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些资金缺口,廖文鸯长叹一声,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先告诉吴雁南,再由他来想办法,自己不能去坐牢。
十月常被人称为金秋,一路上树叶黄绿相间,当车驶入山区的时候,山林变成各种颜色,红黄绿层次分明,虽然没有万山红遍,可这样的景色已经让廖文鸾睁大眼:“我从不知道,这个地方会这样美。而且,天是蓝的,云是白的。”
廖文鸾高兴刘建就会喜悦,刘建的眼里含笑:“这里虽然靠近城市,但毕竟不是那些大城市,再说黄山就在附近,旅游区总归比别的地方环境要好。”说着刘建已经下了高速,走上一条乡间公路,这时就可以打开窗户了。
廖文鸾靠在车椅上:“我小时候也去过黄山的,可觉得没这么漂亮。”刘建哈地笑了:“那不一样,季节不同风景不一样。我们是在镇上休息一会儿呢还是先去你家,然后再回来休息?”有种叫近乡情更怯的感觉在廖文鸾心里生起,虽然这个地方自己才是第一次来,可看着这一草一木,竟有一种亲切感,难道说是留在血脉里面的?
看着这个爸爸从小生长,而妈妈在这住了五年的地方,廖文鸾久久无法说出话来。刘建了然一笑,车子拐出公路,上了一条乡间小路。
车子驶入村庄,并没引起多大的反应,但把车停在廖家大门口的时候,还是有孩子好奇地过来看。廖家自从廖奶奶过世之后就空锁在那里,十五年前这座全村最好的房子,现在已经有些破败。
刘建先下车:“你在车里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人来开门。”廖文鸾嗯了一声,但没有坐在车里而是走下车,此时已经是傍晚,太阳已经收起它的光芒,村里的路灯已经啪一声亮起来。玩耍的孩子也打算回家吃饭,廖文鸾看着面前一切,心里的奇异感越来越深。
刘建已经和人走回来,同来的是个和廖文鸾差不多大的男子,跑的气喘吁吁地他看见廖文鸾愣了下:“我还以为是阿鸯妹子回来了,没想到是……”说着男子愣一下,一时想不起来廖文鸾叫什么。
刘建已经做介绍了:“这是村长,你们家的钥匙就在他那里。”村长掏出一把钥匙:“什么村长,论辈分你还要叫我哥。不对,可能你比我还要大一点,我该叫你姐。”唠唠叨叨中,村长已经把大门打开。
院子不小,院中一棵桂花开的正好,难怪那股花香那么浓烈,原来是这里也种了棵桂花。桂花树上还缠了一棵牵牛花,蓝色的花朵已经闭在那里。小院虽然没有住人,但有这棵桂花树,竟显得那样生气勃勃。
村长已经走上台阶把院里的灯打开:“原来还有棵葡萄树呢,结的葡萄可好吃了,大叔,哦,就是你爸爸去世两年后这棵葡萄树死了,我给阿鸯打过电话后就把葡萄树和葡萄架都砍了。这院里我婆娘没事的时候也会来打扫打扫。”
说着就听到鸡叫,村长喊了一声才笑着说:“这院子也没人住,我家院子不够大,我婆娘就把几只鸡养在这里,好在村里的人都认识,也没人会来偷。”有牵牛花和养鸡的院子,廖文鸾觉得,这个地方带给自己的冲击还是很大,并没有接村长的话,而是推开没锁的堂屋门走进去。
村长哎呀了一声:“这外面干净,里面可灰了,再说什么都没有。连你奶奶的遗像,都被你爸爸收走了。”奶奶的遗像,应该还放在文华苑吧,廖文鸾摸到开关打开堂屋里的灯,堂屋里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51、故乡
堂屋两边是通往房间的两道门,上面有锁,只搭了锁袢。廖文鸾推开东边的门,触手处有点灰,就着灯光可以看见里面除了靠墙处摆了些杂物,别的什么都没有。另一间想来也如此,家具电器,什么都没有,猜测不到主人是怎么生活的,廖文鸾站在屋中央,一种寂寞感突然漫上。
村长已经跟了进来:“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家婆娘就放放杂物,有时打扫打扫,不然这不住人的屋子,哪能保存的那么好。”人气人气,屋子没人住就缺人气,缺人气就会很快破败。
刘建也走进来,对村长点点头:“鸾鸾只是想回来看看,并没什么,谢谢你帮忙看着这屋子。”村长搓搓手,习惯地要从包里掏出烟来发,想了想又忍住:“老刘,你说这话就外道了,都是姓廖的,三大妈和大叔在世的时候对我们都很照顾,三大妈和大叔过世后,阿鸯也一直很照顾,不过就是帮忙看看屋子,算什么呢。”
村长的话在看见廖文鸾满脸是泪后就说不出来,急忙往外走:“我先出去。”走到一半停下脚步:“这个,你们今晚住哪里呢?如果住镇上的话,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让他给你们准备好一间房。”虽然知道看不见,刘建的脸还是飞快地微红一下才说:“准备两间,谢谢。”
村长站到院子里开始打电话,刘建抱住廖文鸾的肩:“鸾鸾,都过去了。”廖文鸾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肩头已经颤抖起来,过了好久才勉强止住:“我在想,杨家当初是怎么说我妈妈的?还有奶奶,我妈妈对她那么好,可她就不肯为我妈说一句话吗?我只是,为我妈妈伤心。”
这些事情,终究是难以理清的,刘建拍着廖文鸾的肩,月光如水一样从窗子里洒进来,过了很久廖文鸾才擦了脸上的泪,低声说:“走吧。”走出屋子,村长正蹲在院子里抽烟,看见廖文鸾出来就连吸两口,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笑着上前:“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明天要不要去上坟?我今晚叫你嫂子准备下东西。哎,刚才想了想才想起,我比阿鸯大两岁,那还是我比你大。”
说着村长又笑了,廖文鸾这才开口:“谢谢你。”村长又笑了:“谢什么谢,都说了都是姓廖的,再说每年阿鸯回来都要去上坟的,那些东西都是你嫂子准备的。”阿鸯阿鸯,廖文鸾的头微微一偏:“阿鸯经常回来?”
