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茵,你看你,这么漂亮,一生气就不好看了。”二姨娘知道昨晚做得过分了,才凑上来讨好,不想因为一点小事,让儿子的事儿泡汤了。
秋茵对她真是没法发火,只能冷脸问她鱼翅还了吗?二姨娘说一早就差人去还了,提及鱼翅,二姨娘一脸惋惜的样子。
“来,让娘看看,这样才像个女孩子。”秋茵的娘对此十分满意,拉着秋茵的手左看右看的。
做女人不容易,做水样的女人更不容易,夏秋茵穿着糟糕的高跟鞋,强忍着脚踝的疼,牙根都要咬碎了,学着窈窕淑女的样子和娘耗了一个下午,首饰铺子,布料店,字画店,连安城边上开的凉茶铺子都去了,安城不少认识秋茵的人都吃了一惊,说夏家二小姐长大了,变样子了,估摸着,是说她变美了。
听着那些赞美的话,秋茵的心里美滋滋的,想她现在这个水水的样子,会不会将古逸风迷得七荤八素的,以后多给秋茵点阳光,少点阴郁,那张冷脸最好多笑几次,可等回了夏家大宅,她臭美的姿态坚持不住了,不等进正厅,就踢掉了蹩脚的鞋子,光着脚跑上了楼,进来房间直接趴在了床上,动弹不得了。
“古副司令,我真的尽力了。”
夏秋茵小声地嘟囔着,她这么卖力地表现,改变自己,古逸风若是生了嫌弃的心,真该天打雷劈他,夏二小姐现在的尊严都可以拿去扫地了。
躺着无聊,她摸出了古逸风送的那个镯子,拿出来摆弄着,娇滴滴的红宝石转动中闪着剔透的灵光,不晓得这东西若是卖了,值多少钱?假如古逸风敢动了不要她的念头,她第一个就将他祖传的宝贝挥霍掉,让他掘地三尺也找不到。
夏秋茵打着镯子的坏主意,可是想着想着,却出息地羞涩起来,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结婚的那个晚上,他将她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然后套上了这个金镯子,那突现温柔的眼神,让秋茵此时还心跳不已。
“你个姨太太,别傻了。”
秋茵提醒着自己,女人可以老实,但不能傻,男人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并不代表爱情,古逸风踩了她的尊严,还顺带跺了一脚,有什么好心动的?
想将镯子包起来,钥匙却从绢帕里掉了出来,秋茵看到这把钥匙,立刻坐了起来,这算是夏沐天的一个嘱托了,她如论如何都要知道钥匙的秘密。
今天晚上应该可以出去了,她要夜探一次司令部,下定了决心,秋茵匆匆地爬了起来,将镯子和钥匙一起包好踹进了内怀里,翻出了开车时穿的暗色裤子和夹袄,一边穿衣服,一边想着钥匙的事儿,就算严广不在,司令部也有士兵看守,是否能顺利进入司令部,她的心里没有太多的把握,毕竟她不是钢筋铁骨,守卫司令部的士兵可都是真枪实弹的,打在身上会要人命的。
晚饭只吃了点小酥饼,大概九点多的时候,秋茵觉得差不多了,她将房间里的灯熄了,悄悄地溜出了夏家的大宅门。
夜晚的安城街头,淡淡的月光洒着,铸铁的路灯没有几盏是亮的了,灯顶端的莲花灯罩已经破损,灯柱和底座锈迹斑斑,这还是夏沐天在的时候叫人立的,少说也有七八年了,昏黄的光在街面上,形成了一圈圈黄色的圆晕,缺少灯光的胡同幽深昏暗,走进去,似乎会被它吞没一般。
秋茵路途熟悉,走小路,穿胡同,很快到了安城的司令部,以前夏沐天在的时候,她可以从正门光明正大地走进去,现在却要像贼一样爬墙头了,好在司令部的墙头不算高,有些坑坑洼洼的,不是很难爬。
她翻上墙头之后,发现严广确实很蠢,士兵都派去守着前后门了,就不怕她这样的夜行者半夜来逛风景?不过严广的脑袋也就那样而已,能想着守前后门已经很聪明了。
安城的军备司令部看起来只有三层,其实还有一层是地下室,因为阴暗,很少有人下去,夏沐天在的时候,将通往地下室的门封了,他不喜欢底下飘出来的阴湿潮气,记得十四岁时,她来司令部里玩,要去地下室,夏沐天的副官说地下室有僵尸,野鬼,秋茵不信,非要下去看看,被夏沐天狠狠地训斥了。
夏秋茵小心地跳进了院子里,正对着东侧是益山窗户,以前夏沐天只让秋茵在司令部的后院里玩,不让她随便进司令部的大楼,她那时表面应着,背地里,经常从这个窗户爬进去,现在那扇窗仍旧开着,让秋茵想到了过去的种种,心里沉甸甸地难受。
从东侧的窗户爬了进来,刚好是一楼的大走廊,里面有几盏老式的壁灯亮着,却仍显得黯淡,秋茵凭借记忆,悉数着这楼里经常锁着的房门,一层二层的房间夏沐天在的时候,都有人使用,这钥匙应该不是一二楼的,三楼是夏沐天办公的地方,倒有很多房间锁着,不知道会不会有合适的锁头?
