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不明白,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全心全意爱你,为什么还要在我身边逗留,身边还走马灯似的环绕着各种美女?”姜杨也很不解。她知道男女之间明明没有绝对的友情,可是张墉却从不说破,也从不逼迫她。假借着朋友的名义,让她连赶他走的理由都没有。
“爱情总是不能长久的,只有朋友才可以。”张墉笑笑,灯光下,他的笑容突然间显得特别温暖。他看着她的脸,有些莫名的心疼,忍不住轻轻搭住她的肩膀,“姜杨,你别把我看得很伟大,其实我是自私的。自从我知道你不能爱上我以后,我既不愿意全心全意地等待,又不舍得彻底放弃,所以才会流连各种各样的女人。她们总是像走马灯一样换,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那个比你更让我动心的女人,所以才假借着朋友的名义赖在你身边。如果哪一天找到了,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所以别以为我付出了很多,其实这就是男人!”
“你倒是坦白。”姜杨微笑。
“人都是自私的,现在这个社会哪里还有电视剧里那样高尚的人呢?”张墉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眸突然莫名暗了下去。
姜杨听着他话尾的语气好像有些哀叹的音调,对于他突然间的情绪化感到不解。
“怎么突然跟我说起这么沉重的话题来了?”张墉打断了她的沉思,笑着打趣她。
“如果我说,我们结婚吧,你愿意吗?”姜杨想了想,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真诚、郑重。 “……”
“愿意和一个永远不可能爱上你的人成为夫妻吗?”姜杨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连音调都犹如一潭死水。
“为……为什么?”张墉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都说了,人是自私的,我不愿意让你离开。”
“……”
“没关系,我就是问问。”姜杨见他不说话,释然地笑了笑。
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走到洗手池边,洗了手准备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的男人突然开口,高声说道:“如果你现在是求婚的话,虽然没有鲜花和钻戒,但是我答应了。”
如果要结婚,他们必须回户口所在地公证结婚。张墉害怕她对那座城市有阴影,所以也在犹豫要不要着急现在回去公证。姜杨倒也没说什么,两个人甚至很少提及这个话题,所以有时候张墉甚至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实性。不过姜杨用行动打消了他的胡思乱想,她默默收拾了几件厚实的衣服,然后打包简单的行李,毕竟北方已经入秋了。
张墉看起来倒是比她还要紧张,笑着跟她说:“领证有什么可急的,我们还是先洞房吧!”
姜杨听着这么不着调的话,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墉委屈地闭了嘴,小声抱怨道:“别人都是可以先洞房的……”
姜杨冷笑一声,站起来一步步逼近道:“谁?你跟我说说,都有谁跟你先洞房过?”
张墉被她吓得一步步向后退,支支吾吾,左顾右盼。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救命似的响了起来,他欣喜若狂地拿出手机。
姜杨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电话,上面竟然显示是“罗捷”的名字。
张墉看见这个名字,脸色不由得一沉,连忙把电话握在手里,好像生怕姜杨看到一样,抬头撒谎道:“老黄,画廊的事情。”
他说着接起电话,含混不清地和电话里面打招呼,然后慢慢向门外走去。 姜杨不禁心里疑惑,明明上面显示的名字就是罗捷,他为什么要说谎,还刻意跑到院子里去打电话?她悄悄跟过去,想一探究竟。张墉站在那棵巨大的梧桐树下,因为院子里没开灯,他整个人都隐没在黑暗之中。姜杨听不清他的话,只是隐约地听见他突然抬高声调,“不行!”
姜杨疑惑更深,从未听说张墉和罗捷认识,为什么他说话的时候会这样不客气?莫非真的是自己神经紧张,把黄胖子的名字看成了罗捷?
这时候,张墉有些紧张地向门口望过来,姜杨迅速向后退了一步,藏在墙壁的后面。
声音依旧能够隐隐传来,只是断断续续听不清楚。可是没多久,姜杨更加确定张墉是在和罗捷说话,因为这期间,他很郑重地说道:“罗小姐,请你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
姜杨心里莫名紧张起来,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莫名其妙想起了下午,风吹开书页的情境。
“……他当初要求我……如果现在让她知道……之前做的……都要前功尽弃……姜杨正在慢慢治愈自己……请你不要打扰我们!”张墉的尾音提高了一个音,非常不高兴地说道。
姜杨心里莫名一惊,下意识地快步走上前去,第一次顾不得礼貌地质问还在打电话的张墉:“是不是顾恣扬?他怎么了?”
