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柔!你感觉哪里不好吗?别动,要去检查一下!”穆阳拉着她,不让动。
“我没事,景丽咱去看看王主任用不用帮忙。”金柔推开穆阳走了两步,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她一低头就看见了血,好多的血。
“柔柔,。。。,你在出血,。。。好多血。。”景丽盯着金柔的裤腿儿下,滴滴答答的红已经连成了血泊,瞬间就染红了金柔的裤子和鞋,竟连她脚下的泥土都染上了生红色。
金柔晕了过去,她感觉不到疼,也没有眩晕,只是害怕了。因为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那一片红色的田地和记忆就成了金柔对这次医疗救援队还有Y国的最后印象。她在就地手术后,被大使馆连夜用飞机送回了北京。
去医院的救护车上,只有她一个人,她被搬进搬出,身上插着无数的管子,然后进了手术室二次手术,那之后,金柔就陷入了深深的睡眠,她好累,好像好好睡一觉,然后扑到谷子芮的怀里撒个娇。让他心疼她,让他抱她。
金柔好像做了一个悠长的梦,梦里她穿着蓝色的裙子和谷子芮一起在一片金色的麦田里奔跑,阳光照得暖暖的,让她睁不开眼睛,可是她一直跟不上他的脚步,只是追着他跑,跑到一个山坡下时,他终于让她追到了,她笑嘻嘻的去缠他,谷子芮就抱着她在草上翻滚嬉闹,然后她看着他的脸一点点变得惨白凝重。
“柔柔,我的心没了。”他面无表情地说着,拉了金柔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
没有衣服,没有肌肉和骨骼,只有一个血窟窿,冒着森森寒气的血窟窿。
然后谷子芮的身体仿佛被什么力量瞬间抽离,他倒退着离开她的视线,越来越远,直到看不见。金柔拼命的追,两只手上都是鲜血,她哭得喘不过气,张着嘴想要喊他,可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跌倒了,就再追,四周都是他的那句话的回音,在无限次的重复着:柔柔,我的心没了。柔柔,我的心没了。
心没了。
金柔走后的第2天,谷子芮的手里一直握着金柔的一件睡裙,那是她放在他们枕头下的,也是她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她大概是忘了拿吧?还是,。。。,她跟本就不想拿了,那上面有他们两个人的最私密的回忆,还有最细密的香味,他就那样拿着,枯坐着,一直到天亮,再一直到天黑,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
谷子芮像一具雕塑一样的坐在床上一个多月。每天李晚桑为给他端饭送水,谢和光谢同尘陪他说话聊天,蔡成和袁遇东也下班就来看看,可是任是怎么说,谷子芮就是不开口。他吃饭喝水睡觉,其他的时间只是抓着金柔的睡裙坐在床上看窗外。他那么骄傲的人,只有金柔看出了他的自卑。很多次,谷子芮想给Y国那边打电话,想问问他的姑娘到底还爱不爱他?可是刚拨了一半数字就挂掉,他害怕了,明摆着的事实:她怕他了。他又何必自取其辱?
金柔走后的第28天,那天早上四五六还在睡觉,谷子芮已经收拾好了自己走出了房间,几个人看着谷子芮仿佛什么也没发生的脸,也不敢再说什么。怕刺激到他。
“三哥,你。。。,要不要再休息休息。。。?”李晚桑咽了咽口水说。
“不用了,我去上班,你们也赶紧回家吧。”他那张无比消瘦的脸上,双眼深邃,谷子芮停了停背对着他们说:“那个人,。。。,就当从来也没有存在过。。。小六,告诉你爸和我爸,我同意和你姐姐订婚了。”
他摔了门就走,他恨了她,刻意的抹杀和忘记只能证明他在乎她,可是他再喜欢、再在乎又能怎样呢?她不要他,她害怕了,她和别的女人一样,害怕他是个疯子,会干出来疯子才能干的事情,是他疯了才会,爱上她。
谷子芮说:那个人,就当没存在过。金柔就是他心尖上的肉,一刀剜下去,他就没有心了。没有心也好,没有心就不会被别人伤,没有心,那就再也不会疼。
金柔走后的第49天,从英国飞过来的设计师正在给谷子芮量订婚礼服的数据,木然的谷子芮毫无兴致,端了咖啡就要去茶水间,可是手才刚刚碰到门把手,一股钻心的刺痛突然袭来。
“啪~”的一声,咖啡杯碎在了脚下,连带着没掺奶的黑咖落在棕色的地毯上,竟然显现出妖异的红色,好像一滩血一样的蔓延在他脚下。一瞬间,什么莫名的不祥的预感袭上他的心头,仿佛带了黑暗一样的,瞬间抹杀了他的一切感官。
“谷少!您怎么了!?”助手跑过来搀扶他,谷子芮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他心脏紧紧的抽痛,站都站不住只能扶着沙发把手慢慢跪了下去,豆大的汗珠就噼啪的掉了下来,把‘血渍’更广泛的晕染开来。电光火石之间,他就莫名知道,他的姑娘出事了。
