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北北一口水没含住,噗一声把茶喷了一桌子。
门口处,秦远修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紧容颜。这一刻跟她对视了,用清亮的瞳孔死死含住她丝毫不肯松懈。旁人都看得清清的,之前还表情沉默,眼神冷淡,像一尊雕塑似的。此刻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眸子像顿时有了光彩。
几步走过来,点点头跟其他人打过招呼。一弯腰自若的将容颜拦腰抱进怀里,微微挑着唇角:“你们先聊着,我上去研究一下到底是‘觉’比较难开发,还是尊严易丢失。”
大步去往楼上,一消失众人视线,秦远修吟风弄月的咬她耳朵:“嗯?听说你觉得我本事,好看,又多金?”
他附在身上的唇齿轻重迟缓,容颜全身都痒,像通了电流一般。左右躲闪还是挪进他的怀里更深处,面红耳赤的嘴硬:“刚才又不是说你。”
“那你觉得我怎样?”秦远修又问,哄骗似的语气。
容颜赌气的低声说:“不知道。”
秦远修作势转身:“既然你不知道,我去问问你那些姐妹。”
容颜扯住他的外套,服软:“好了,好了,我就是说你呢。”
秦远修很幸福的笑着,容颜看着他的笑容温润且发着光。都说秦远修不亦打发,她却觉得哄他开心极容易,一句话就能眉舒目展。
容颜其实也不想这么没骨气,可是从昨天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明显惹得秦远修不痛快,连车子都报废了一辆。托夏北北的‘福’,秦远修如今正得到重用,跟他对着干是不明智的。
秦远修既然从公司回来,就是专门回来陪老婆的,容颜不醒他自然不会下楼。再者容颜没什么本事,就睡觉最有潜力,只要环境适宜时间完全不由她自己撑控,一个自然醒了得么,一般人大半天的时间就耗进去了。再说秦远修下去跟两个女人有什么好聊的?夏北北和段安弦一早看清局势,容颜一上楼她们就提上包走人了。
她们刚走白林就过来了,进门便问:“你们少奶奶呢?”
“在楼上休息,才上去不久,少爷也在上面。”管家吩咐下人上茶。又问:“夫人,要叫少奶奶下来么?”
白林脱掉外套坐到沙发上:“你们少***胳膊伤得厉害吗?”
“伤口我们没看到,不过听说挺长的一道口子。”
毕竟替秦绍风挡下一劫,心里多少会有些动容,想了想:“让她休息吧,去把你们少爷叫下来。”
“是,夫人。”管家转身上楼。
管家下来有些时候,秦远修才慢吞吞的从楼上现身。正中午的时候,眉眼间一片懒洋,坐进沙发里悠悠问:“妈,怎么这时候过来?”
白林耐下性子,看自己的儿子惯有的慢动作做完,终于能坐下来安稳听她说话,押一口茶水:“来看看容颜,没大碍吧?”
秦远修僵着脸:“能好了么,统共多大点儿面积,半个胳膊都伤了。”
白林听着个人感情浓厚的一句话,知道里面有他的偏袒和心疼,面不改色:“让医生好好治疗,别留下伤疤。事情我听说了,绍风是有错,不过你当大哥的,也别太怪他,毕竟他这回也不算无理取闹。”
“绍风多大了?”秦远修凭空问了这么一嗓。
白林没反应过来,照实答:“二十四了。”
秦远修揶揄:“再不懂事可真就老了。”
白林被自己的大儿子堵得一时没话说,是,实事求是的说,秦绍风到了这个年纪仍有太多的叛逆和不靠谱,受管束更是想也别想的事。可是……“选修,绍风这次连累容颜受伤是不应该,你爸也严厉的教训过他了。不过,怎么说你也是哥哥,不能往死里打呀。”那伤既然不是昨天几个混混打的,就一定跑不了跟秦远修有关。今早听完苏意的话,她第一时间就想明白了。
秦远修蹙起眉,淡淡问:“他说我打他?”
“还用他说么,你们几个我哪一个不了解?”白林板起脸。
秦远修摊了摊手:“妈,绍风什么都没说,你来兴师问罪?他脸上挂彩了,你不高兴。看清楚了,现在受伤的是我老婆,我比谁都不痛快呢。”
白林瞟了秦远修一眼,觉得这个话题不宜再聊下去,眼见就要将他的不良情绪再度引发,得不偿失。摇摇头放下杯子:“行了,你跟绍风的官司没人帮你们断。我今天来主要是来看容颜的,既然她在休息我就晚上再过来吧。”招手让下人拿过外套。
秦远修起身送人,走到门口说:“晚上你别过来了,我要带她去医院,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白林只得改了时间:“那明天上午吧。”刚迈出一步,又想起件事来,转身一脸担忧:“听说你昨晚去找容颜的时候出了车祸,有没有碰坏哪里?”
