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收拾完进了屋,这房子别看外观有点不伦不类,但建的时候是真材实料,厚墙,黑瓦,高房梁,进去就给人一种阴凉阴凉的感觉。
孙老头把两人让进客厅,请他们在一个巨大的根雕茶桌旁坐下,亲自烧水泡茶招呼他们,老头把一杯茶水递给方文秀笑眯眯的说:“小文秀,今天来找老孙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方文秀笑说:“这个,我觉得是好事,就是不知道孙老你怎么看了。”
孙老头又笑呵呵的说:“哦?那你说说?”
方文秀看了一眼魏恒,转而问孙老头:“小飞今年开春就七岁了吧?该上小学了。今个没看见他?他爸妈给接回去了?”
孙老头笑眯眯,端起茶杯掩住嘴角,看了方文秀一眼说:“市里重点小学不好进,他爸妈接回去补课去了,周末还是要回来的。”
方文秀笑:“少了儿孙膝下环绕,孙老怕是要寂寞啰。”
老头呵呵一笑:“我还有几亩菜地,改明个我打算再租几亩,弄个大棚,种点花,你还怕我老孙打发不了时间?”
方文秀说:“我看你种个瓜果,那也陶冶情操,再折腾就刻意,反倒不妙了。”
孙老头一愣,然后哈哈一笑:“你这个丫头,怎么反倒越混越在嘴巴上不吃亏了,说吧你打算算计我老孙什么?”
方文秀不好意思的一笑,扭头看魏恒,魏恒坐在一边没听懂他们在打什么玄机,有点不耐烦了,瞟见桌上有个烟灰缸,掏出一颗烟来,正满身摸着打火机,看见方文秀看他愣了一下。
方文秀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顺便对孙老头说:“孙老,实不相瞒,这回是魏总的事,是他要算计你。”说完她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魏恒一口烟呛到嗓子眼里,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眼泪都快咳出来了,他心想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成了我算计人了。
方文秀笑眯眯的看着魏恒咳嗽完了,才对老孙说:“孙老,魏总这次公司危难,知道您是个高人,特意来请您出山。”
孙老瞟了方文秀一眼,那意思是说,鬼才相信魏恒会觉得他是个高人,他不客气的从魏恒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出来,方文秀躬身给他点上,老头吞云吐雾了几口,靠回椅子背里也不吭声。
方文秀等了片刻,只好转过头去对魏恒说:“魏总不是给孙老带了点东西吗?”
魏恒听话听音,“哦”了一声站起来出去搬东西,这边孙老头看方文秀把魏恒支出去了,才对着烟灰缸弹弹烟灰,慢悠悠的问:“说吧,你这丫头打得什么主意?”
方文秀正经的说:“我想你请出山,不需要你天天坐班,当个顾问就可以,有事情协调一下就好。”
孙老头想了想,抽了两口烟说:“你们两个人,魏恒是个开疆拓土的,你又正好是个收拾河山的,什么事情做不来?何必中间再插一个人,我看完全不必。”
方文秀笑着说:“心是君主之官,掌智,肾是精气之藏,掌力,中间还缺一个最干净的脾脏来运化。”
孙老头低头沉思,然后抬头对她说:“你想要给他某多大的一个局面?这样谋划?”
方文秀说:“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只要他将来能够成就为民生立命的心,他有多大的心我就为他开多大的局。”
孙老头目光一闪,没有说话,方文秀知道他是动心了,也再不吭声。
魏恒搬着两箱酒进来往地上一放,孙老头瞄了一眼,他是个识货的,立刻两眼冒光,着急慌忙的跳起来,指挥着魏恒说:“别放这,趁老太婆没回来,赶紧的给我搬到后面去。”
魏恒一愣,以前孙老头可对他客气的很,不知怎么就角色一下子转换的这么快,他听话的搬着两箱酒跟着孙老头往后走,看着他胖墩墩急吼吼的背影,忽然生出一种感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事物远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的简单也或者那么的复杂。
魏恒在给孙老头往床底下藏酒的时候笑话他怕老婆,孙老头讽刺他狗屁不懂,黄口小儿一个,两人玩笑着挣了几句,气氛被说开了。
中午魏恒和方文秀留在孙老头这里蹭饭,廖阿姨收拾了地里回来给他们做饭,吃的全是他们地里自己种的东西,肉是隔壁家自己养了杀的土猪肉,一顿饭吃的别有滋味,魏恒和孙老头喝的脸红脖子粗,廖阿姨又气又恨,方文秀知道是自己带来的祸害,赶紧去赔罪几句。
廖阿姨是很喜欢方文秀的,和她抱怨了几句也就算了,方文秀看两人喝的兴致全来了,车肯定是开不回去了,出来打电话让冯坤过来接人。
这一顿饭从中午一直吃到下午,日头西落,最后两人告辞的时候,孙老头把魏恒送了出来出来,方文秀到后来就一直待在外面晒太阳和廖阿姨唠家常,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
魏恒连站都站不稳了,大着舌头,使劲拍着孙老头的肩膀说:“我跟你说,孙老头,你一定要来啊,不来,我跟你说我哥的军区就在旁边,老子叫他带人来拔光了你菜地里的那点东西,还天天来给你捣乱气死你。”
方文秀在旁边听得差点摔了一跤,孙老头气得脸红脖子脖子粗吼了一嗓子:“老子欠你的?赶紧滚。”
这时候冯坤已经从车上下来,赶紧上来扶住魏恒,魏恒左摇右摆的呵呵一笑说:“我才不滚,要滚你滚,你比我圆多了。”
孙老头气得要跳脚,方文秀赶紧上去招呼冯坤:“快走,快走,赶紧扶魏总上车。”
冯坤有把子力气,半拖半抱的把魏恒弄上车,方文秀想跟孙老头再说两句,孙老头把脸扭到一边去,她也只好落荒而逃,跟着上了车。
这边魏恒上了车还不安生,冯坤把车发动了掉了个头,他从车窗里伸出脑袋来朝着孙老头喊:“孙老头,我跟你说啊,茅台镇每年的特供二十箱!”
