,整个人就像给掏空了似的,这模样儿看着就让人担心。
徐妈正考虑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让楚帆先回来一趟带她上医院瞧瞧去。
“徐妈,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安雅牵强的扬起唇角,看着徐妈半信半疑的点头,然后转身进了厨房。
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清楚记得徐妈曾经说过她的老家在偏远的山村,家里还有个儿子和跟她年龄差不多大的女儿,媳妇儿跟儿子前些年还给她家里添了个金孙子,家里条件虽然挺艰辛的,但这么多年,靠着徐妈寄回去的薪资也还过的去。
安雅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徐妈,我想请你帮个忙!”
*
牛车在狭窄的山道里蜿蜒前行,两边的山头连绵不断,山上全是不知名的大树,高耸入云,显得山道越发的狭小,零星的阳光从树缝里流出来,洒在山道上,夹杂着空气中的泥土味儿,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大妹子啊,你是城里来玩的吧!”前头赶车的大叔回过头,冲着坐在高高稻草堆上的安雅憨厚一笑。
安雅笑着点点头:“是呀大叔,我是城里来的,不过不是玩,是来探亲。”
她坐了一天的火车,从瑜江市到了前方偏远的小镇上,又在镇上遇上了这好心的大叔愿意顺道带她进山里。
早在出发前,她就请了徐妈帮忙,借口说找到了父亲,在A市那儿,路途很远,可能要个把礼拜,她想去找父亲,等安顿好了再一块回来,还再三叮嘱未免楚帆担心,就说自个去外市参加大学同学的结婚宴了。
本来不放心她一个人的徐妈怎么也不肯答应,最后在她的苦苦哀求下才松口帮她隐瞒。
迫于无奈她只能出此下策,因为她深知,眼前她的一举一动只怕都在韩惠伊的监视下,她会时刻盯着她,直到她离开,她不能拿父亲的生命开玩笑,也不能毁了母亲的名声。
一个星期足够她跑的够远了,只要接到了父亲,她会永远消失在楚帆的生命里。
可能他们的缘分太薄了,连老天都不想让他们在一块儿。
没瞧出她的失神,大叔嘿嘿笑着,径自说道:“哎哟,大妹子真是难得啊,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去了市里挣大钱,能回来乡里看看的还真是不多啊。”
山村人淳朴憨实,说话直爽惯了,没有城市里的尔虞我诈和算计,如果可以,她倒是挺希望跟爸爸永远住在这一片净土上,远离尘嚣。
“呵呵,大叔夸奖了。”
“对了,妹子,你是去山里寻哪户人家的亲戚来着?”
“是徐大妈家里,我是他们的远方亲戚。”
“哎哟,老徐啊,这可巧了,我邻里也有个姓徐的,不知道是不是你要找的,我估摸着也不太可能,可从来没听过老徐家有这么俊的妹子啊。”
“大叔,您别开我玩笑了!”
大叔甩着手里的鞭子,大笑起来:“妹子,我给你唱些我们山里的小曲吧,保准你没听过。”
“好。”安雅笑着点头,和善淳朴的人总能让她心里蕴满暖意。
大叔有模有样的清了清嗓子,然后放声唱起山歌,声音清朗脆耳,在狭窄的山道里传的很远很远,安雅靠在稻草堆上,听着听着,心里的不舍和难过也暂时渐渐淡忘了,她合上眼皮,身心放松,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妹子,醒醒!”
安雅睁开惺忪的眸子,揉了揉眼珠子,不知道睡了多久,太阳已经落山了,只剩下远方的天际昏暗一片,山里的几户农家已经亮起了灯光,炊烟从烟囱里缕缕冒出,往天空飘去。
“妹子,我们带地了,这里就是老徐家,你去瞧瞧是不是你要找的。”
“好。”在大叔的搀扶下,安雅跨下高高的稻草堆,往一户两间平瓦房走去。
“老徐……老徐……”大叔不客气的在那扇老旧的厚木门上咣当咣当的大敲着。
“谁呀,来了来了。”只听见里头传来苍老的应答声,木门被打开了。
一个背脊稍稍岣嵝的老人,有着银白的头发和胡子,望着眼前的大叔,不客气的捶了他一拳:“老李,你做啥子呀,捶那么用力,想将我家门给拆了不成。”
“哈哈,这不急的么,你看看你家有亲戚找你呢。”李大叔往边上退了开来,指指身后的安雅:“就是她,是你家的亲戚么?”
徐大叔眯了眯眼珠子,想了半天也没想起,然后扭头往屋里大喊了一声:“大力,啊美,你们先出来一下。”
年轻的一男一女从屋里跑出来,男的块头壮硕如牛,身板都能将门框给堵了,女的倒是娇小许多,跟她的年龄差不多大,文文柔柔的模样,但那张清秀可人的面庞跟徐妈却是有七八分的相像。
安雅几乎可以肯定,这里就是徐妈的老家。
“你们瞧瞧这姑娘,是不是咱家亲戚来着,我看我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
“爸,不是吧,咱还有啥亲戚,三姑六婆,几个阿叔啊伯都各顾各的了,走的走散的散,哪里还有亲戚。”名叫啊美的小女人开口。
“是呀,爸,咱家早没亲戚了,敢不准是这妹子找错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