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梓涵皱起眉头,轻轻拨开秦凯的手,不耐地说,“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我真的没事,而且我不希望我先生误会。”
“小涵,我问过医生,他的情况……”
不容他说出难堪的话,肖梓涵蓦得打断道,“他的情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你想劝我大难临头各自飞,那我只能说以前错喜欢了你。”
“秦凯,别让我质疑自己的品位!”她扔下一句话,不等他反应就走进理疗室。
正在做治疗的钟帅见她进来,忙扶着椅子撑起身子,关切地问,“摔得厉害吗?”
她笑笑,知道瞒不住,更知道他不希望自己瞒他,索性撩起袖子把伤口展示出来,“诺,擦破点皮,医生说消消毒就没事!”
“疼吗?”他心疼地问。
“我没那么娇贵。”她扬起下巴,不作正面回答。
简单地几句对话,听在旁人眼里却是满满的动容,特别是对角落里的秦凯而言,那些话似乎让他恍悟了很多东西。
理疗结束,肖梓涵去药房拿药,钟帅百无聊赖地坐在轮椅上看着来来往往地人群,视线撞见秦凯时他有些意外,不过总算淡定。
“你好,我叫秦凯。”他主动上前打招呼。
“我们见过,在C市。”钟帅不动声色地说。
“那你应该知道,我是小涵的前男友!”
钟帅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挑衅,轻微扬起眉,冷声问,“有何贵干?”
“为什么不放掉她?你这样会拖死她的。”秦凯开门见山。
原以为钟帅会气急如雷,不想他只是淡淡一笑,反问道,“秦先生,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秦凯一愣,略思忖后说出心底的答案,“我会放她自由,因为我爱她。”
钟帅薄唇抿成一条弧线,半晌才喟叹道,“我也爱她,所以我跟你想得一样,希望她离开,去寻找新的幸福,可是……”他扬起唇角,露出悲凉又满足的笑,“可是她宁愿死也不肯放手,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钟帅,你只想着分开会对彼此都好,却没想过坚持在一起会怎样。你怕有天忽然离世,扔下我一个人,可是如果现在就分开,我们同样会失去彼此,跟死又有什么区别?”
“也许上天不会给我们恩赐,但至少你已经把余生的每一天都完整地给了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先我而去,那也让我陪你一直到达生命的终点。”
钟帅逐字逐句地重复着那日她说的话,每说出一个字,心都要痛上一分,他的手紧紧地揪着,好像这样才能化解疼痛。
“她能予我半世,我为什么不能许她残生?”钟帅红着眼眶说。
这些话让秦凯一瞬间僵在哪里,心蓦得阵疼。这是他熟悉的肖梓涵,在那个柔弱的外表下永远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而这样浓重的爱,换作他也不会轻易割舍?
小涵说得对,他是主张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人,来见钟帅,只是想寻一个答案——这世上有没有人比他更爱她。现在他知道了,也明白获得爱和幸福都需要勇气和坚持!
不是不遗憾当初的错过,不是不后悔彼时的犹疑,只是时光带走了一切。既然不能携手到老,便护她安好。
秦凯长吁口气,真诚地说,“希望你们幸福!”
“我会的!”钟帅缓缓承诺,半晌又迟疑地说,“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你能不能……”
“我不能!”秦凯坚决地打断他的话,“你更不能!”
肖梓涵回来时就望见低头沉思的钟帅,她拍拍他的胳膊,忧心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钟帅抿着唇摇摇头,脑子里想着秦凯临走前说的话,霍然说出,“小涵,让我做神经干细胞移植手术!”
☆、晋江独家发表(55章)
Chapter55
“小涵,让我做神经干细胞移植。”
“你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还是告诉我你的决定?”肖梓涵蹲下来,直直地盯着他。
听出她语气中的微愠,钟帅暗叹口气,牵着她的手,“我知道有风险,可是我想赌一次!”
“赌?”肖梓涵声音轻扬,“你知道赌输的后果吗?”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死。”他缓缓分开她握紧的手,“可我现在每时每刻都处在死亡阴影中,血栓滑脱,败血症,每一样都能随时要了我的命,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我赌一次?”
“可是……”肖梓涵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是,至少我现在还能陪着你啊!”
钟帅叹口气,心疼地抚着她的头,“傻瓜!”
“钟帅,不要去冒这个险,你不知道在手术室外等待医生宣布结果的感觉多可怕!”她语带哽咽。
“好!”