秦远修慢悠悠道:“哪那么容颜受伤。别担心,回吧。”
白林叹了口气:“以后开车小心点儿,急也不能开快车,再本事你还能飞起来么。”
秦远修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门框:“妈,您别操心我。绍风年纪不心了,您不抓紧给他张罗个媳妇?”
这话白林在回秦家大宅的路当真认真想了,觉得秦绍风现在之所以浑得没边都是因为太自由了,没有责任就很难让一个男人沉下心来。所以,找个女人管束他,兴许能转转性子。
晚上关了灯上床,闲谈时把这个想法跟秦号天说了。秦号天一生的荣耀和懊恼是相辅相成的,便是两个儿子既让他面上有光,又觉得头痛不已。表面上再服帖都是装样子,他的威严连三分钟热度都维系不了,没哪一个真的怕他。
由其这个秦绍风,随着年纪的增长便是连个样子都懒得装。虽然自己常说他没秦远修猾头,不欺师灭祖是好事。可是,人有时需要哄骗,由其上了年纪,与其较真将人气得人仰马翻,莫不如暂时顺着他的脾气,脑子反应慢了,或许要迟些,但对错总能想个明白。
秦号天暗暗斟酌一番,问她:“你有合适的人选?”
白林自然而然的把闵安月推到女一号的宝座上:“你觉得安月怎么样?”
“安月?”秦号天情绪稍稍波澜了下,毕竟这个闵安月在他秦家选秀史上轮翻上阵不止一次,之前是秦远修,两家人都有意撮合一对年轻人。没想到秦远修不按套路出牌,跟容颜闪婚了。闵安月被迫在秦家沉寂了一段日子,不想现在又掀起新一轮高潮,又跟秦绍风搭配对手戏了,秦号天没法不高看一眼。细想想,还是有顾虑:“听说她喜欢的人不是远修?”
白林觉得这不是问题:“就算那两个孩子以前真有感情,现在远修早就结婚了,而且对容颜也算不错,跟闵安月自然也就没可能了。再说,就算闵安月现在对远修还有感情,也不能一辈子不嫁人了吧?”
秦闵两家交好,没订娃娃亲都算便宜了几个小辈。秦号天对闵安月一直也算满意,由衷感叹:“安月这个孩子是不错,绍风若能娶了她,对他的事业定然很有帮助,不愁管不住他的性子。就不知道闵家什么意思。”
“你要觉得这个事行得通,我就去闵家探探口风。论条件绍风绝不比别家的小伙子差,按理说闵家没有不愿意的道理。”白林自高奋勇,自信满满的说。
秦号天多年从商,注定想事情比一般人周全缜密。应好之前又问:“我也觉得闵家不一定会拒绝,如果你去说,十有八九会成。就不知绍风是什么意思,你那个儿子若是不愿意,你说得了?再说安月跟远修和宋瑞是同一个阶段过来的,现在宋瑞的婚姻大事也没个着落,不知道宋闵两家有没有这个意思?”
“你是说,宋瑞和闵安月有可能?”白林质疑了一声,然后连自己都变得没有底气了。从小到大闵安月是跟秦远修和宋瑞走得更近些,现在除去秦远修,就不知那两人是不是更有意走到一处?
白林心里打起鼓来:“那就先不跟闵家说,看明白了再说。”
只能如此,秦号天扯紧被子:“行了,睡吧。”
秦绍风要知道一家人像处理滞销货物一样的算计他,非气疯了不可。但由于脸上挂了伤,连续几天不便出门,整日盯着白林该对事态有所察觉才对。偏偏他被憋坏了,整日围着大房子转连平日的判断力都围困得缺失了。常常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发神精似的巴巴向门外望,像非望断一潭秋水才肯善罢甘休,觉得她会在某一个瞬间出意不意的推门进来,然后有下人欢快的说:“少奶奶,您来了。”估计他会立刻精神抖擞,几日来的颓废一扫而光,连阴霾浓重的眼瞳都会跟着亮起来。可是盯得久了,连眼睛都觉出酸痛了,那样的奇迹却一次也没发生过。感叹之余暗笑自己又痴又傻,怎么会来呢?她胳膊上的伤可比他的脸严重多了,连他都“禁足”了,她又怎能来去自由,况且她并不喜欢来这里。只怕比他还封闭化管理,她那个超级奶爸的警觉性越来越高了,他只是动了动贼心,秦远修便立刻想跳出来扼杀他的贼胆,下手又快又狠。岂知他的贼心怎会那么容易砍伐,早不知哪一时,就觉得,爱上她是宿命,听谁说过能争得过命的?
门铃响了两下,有下人穿过客厅颠颠跑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