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楚宋走过来,“晚饭这里吃吗?我下厨给你们烧几个好吃的?”
“好呀,难得你亲自下厨。”谈微微开心地说。
楚宋笑笑,忽然看到桌上的戒指,便伸手拿过来,仔细看看,“蒂凡尼?”
“嗯”肖梓涵点点头。
“婚戒?不要了?”
“打算卖点抵精神损失费。”她开玩笑。
谈微微一看楚宋的表情,连忙说,“你有认识的人不?看看能不能卖个好价钱?这种奢侈品不认识人压价压得厉害。”
楚宋没回答,只是望着肖梓涵,“你打算卖多少?”
“买来二十几万,能卖一半价格就行。”
楚宋点点头,“那交给我吧,至少给你卖个八成以上。”
晚饭楚宋烧了几个家常菜,味道奇好,两人吃饱喝足拍屁股走人。临出门时,楚宋叫住她,“要不要给你开个收据凭证之类?”
肖梓涵一愣,然后微笑着摇摇头,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很奇妙的,正如她和楚宋,虽然只是顾客与老板的关系,但她直觉楚宋是值得信任的人。
☆、如此父母
从“坐下”出来,肖梓涵到“新房”收拾了些随身用品,然后开车回父母家。订婚后,父母就搬进万家给的那套房子,也算住上高档小区。进门时她的车子没有门禁卡,保安不让进,让她叫父母拿门卡下来,可打电话时他们都说懒得下来,她只得把车停在小区外,拎着袋子走了长长的一段路才到家。
开门时,父母正在看电视,见到她手上的行李袋,肖母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拎着袋子回来干嘛?”
“我搬回来住。”她一边拖鞋,一边懒洋洋的回答。
“搬回来?你疯了?你老公现在闹脾气,你不在家好好守着他,跟着闹什么?这不是把他往外推吗?”肖母蹿到玄关处,激动地咆哮。
肖梓涵也不生气,径自拎着袋子上楼,“我给他们腾地方,而且他现在他已经不是我老公了。”
她随便挑了一间客房,这间房子写的是她的名字,却没有属于她的房间,真滑稽!
放下行李,她也懒得关门,反正就算关上待会儿她妈也得踢开。果不其然,还没等她开始铺床,肖母就跳到楼上,满脸通红地指着她,“你刚才说什么?说清楚点,什么叫不是你老公了?”
她轻哼,从包里拿出离婚证,“下午刚离了!”
肖母一把抢过来,颤抖着手翻开,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待反应过来时,哇地一声哭起来,“我吴美芬怎么养出这么个笨蛋来啊,你这不是要气死我和你爸吗?”
肖梓涵皱起眉,暗叫声:“惨了!”她妈又该学祥林嫂哭诉当初含辛茹苦养大她,供她读书、上大学,导致买不起房、买不起车,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事了。
“老天爷啊,我的命真是苦啊,千辛万苦养出个大学生,省吃俭用供她上名牌大学,到头来连个窝都没有啦……”
那还不是你们好吃懒做的关系,肖梓涵腹诽。
肖母一边絮絮叨叨地哭诉,一边偷瞄她的反应,见她冷冷淡淡地仍在收拾行李,气不打一处来,拿了头就往她身上撞,“你离了婚,我还活着做什么,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肖梓涵被撞得生疼,捂着胸口直喘气,再看看站在一旁冷言观战的父亲,压抑的怒火腾地冲出来,她一把拉住撒泼的母亲,“你要是真想死就往墙上撞,别在我身上演戏。”
吴美芬被女儿罕见的怒气震住了,但片刻后更加疯狂,“行,你想我死是吧?那我就死给你看,我这就去拿菜刀抹脖子。”说完像炮弹一样冲下楼。
见状,一直沉默不语的肖父啪地甩了她一个耳光,“你个混账,竟然逼你妈去死。
肖梓涵被扇得眼冒金星,歪着脑袋,鄙夷一笑,“放心,我这个观众都没下去,她哪里舍得死?”