虽然钟帅嘴上同意,但肖梓涵知道他心里仍然没有放弃这个念头。梅姨收拾书房时会搜出他刻意藏起来的神经干细胞移植的资料,每次治疗时他都要支开他跟孙医生聊上一段时间,对此肖梓涵一律采取无视之。
这天她又陪着钟帅去做治疗,趁着做检查的功夫,孙医生把她叫到一旁,“我昨天看过他的恢复报告,部分神经已经有缺血坏死症状,再这样下去,我怕他的恢复会走进死胡同。”
发现她脸色微白,孙医生吁口气,不忍地说,小涵,我知道你担心手术风险,作为一个专业的医生,我也不能做拍胸脯的事情,但是作为小帅的长辈,我的建议是可以做尝试一次。”
“虽然这项技术还不成熟,也没有确切的依据说移植后就能完全恢复,但是从临床来看,移植的效果还是可观的。而且,通过医疗组的反复讨论和研究,我们一致认为现在虽然已经超过了移植最佳时机,但是小帅的神经还没有全部坏死,疗效应该会很理想。”
“孙叔叔,我知道你是为钟帅好,可是我真的很怕,万一……”肖梓涵顿了顿,强烈的眩晕让她再说不下去。她只觉得冷汗一直从额上冒出来,胃也在搅痛。
她连忙扶住墙,耳旁孙医生的声音越来越弱,眼前乱舞的金星却越来越多,然后她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是兵慌马乱的画面,她挣扎着,混沌着,想睁开眼,可眼皮就像压住了石头一般,重得无法开启。
睡一会儿吧,她对自己说。继而,梦境一片静籁。
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床帘,她呆楞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医院的病房。
“醒了?”钟帅握紧她的手,脸上是焦灼与怜惜。
“我怎么了?”她清清嗓子,刚想支起身子就被他按住。
“别动!”他喉音沙哑,眼里微润,“你刚才晕了过去,医生说你太累了,还有点低血糖!”
“哦,可能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她柔声解释,不希望他把责任都揽上身。
“不需要住院吧?”
钟帅摇摇头,“现在还不清楚,刚才护士给你抽了血,晚点医生就来。”
他们正说着话,病房门就被推开,孙医生带着两个穿八大褂的女大夫往床前走来。三人往床前一杵,立即遮住了大半光线,眼前的昏暗让肖梓涵心头一滞,她该不会生什么大病了吧?
“醒了?有没有那里不舒服?”孙大夫伏□子,慈祥地问。
那温和的笑容让肖梓涵躁动的心顿时安定下来。她摇摇头,如是说,“还有点头晕,胃也不太舒服。不过最近偶尔也会这样,另外也容易犯困。”
“你上一次例假是什么时候?”女大夫之一忽然问。
察觉到肖梓涵不好意思地望向自己,孙医含笑,自动侧身退出去,把位置让给身后的同事,并把钟帅推出了病房。
肖梓涵尴尬地笑笑,开始仔细地回忆,这一想才发现自己大姨妈竟然晚了快半个月啦。
“好像推迟了。”她说。
“平时准吗?”
肖梓涵点点头,忽地闪过一个念头,她带着颤音迟疑地问,“您觉得我怀孕了?”
女大夫点点头,“应该是,孙大夫刚才给你号脉,说你可能有孕,所以叫我们过来看看!”
“号脉?他不是西医?”她惊奇地问。
另一个女医生笑着说,“孙医生可是国医世家,八岁就能背本草纲目啦!”
“哦!”她若有所悟地点点头。难怪之前他总说要中西药结合,不过号脉准吗?不要像上次一样又摆一个乌龙!
似是看穿她的心思,女医生莞尔一笑,“去做个尿检就知道了!”
肖梓涵没想到所谓孕检,也就是给她一根早孕试纸,因为怕一根测不准确,她特意向护士多讨了两条。
跟上次不同,这次试纸一放入尿液就集体迅速变成两根深紫色的线。
拿着呈阳性的试纸从卫生间出来,肖梓涵不置信地问医生,“一种试纸会不会不太准?”
女大夫微微一笑,肯定地回答,“不会,恭喜你要做妈妈啦!”
“回家好好休息,你血糖和血压都比较低,要注意营养。50天左右再来做B超。”另一个女大夫叮嘱道。
肖梓涵认真听着医生交待的注意事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话说,孩子这个东西还真是天意,钟帅没出事前,他们辛勤耕耘都没有收货果实,这次算算不过是未出院前她色.诱成功,竟然一击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