第057章
张墉惊慌失措地挂掉电话,扯出一抹微笑,“你说什么呢?”
“是不是和顾恣扬有关?”姜杨走过去,急忙拉住他的胳膊。
“顾恣扬?”张墉干笑了两声反问道。
“张墉,你说实话!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姜杨越紧张越胡思乱想,像一只无头的苍蝇,抓着他的胳膊,指甲紧紧抠进他的肉里却不自知。
“姜杨,你别瞎想,那个人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你为了他付出那么多,他却那样对你……”张墉劝解道。
“难道是画展的事情?”姜杨抬头,神经质地盯着张墉的眼睛,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慌张说道。
“他那么对你,也阻止不了你在乎他?”张墉用探究的目光,深深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不知道是应该恨她对自己无情,还是该羡慕她对那个男人的深情。
明明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始终得不到。顾恣扬彻底毁了她,却也阻止不了她对他的感情。纵使一切都毁灭了,废墟之下,三尺之深,还是有那样执着的感情存在呢。
“如果是他出事了,请一定要告诉我!张墉,算是我求你!”
张墉听她说出这句话,终于深深叹了一口气。
原来有些感情,是无法被人割断的;原来有些人,是注定要纠缠在一起的。
他甚至怀疑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继续下去,当她有一天发现了真相,自己会不会彻底失去她?
“顾恣扬他快不行了,婚礼的前一天,他托我照顾你,将你带走。”张墉艰难地说道。
姜杨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不行了?”
“他很久之前就已经得了慢性肾衰竭。青海那一场地震之后,病情就开始急剧恶化。他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才设了那个局,其实是想你对他彻底死心。”
姜杨愣了好久,不敢相信他口中说的话。 她从他的手中,抢过电话,按下回拨键。
电话被人接起,姜杨也顾不得对方究竟是不是罗捷,质问道:“顾恣扬现在究竟怎么样?”
罗捷先是愣了愣,或许也没有想到姜杨会打电话来。
姜杨却已经不耐烦地说道:“你快说啊!顾恣扬现在怎么样了?”
罗捷冷笑道:“要不我为什么说你自私呢?你这个女人,从来只关心自己,根本都不关心别人。你以为全世界就只有你受伤?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你?你和他同居了那么长时间,你甚至没看出来他从青海回来不久之后,就已经虚弱到需要每天去医院做透析?”
罗捷的话,好像一个惊雷在姜杨的头顶上炸裂开来。
她颤抖着双唇问道:“什么透析?”
“顾恣扬入狱之后不久,就发现有慢性肾衰竭的症状了,那时候以为只是普通的贫血,而他自己也没有在乎。从青海回来之后病情就开始恶化,现在已经发展到必须要换肾的地步!”罗捷不耐烦地解释道。
“为什么我不知道……”姜杨身体不稳,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被张墉扶住。
“是啊!我也在想你为什么不知道呢!”罗捷讽刺一笑,语气冷漠,“什么‘婚礼陷阱’,故意让你爱上他,然后报复你,那都是他在骗你!婚礼的前几天,他在公司突然昏倒,医生说必须换肾,否则就会变成尿毒症!可是直到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够配型成功的肾脏,治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不想让你知道,所以才说都是骗你的。其实你那点儿可怜的爱情,和无比膨胀的自尊心,根本不及他对你付出的一根小指头!”
“不可能的!”姜杨摇摇头,惊恐地说道。
“我早就跟他说过,这样瞒着你根本不可能,你早晚会知道。他却天真地对我说,他早就跟张墉商量好了,安排你们过段时间就出国定居,这样你就不会知道他的死。我真奇怪,究竟是你天真,还是他天真?这么多年来,为什么你们总是做那么可笑的事!”罗捷声音也在止不住颤抖,即便她的声音带着轻蔑的笑意。
姜杨惊讶地看向一旁的男人,脸色苍白地问道:“你也知道?” 张墉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
“我要见他!我要马上见到他!”姜杨厉声说道。
这是这一个月来,张墉第一次看见她的情绪像正常人一样,有了波动。
姜杨一路上都浑浑噩噩,脑子里不停地出现这些年来一些琐碎的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