肖父被气得手直哆嗦,本还想打她,可是楼下肖母已经在哭天抢地的嚎,他只得下楼去看看。
捂着火辣辣的左脸肖梓涵颓败地坐在床上,这不是她第一次挨打。虽然从小到大她都很乖,学习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可这并没有减少她挨打的频率,相反父母但凡有不顺心总会拿她出气,今天这一巴掌算小CASE啦。她是疼,但一点都不难受。
肖父年轻时做过供销社主任,肖母吴美芬靠着这层关系在供销社找了个闲职,后来遭遇下岗大潮,双双领了保障金成为下岗工人。在大舅的帮助下,两人在市医院外了摆了个小水果摊子,那时水果超市还很少见,他们家的小摊子又占了位置的优势,生意本来很好做。可是父母年轻时养成了好吃懒做的坏毛病,不肯吃苦,吴美芬常常是扔下生意去隔壁搓麻将,肖父更是离谱,没钱还学人家在外面鬼混。这样没折腾几年,下岗补助金用完不说还欠下一屁股债,最后还把爷爷留下的房子也卖了。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父母本就爱吵架,现在没了钱更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有时还大打出手。
肖梓涵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出气包。她妈骂她是拖油瓶,说没了她,老早跟肖父离婚,找个大款过好日子去。她爸呢,每次和吴美芬打完架都要打她出气。也亏得她内心够强大,才没有变成心理阴暗的不良少女。中考时,她以全县第三的成绩考上省一中,学校是寄宿制,可父母却不同意她去,硬要她去读卫校,仅仅就为了卫校招生办承诺的一万块奖金。最后还是外婆和大舅妈心疼她,资助她读完高中。
高考时她填报了远离家乡的首都,凭着优异的成绩申请到国家助学贷款和奖学金,在校期间做家教,发传单,去KFC端盘子,四年里没问家里要过一分钱,更是一次家都没回过。
所以严格来说,父母只养她到15岁。而吴美芬说的为她卖房吃苦的事更是无稽之谈,只是她懒得和他们理论。
小时候她常常哭着问外婆,“我是他们亲生的吗?”长大后,她渐渐明白有的人天生自私,也慢慢理解了外婆所谓的“父母有今生没来世”。
楼下的哭声越来越大,还夹杂这乒乒乓乓摔东西的声音,她叹口气,拎着行李袋走下楼。
吴美芬一看她下来,连忙把菜刀放脖子上,哭着嚷着不活了,脸上的浓妆被眼泪鼻涕糊得乱七八糟。
“你等我说完再死行不?”她无奈地说。
肖母噤了声,和肖父一起瞪着她。
“我长这么大你们也没管过我……”
“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谁把你生出来的?谁……”
“我叫你先听我说!”她大声一吼,吓得肖母不敢说话。
“反正婚姻是我的事儿,我结也好,离也好,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们想管也管不着,我知道你们想什么,财产方面我什么都没要……”
见她妈又要说话,肖梓涵提高嗓门,“这套房子写的是我名字,他们想拿也拿不回去,你们就安心住。”
“你当我们是在乎钱啊?”吴美芬问。
“那你倒说说,你们在乎什么?我的幸福?那我告诉你们,离了婚我更幸福。我不是你,容忍不了老公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肖父被说得脸红,憋了半天才骂出一句,“孽障!”
“万里他爸是什么人你们不是没领教过,我想分财产,门儿都没有,而且我也不想分。我跟万里说好了,万氏的股份我不要,这房子给你们住,你们百年归老后还给他们,算是对你们的交待吧。”
“本来我想搬回来住,不过既然大家都不高兴,我还是搬出去。”她拎起行李去穿鞋子,刚拉开门,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那之前万里说过结婚后每月给我们5000块生活费的事儿怎么办?”
肖梓涵拿着鞋子冷笑了很久,转身时眼底一片死灰,“五千块我给不了,但我每月给你们2500,加上养老保险,你们只要别太奢侈,应该足足有余!”
她扯着微笑走出小区,关上车门的时候,隐忍的眼泪终于出来,原来这就是父母所谓的关心?
“肖梓涵,没人爱你,你更要爱自己!”密闭的车厢里,她大声地告诉自己。
父母不好,朋友却个个给力。楚宋把她的钻戒卖了个好价钱,只比原价少了5000块。肖梓涵说要给手续费,楚宋只是摆摆手,“也是朋友帮的忙。”
拿到钱,肖梓涵拉着谈微微去买了一套看中已久的二手单身公寓,LOFT户型,楼上楼下,一房一厅。屋主本是买来出租的,结果刚装修好,限购令来了,逼得想卖新房的他忍痛割爱,所以价格上也很优惠,只是在开盘价上加了3万。
房子装得清清爽爽,是她喜欢的风格,于是她趁着还有几天婚假,拉上微微去家具城购置了几样贴心的家具和电器,打扫干净后就拎包入住。这期间万父找过她,一顿寒暄惋惜,怒骂儿子不争气,只字未提房子和股份的事情,后来还是她主动提出退股份和借房子,万父稍微推搡几下,便同意了她的提议,拿回股份,房子给父母暂住。
想来,毕竟是自家人理亏,也就碰上她这样没心机的女孩,要不即使分不掉一半家产,也得剥掉层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