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碧烟便被碧丝领了进来。给薛铭行了礼,束手站在一旁,低垂着头,同往日里一样恭顺中透着几分骄傲。
薛铭招了招手。“你来我身边坐。”
平日里薛铭同碧丝几个说话,总爱叫她们坐在自己身边。碧烟倒也不觉得什么。自搬了一个绣墩在薛铭跟前坐下。
薛铭又道,“陆二爷今日出门,可同你说去了哪里?”
碧烟听问陆昕,脸上有焦急。“夫人。奴婢正要同你说这事儿。”
薛铭一听,忙聚精会神的盯着碧烟。心里头越发的紧张起来。
碧烟脸上的神色一不大好,“前日,二郎说侯爷有差事吩咐他去办,一早就走了。可却到了今日还没回来。奴婢问素日里跟着的人。也都不知道二郎去了哪里。他素日里什么事情都同我说的,偏那日我问他去哪里,他只说出去。很快就回来,叫我别担心。可……这一走就是两日,奴婢……奴婢怎么能不担心。”说着,便带了哭腔,眼眶也有些红了。
如今眼瞧着便到了腊月婚期,一切都好好的,倘若这节骨眼上陆昕出了什么差错,倒叫碧烟如何是好。
薛铭听了这话,便知道定是出了大事。而顾长平也早就有所洞悉,先拍了陆昕去布置。
心里越发的着急起来,但还是握住了碧烟的手。安慰道,“你莫要担心,陆二爷素来办事稳妥,且有功夫在身。一般人为难不了他。你且别慌,待侯爷回来。我替你问一问,再派人去寻一寻。”
碧烟最是信服薛铭的,听她这么说,倒似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一样。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重重点头。瞧着薛铭等人的神色也不对,后知后觉才发现许是顾长平也出了事。想到这,更是悲从中来。才刚抑制住的眼泪,又涌了上来。
薛铭心里急,见她哭也觉得如鲠在喉,难受的要命。
顾长平往日里的柔情涌上心头,胸口越发的气闷难受。
现下宁远侯府支离破碎,孩子们又还都年幼。倘若宫中真有什么,叫顾长平出了什么差错。宁远侯府能不能保住暂且不知。便是保住了,兴哥儿这般小的年纪,如何能扛得起这偌大个侯府。即便是她素有智谋,以一己之力也难保宁远侯府荣华。偏偏兴哥儿的叔伯长辈中也没有可信任的。
薛铭正焦急时,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人来。
三房的立四爷,三叔出家之后,他极力请求要离了宁远侯府,顾长平没应,且又对他万般礼待。难道是早就留了后路的?
三房四爷若离了宁远侯府,丢了侯府少爷的身份,又没有功名在身,只怕是寸步难行。顾长平不计较父辈恩怨,将他留下庇佑,如此施恩于他,他如何有不感激的?
但凡顾长平或者是宁远侯府有什么事情,他只有鼎力相助的份儿。
不为报答顾长平,也要替他自己的前程想。
想到这,薛铭越发觉得心里难过。
顾长平连后继的事情都想好了,难不成这次是个大灾难不成?
倘若朝中真的有事,荣国公府上必定也有变动。娘家父亲薛首辅自然也会知道一些风声的。
薛铭劝自己先莫要乱,等一日再说。
想着,便吩咐碧丝他们都下去,自己则洗漱睡下不提。
到了第二日的晚上,顾长平还是没有回来。连顾全和陆昕都不知所踪,薛铭这才开始有些着急。
那几个素日里看着安稳的姨娘,和各府送来摆设的侍妾们,此刻却都活跃起来。
全都借着晚上来给薛铭请安的空档,询问顾长平的踪迹。沉不住气的,脸上露出了惧怕之色。
她们同薛铭不一样,薛铭有主母的身份,且有诰命加身。纵然是顾长平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还能仗着儿子在府上立足。可这些个姨娘们不同,倘若是得了顾长平的眷顾,能有一儿半女傍身还可以在宁远侯府混吃等死。可偏顾长平将她们当摆设。倘若他真的倒了,可就是任凭薛铭处置。仁慈些可以将她们留在府内养着,刻薄的便就要将她们或是仍在庄子上不管不问,或是打卖了也不过分。
失了顾长平这棵大树,她们便是人人自危。
各个脸上都是担忧的神色,每个都问着侯爷如何,可可心里不过是为自己打算。
薛铭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道,“姨娘们都不必担心,侯爷昨日走的时候就说了要在宫里住几日。侯爷素来同圣上感情极好,对弈忘了时辰的时候也是有的。”先稳住了她们后,又转头看向碧丝,道,“如今咱们院子里都由你管着,你且去查一查,看看是谁在姨娘们面前乱嚼舌根,扰的姨娘们心神不宁的。倘若查出来了,先关进柴房。待侯爷回来了,在做处置。”