秋茵没有时间细想了,趁着还没看见她,飞快地朝三楼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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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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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惊失信物
夏秋茵刚跑上三楼的楼梯,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听说袁大总统的大公子来安城了,副司令让我们谨慎点儿。”
“谨慎什么,夏沐天死了,安城是我们严副司令的了,他自己都安心地去金寡妇那里风流了,我们紧张个屁,走,我们喝一杯去。”
“那就……喝一杯?顺带玩玩牌,好久没玩了。”
“走,走。”
脚步声逐渐移近,好像冲着边来了,秋茵一急,退了下去,藏身在拐角处,光线刚好在这里形成了一个阴暗的影区,一会儿两个军官从三楼走了下来,都是连级职务,他们一边走一边聊着,说的都是那个金寡妇,说那女人实在风骚,在安城大街上,横着往严副司令的汽车上撞,还装晕,倒在副司令的怀里就不起来,副司令带她到司令部,连个人好一顿在房间里折腾。
夏秋茵听着这话,气得浑身发抖,夏沐天的司令部成了严广的淫/窝了,他怎么说也是个副司令,竟然连形象都不要了,想着那一幕,秋茵觉得自己的双脚都被这地面弄脏了,空气里都是污七八糟的味儿。
“现在副司令几乎夜夜去金寡妇的家了。”
“她再能缠人,折腾,还不是个死寡妇,哪里有夏家二小姐勾人啊,那身段……”
“你真敢说,不知道吗?夏二小姐现在是东北军副司令的姨太太了……”
秋茵是越听越火,肺都鼓了起来,这些军阀部队的士兵,兵当得跟土匪一样,不想着行军操练,不研究弹药武器,只盯着女人的身段看,将来还能有什么出息?
下意识地,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脸刷地红了,那些混蛋什么时候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她却浑然不觉,看来以后上街不能学着水水的样子了,不知道身后有多少**的眼睛瞄着呢。
两军官说笑着下去了,秋茵这才从阴暗中走出来,蹑手蹑脚地上了三楼,因为怕再遇到什么人,她走得小心谨慎,三楼锁着的房门有七八个,一些是档案室,书室,还有一些是军机要室,秋茵尝试了几个门,门锁都已经被严广的人撬开了,里面翻了个乱七八糟,那些破坏掉的锁头眼儿,和这把钥匙也对不上。
一直走到了三楼的尽头,也没找到和这把钥匙匹配的门锁,秋茵不觉狐疑,实在搞不清楚夏沐天将这个留给她有什么用?为什么不说得更清楚点儿,又或许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钥匙,只是秋茵一时想不起来哪里需要而已。
如果再试下去,就是司令部的地下室了,那个地方秋茵真不想去,潮湿阴暗的,好几年不用,连个灯都没安,进去后一定乌漆嘛黑的,虽然她不太相信鬼神之说,也不信有什么僵尸,幽魂的,但若说一点都不害怕也不可能,就算没鬼神,万一钻出来一只老鼠什么的,也够吓人的。
可是钥匙在手,人也来了,不去又不甘心,夏秋茵只好硬着头皮顺着楼梯向下走,许是太晚了,司令部的大楼里也没有多少人了,二楼的走廊也冷冷清清的,偶尔的在某个房间里传来打牌的声音,吆喝的声音被门挡住了,不是很大,却听得清晰。
她的脚刚踩在二楼通往一楼的楼梯上,就听见司令部的大院里传来了汽车开进来的声音,难道是严广那厮从温柔乡里爬起来了?秋茵立刻将脚收了回来,接着听见身后一阵杂乱,好像门开了,很多人出来了,一个个步子凌乱,穿衣服的穿衣服,戴帽子的戴帽子。
秋茵惊慌回退,藏匿在了避光的黑暗处,心怦怦地跳了起来,这个家伙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选这个时候回来,好像还没过前半夜十一点。
看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军官冲下了楼,片刻吵杂之后,走廊里再次安静了下来,秋茵退至走廊的窗口处,垫着脚,伸着脖子向外看,司令部的大院里灯光很亮,加上两道车灯,将司令部的大楼照得明晃晃的,她看见汽车的门开了,一只皮鞋迈了下来,接着是半个身子,他下车后关上了门,转身背对了窗口,不知道和一个军官说着什么,从体态来看,不是严广,严广那胖墩墩的身材秋茵怎么会不认识,可是这个背影真的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