“你快去查查,金柔是不是,。。。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看官们,金柔下章就回来~
嗷呜~
关于金柔没有借别人的电话打,而是留了字条的问题:她没有想到到了Y国会是如此困难的境地,以为到灾区还能联系谷子芮,又因为赶时间,所以顺手留了字条。其实是很自然的小事情,谁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拿这个做文章,偷梁换柱的使坏。
就因为大意,才让人钻了空子。
关于谷子芮会相信那封信的问题:
谷少是一个受过伤的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一直在担心金柔会因为和别人同样的理由——他的疯病,而离开他,内心一直不自信。
再加上他一直是一个感情激烈、直接、甚至比较情绪极端的人,所以才会一下掉进人家的陷阱。其实那信漏洞百出,他一开始还有怀疑,可是在金柔宿舍看到那个文件袋时,彻底的把内心恐惧全都勾了出来,他就确信、肯定金柔就是因为这个离开了他,掉入了自问自答、自以为就是这样的受伤漩涡。而忽略了去查那封信的真伪。
谷少钻了自己的牛角尖儿。
他那么骄傲而且自卑,当然不会主动联系金柔。
算计他的人,很了解他的性格,就知道他的死穴和软肋,所以一击即中,阴险毒辣,抓住一个小机会就让他万劫不复。
金柔的性格也是很大条、天真的,所以他俩其实都很单纯,至少在算计人的方面。根本不是坏人的对手。离间计啊。
看官们,我解释清楚了咩~
嗷~
☆、35章
“金柔,醒了?”
金柔挣扎着努力睁开眼睛,惊恐的还是梦里的景象,但是没有麦田,也没有谷子芮,她看见的是穆阳的脸。
她笑笑,虚弱极了。
“嗯,谢谢。”
“都是同学,谢什么。们也因为的事,提前轮转回来了,大伙儿都要感谢呢,不然就都要崩溃了。”
金柔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看眼泪汪汪的景丽。穆阳很识趣的出去了,说是也回家洗个澡,休息休息。
“柔柔,是个傻子吧!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景丽都要哭了。
“真的不知道,也不知道会这样。。。咱们Y国时太累,以为是周期紊乱了,所以一直没有往这方面想。”金柔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她的责任,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和谷子芮的孩子。“景丽,这儿多久了?谷子芮呢,他哪儿?他肯定担心坏了,。。。,景丽太笨了。”
美国到那几天里,两个如火如荼,都没有做措施,金柔就让他里面给她,她想要一个孩子,她和谷子芮的孩子,可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有了,又这么快的,就没有了。
景丽起身拿了个苹果坐好,眼睛不看金柔说:“今天是7月6号,是6月29号出的事,咱医院里已经住了一个星期了。媒体记者都来了十几批,想要采访这个舍己为的女英雄呢。”
“流产的事,他们也都报道了?”
景丽连忙安慰金柔说:“放心吧,只有和王主任知道流产的事,其他只是以为受伤出血的。”景丽削了一个苹果递过来,“其实这么明显的‘受伤’咱医院的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都顾忌着,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谁都没说。”金柔接了只吃了一口,点点头。
“那。。。谷子芮呢?他知道吗?他是不是因为太忙了所以没有来?”金柔以为自己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他,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没来过,不然景丽不会这样躲躲闪闪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不想他知道这件事,要知道也要她自己告诉他实情。
景丽撇撇嘴说:“他知道个屁啊!!哎呦喂的暴脾气!!柔柔,说出来别着急啊,他,就那个‘两情相悦’的男他,。。。,他。。。”
“他怎么了?!景丽,快告诉。这几天一直做梦,特别不好的梦,担心他出事了。”金柔拉着景丽的手着急坏了。
“他!!!柔柔,确定他真的是爱的么?确定他不是个花花公子,被他骗了吗?!”
“什么意思。。。景丽。。。”金柔被问得目瞪口呆,她没有想到景丽会说这样的话。
“告诉柔柔,千万别太激动。。。把运回北京那天,王主任和老院长一落地就给家里打电话,爸说不知道的事,而且也不能来北京看。就把谷子芮的手机号给了王主任。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