顾长平往日进内宅都进薛铭的院子,姨娘们偏居一隅,离主院很远。是听不到这边的动静的。她们之所以知道顾长平不在,又晓得薛铭叫人去外院找管事询问侯爷的行踪,定是她的院子里出了尖细。
她叫碧丝去查,不过是敲打姨娘们要懂得守着本分。
碧丝连声应着,又对几位脸色变幻不定的姨娘们道,“姨娘们请回吧,坐了这半日,夫人也累了,要休息。”
几位姨娘也都是有眼力价的,见薛铭沉着脸微微合了眼睛在榻上歪着,便也不多说,纷纷起身给薛铭行了礼,便依次往外去了。
碧丝将人送走后折回来,发现薛铭正拄着头坐在榻上发呆。人看起来神情很是不好。便上去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心,侯爷是圣上的表兄弟,自小便十分亲厚。倘若宫中有什么变故,皇上必定也是要向着侯爷的。”
圣心难测,伴君如伴虎。素日里君臣和睦,出了事的时候却是各自为自己的利益。薛铭虽心下担心,但还是很应景的点了点头。叫碧丝下去歇息,自己要睡一会。
碧丝领了命,又添了些檀香,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薛铭才刚合上了眼睛,便听见外面一阵细细的说话声。虽听不清楚,但却知道是碧丝和碧柳两人的对话声,隐隐的碧柳似乎还说什么见面之类的。
薛铭便坐起身来,扬声问道,“外面是谁?”
碧丝忙挑了帘子,道,“是碧柳。”说着便将帘子掀了,让碧柳进来。
“怎么了?”薛铭微微皱眉,抚了抚睡的有些松散的发髻看向碧柳。
碧柳行了一礼,道,“夫人,才刚有人来传话,说外面有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要见夫人,好似是侯爷的门生。”
薛铭听了,即刻便来了精神。“快请到花厅,我这就去见他。”
碧柳应声去了,薛铭则套了一件见客的外衫,又理了理发髻,便扶着碧丝的手往外走去。
待到了花厅时,见一男子一袭白衣负手而立,正背对着薛铭。
可他那挺拔俊秀的背影,实在是太过于熟悉。带到他转过头来的时候,薛铭当即便是一愣。
怎么会是他?看着那人如画眉目,薛铭百感交集,前世今生种种画面在脑海里交错。
078 似曾相识
站在那里的人不是李瑾之又是谁?薛铭只觉得胸口突突直跳,眼眶也酸涩的难受。
重生后,她只在荣国府时远远的看过他一眼。今日近距离看去,他比过去黑了许多,再不是莹白如玉的肌肤,而是健康的小麦色。
眉宇间的温润气息虽是没退,却自带了几分内敛和低沉。
他瞧着还是十年前的模样,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只是沉淀了气质。
李瑾之回头看向薛铭,似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即也有些愣怔,发觉自己有些失态后,忙拱手作揖,道,“给侯夫人请安。”
薛铭也发觉了自己的失态,于是忙道,“先生有礼了,快请坐。”说着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请李瑾之坐下。
李瑾之直起了身子,见薛铭坐下后,自己也在左面一排堂椅的最前面坐下。
薛铭吩咐婢女上茶,自己则静静坐着,等李瑾之开口。
李瑾之静坐了片刻,接了碧丝地上的茶之后。瞧了一眼屋里侍奉的人,欲言又止。
薛铭如何不懂她的意思,摆了摆手道,“你们且都先下去吧,这里不用侍奉。”
碧丝行礼,应了一声,便领着屋里的仆妇和丫头都退了下去。将门关了,自己则守在门口。
李瑾之见屋里只剩下薛铭之后,便自腰间取了一只令牌举了起来。
那是一块白玉雕成的令牌,四周刻着盘龙。正是本朝历代太子的贴身之物。
薛铭记得,前世她还是林姝的时候。小时候有一次她跟李瑾之偷偷溜出宫去玩,结果半路上遇见了殷熙平。因为他是个告状精,两人唯恐他告诉熙禾公主,于是便急忙的跑了。可谁知道回了宫之后。那令牌便掉了,怎么找也找不到。
倘若叫先皇知道了,必定要讨打一顿。这事情却也不能瞒着不报。李瑾之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去跟先皇坦白的时候,林姝却拉着殷熙平来将李瑾之的那块令牌还了过来。
相似小说推荐
-
少帅的第九姨太 (夜奔) 小说阅读网VIP2013-04-05完结冷酷邪魅的年轻少帅,野性十足传言喝狼奶长大的他曾手刃偷人的亲娘;她是海归的富...
-
首席残爱:欠债千万的契约娇妻 (苏沂秋) 腾讯VIP2013-03-19完结他是霸道专制的总裁,表面衣冠楚楚,实则禽兽不如。她是他的契约新娘,“女人,这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