村长哦了一声:“不算经常,一年总要回来一两回,去年还带了她丈夫孩子一起回来。阿鸯可能干了,”村长正打算继续习惯性地吹嘘下廖文鸯,猛然想起面前这个算是廖文鸯的姐姐,廖文鸯的事她该很清楚才对,忙收了话头:“我听阿鸯说,你这些年是出国去了。大叔去世那回,我们去奔丧帮忙料理丧事也没看见你,只听说你在你外婆家那边帮忙。”
廖文鸾的眉微微皱起:“爸爸过世的时候,你们去了?”村长点头:“当然,大叔是我们村第一个考上的大学生,又是杨家的女婿,在外面过世我们当然要去,不然怎么叫一家人呢。”杨家的女婿,廖文鸾的笑有些像被刺痛一样:“好像,我爸爸娶的是我妈妈。”
村长也觉得失言,见他们都出来了就关灯锁门:“我一时说错了,长辈们的事,我们哪知道那么多,不过阿鸯是杨家外孙女这是怎么都不会变的。”说着村长又看廖文鸾一眼,听说这位脾气很坏,又是大城市长大的娇小姐,当年廖凯过世他们去奔丧的时候,从头到尾没看见廖文鸾,廖文鸯当时极力掩盖,只说廖文鸾那时候伤心过度在沈家休息。
这也让众人更加坐实这位脾气坏,成天欺负廖文鸯的话,听说廖凯的遗产全都留给廖文鸯后,村里的长辈还松了口气,齐齐念佛,说这才是老天有眼,当年廖家欠杨家的,就该补偿杨家的外孙女才对。
所以村长这一晚对廖文鸾陪尽小心,他不是那样只在周围几个村转悠的老人家,晓得外面世界很大,再说出去外面打工的人回来都说,和同伴吹牛说廖凯娶了沈家的千金,得到的都是羡慕。
那对沈家外孙女陪着小心免得她发怒,也是正常的,毕竟她这是头一回回来。村长把门锁好,正准备再说话时听到廖文鸾轻叹一声:“原来,这三十年来,杨家的人不遗余力地在这里说我坏话,我不知道,说一个千里之外的人的坏话,对他们,究竟有什么好处?”
村长摸摸鼻子,这是他们姐妹之间的事,还牵扯到村上另一个能干人杨乃恩的事情,最好少扯,只是笑着说:“要不,你们先去我家里喝口水?也才七点左右。还不晚。”刘建正准备拒绝时候廖文鸾已经点头,这让刘建十分吃惊。
村长更是奇怪,但还是在前面带路:“我家也不远,就在后面。”说着村长指着一栋新修的三层小楼,这一路上这种小楼见的很多,但像廖家那样的传统瓦房已经不多见了。廖文鸾煞有兴趣地看着,村长已经走到家门口,推开门说:“快请进,哎,他大嫂,来客人了。”
村长媳妇和村长一样,也是个三十来岁和和气气的人,听见叫声忙把院子里灯打开,几步就走出来,嘴里还说:“哎呀,阿鸯,你来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呢?”这话在看见廖文鸾后戛然而止,廖文鸾已经对村长媳妇点点头:“你好。”
村长媳妇的嘴巴张大些,但还是胡乱点头:“哎,这个,也不知道叫什么,大妹子,你进来做吧,屋外凉。”说着把廖文鸾他们让进客厅,客厅里电视开着,还有两个小孩在那边做作业边看电视,看见走进来两个陌生人,两个小孩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