方文秀恨不得上去捂魏恒的嘴,赶紧拍前座对冯坤说:“快走!快走!”
冯坤脚下一踩油门,车子轰的一声的在土路上冲了出去,后视镜里还能看见孙老头正弯腰去脱脚上的鞋,估计是想扔他们一下子。
这边车子开上大路,方文秀扭头一看发现魏恒忽然坐直,眼睛清明一片,他对方文秀嘿嘿一笑说:“放心,这老家伙肯定能来,我看他是寂寞出花花来了,拉着我话痨了一下午,一看就是平时没人陪他说话,他这样的我见多了,一退休开始还新鲜几年,过不了多久就开始生病,全是寂寞闹的。这一顿说的,我耳朵都被他说出茧子来了。”
魏恒伸手掏耳朵,掏着,掏着就没动静了,方文秀眼睁睁的看着他就那么一歪头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醉没醉,方文秀看着他半天没有反应。
这一天两人快天黑才折腾回市区,魏恒睡了一路,到了公司楼下,车子一停,他不用人叫立刻睁开眼睛,跳下车立刻就生龙活虎的一条。
回公司又陪着财务部加了半夜的班,方文秀当然是陪着,又是守到半夜两人才散去。
而这一天晚上魏家的书房里也进行了一场谈话,魏家的长子魏斌早上接到父亲的秘书的电话,不敢怠慢,晚上回了一趟家。
☆、第二十二章
魏家的书房里,魏家的老大魏斌正襟危坐,魏律清坐在上首的办公桌后面,魏斌今年四十五,他和他父亲走了两条不同的从政轨迹,现在在某军区任参谋长一职,军衔是大校。
魏律清抽着烟,未开口之前在充分的思考,魏斌不敢打断他,规规矩矩的坐着不敢有一点逾矩,魏律清抽了半颗烟才开口:“方家的那个孩子你了解多少?”
魏斌想了一下,没考虑多久答道:“我听你的吩咐这些年一直在注意她,有意思的是,她今年23,当年不过才十九岁,远山大哥的公司跟他摸爬滚打过来的都老人,她尽然接住了还坐稳了。还有远山大哥留在外面的那个孩子,以现在人的普世价值观念,跟她其实完全没有责任,但她把他接回去了,还是光明正大的,就凭她这些作为,依我看可以说是相当的了不起。”
魏律清吸了一口烟,思索片刻幽深的道:“你眼里没有竞争,没有利益对立,那所有的人就都是你的同盟。”他稍微一停顿又感叹:“虽千万人吾往矣!她就是做到了这两点。”
魏律清掐灭烟头问了一句魏斌看似无关的话,他说:“魏斌我问你,你知道中国人对夫人称之为太太一词的由来吗?”
魏斌看了一眼父亲,说道:“出处应来源于,周朝周氏由古工亶父到季历文王三代皆取了三位分别叫太姜,太任,姒太的贤妃良母来助兴周氏,并且孕育了周武,文王两位贤明的君主,开创了后来周氏七八百年的宗室王朝,所以后世人称别人的妻子为太太就是由周氏有三位太字辈的贤妻良母而来。”
魏律清点头道:“所以贤良,人才从哪里来?是母亲教化而来。”
魏斌可以说是和父亲的思维无限的接近的,马上就明白了魏律清叫他回来的意思,他说:“您是想……?”
魏律清点头:“我们魏家这一代就出了你一个,魏恒三十了他什么时候才能是你的助力?下一代的承传又在哪里?可现在的局面是,魏恒逼的那孩子锋芒大露,矛盾的就是现今魏恒的情况她不露又不行,露了就势必会对魏恒造成一些压制,如果男人觉得一个女人太厉害了就很难把他当做一个纯粹的女人来看待,爱恋之心更无从谈起。”魏律清稍一停顿又道:“我还有一些担心的就是魏恒恐怕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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