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同他一起站在晚风中,空气中是泠泠水汽。江水的味道悠悠,容颜心里也是悠悠。闵安月约了她不止一次,每一次都被他刻意躲开。上一次本来是要见了,却又被秦绍风拉走。最后一次他终于又要说了,她已选择忘记过去,答应沈莫言的求婚。是啊,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天意都是弄人的。所以,他们才要被这样愚弄。
秦远修半垂下眸子,懒洋洋的,他本来要命的在乎。可是,现在却不想让她看出多在乎了。他那么要命的喜欢她,又怎样?掐灭手里的烟,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亮晶晶的首饰。
容颜一眼看出,那是他们结婚时,他送给她的戒指。本来离婚的时候是要还给他的,可是,那一天离开的太伤情,根本就忘记了这回事。等到去了别的城市才发现,他送的戒指还戴在手上。
心里一阵阵的惊,仿连自己都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在他手里呢,早些年他们没有联系的时候她就已经给了别人。不禁问出来:“这个怎么会在你手里?”
秦远修定定的看着她,望穿秋水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心里真是没有他的。不知他反反复复,还在做什么遐想。眸光又深又沉,从她清纯若水的脸颊上移开,转身望向无边的水际,嗓音沙哑:“刘小说,那书里有你爱我的痕迹。这话要是许多年前听到,不知我要怎么高兴。可是,现在我还怎么会信呢。如果你爱过我,又怎会用我送你的戒指只换一面碗呢。在你心里它完全没什么价值可言的,对不对?”
容颜张大嘴巴,当年她离开A城,身上没带多少钱,后来辗转到D城付了房租,买了生活用品,身上已经没有什么钱了。连一碗面钱都付不起的时候,身上就这一样值钱的东西。就摘下来给了人,顶了当时的饭钱。可是,这些事他又怎么会知道?
秦远修就是知道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一早便说过,这个女人去哪儿里他都不放心。又了解她的性情,一走了之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最后到底是走了。他暗中派了人手,没想怎么,也没想插手她的生活。哪一天她有了心爱的人,过上一个女人该有的幸福生活,他会毅然剪断手中的线。他存在跟不存在,没有什么区别的。
时至今日,还有必要同她说为什么了么?秦远修想起来,连自己都笑了。他怎么就那么傻。
“容颜,既然这个东西你不想要,也不稀罕,留着,也实在没有用了。”
容颜不知他这话什么意思。
秦远修已经朝远处的江面狠狠的扔了出去,当着她的面,把他多年以来的爱恋和用心,就这么一无返顾的投进江海里。
就觉着,他也该跟着跳下去。那样了,都不能让她记得他,若是这样死了呢?是否还能永垂不朽?
容颜下意识身体前倾,想伸手抓住什么。被拦杆死死的围截住,定定的望着江面一时不能回神。
直到秦远修身上的电话响起来,两人才像恢复神思。
秦远修接起电话,是秦郝佳打来的,说秦绍风将白林割腕的事跟秦号天说了。秦号天一时间情绪很激动,已经奔白林的病房里去了。
男子收了电话,转过头,眉宇间尽是焦灼:“小颜,你先自己打车回去,我得急着回医院看看。”从钱包里拿出现金给她,匆忙的时候说出的话总是温柔:“你乖乖的,早点儿回去,到家了打个电话。”
钱被他直直塞进掌心里,容颜抬起头,秦远修已经大步的上了车。这个男人实则仁义得很,看着又总是那么冷冰冰的无情无义。
秦郝佳很担心秦号天现在的状况,本来才见点儿起色,秦绍风就把真相说出来了。等她一来病房,秦号天已经匆匆忙忙的跳下床,情绪怎么看怎么不稳定。而秦绍风却极度闲适的倚在医院的走廊上捻烟丝,医院不让抽,又极度招风引蝶,小护士来了几次,笑盈盈的警告他不许抽烟。他是没抽,就一根接一根的捻,直捻了一地的烟丝来打发时间。不急不缓的,不见一点儿忧色。
“你不去看看他们么?”秦郝佳搞不懂他是怎么样的,就这么不担心那两人的状况么?
秦绍风侧首看她,飘飘的:“你既然这么担心,怎么不自己跑过去看看?”
秦郝佳看着他不说话,她怎么可能过去呢。自从白林被抢救过来以后她就一直没再过去过。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她们以后只怕都要这样生份的过了吧。
她不说话了,他更加的不急。把烟叼到嘴里:“我出去抽根烟。”
秦郝佳到底没他那么沉得住气,尽管万般无奈,还是转身朝白林的病房走去。
秦绍风漫不经心的往外走,觉得女人就是女人,装得再怎么冷淡,还是改不了的一副热心肠。他们能有什么呢,要是真有事,此刻整个医院怕都要闹翻天了,还会这么风平浪静么。
他们老一辈的事迟早要解决,早晚没什么不同。还指望秦号天的状况再比现在好很多么?虽然病情是稳定了,可是,秦绍风能看出他心里并不高兴,只怕他心口压着块怎样的石头只有秦号天自己最清楚。一天不将它搬开,就一天不能好过。
秦绍风只是想出手帮他一把,不知这样还有什么错了么。这就是人所谓的心结,而白林就是秦号天最大的一个心结。别看他整日不闻不问,有意避忌,越是如此,才越说明他很看重。
为她的幸福
更新时间:2013-2-26 18:18:12 本章字数:7856
刚走出医院,迎面碰上秦远修。爱残颚疈张口就问他:“他们怎么样了?”
秦绍风正低头点着嘴上的烟,抬起头抽出一根递给他。不急不缓的看了远方,悠悠的说:“他们能有什么事,要有事早就有了,如何用等到今天。”视线偏转回,眯着眸子看了秦远修一眼,隐隐像是笑了:“不你过急成这个样子,我真是没想到。”还以为秦大少雷打不动呢。
秦远修接过他递来的烟,握在手里并不点上。许是吹了江风的缘故,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痛。看到秦绍风这个样子一下让他安下心来,如他所说,能有什么事呢,手里的电话一直安稳,秦郝佳没再打过来。
秦绍风拦下他有话要说:“找个地方聊聊吧。”
这还是秦家发生这些事以来,秦绍风第一次主动要跟秦远修聊一聊。前些日没谁有精力处理内忧,秦远修一心扑在外患上,平息报社那边的后续报导,几天忙下来终于将这一事件无声无息的平抚了,各大报纸和媒体绝口再不提秦苏两家的旧事。之前那一页的风波乍起被翻过去,干净利落得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秦绍风知道千尺高的浪头能平息到这个地步,秦远修在其中动用了多大的关系和力度,只怕把他有生以来积攒的所有人脉都用上了。而且速度总是风驰电掣,是秦远修素来的行事作风。
吐口烟圈的当空轻微笑了下,心里说不出的别样滋味。
秦远修斜眸睨他:“你想说什么?”
秦绍风今次有点儿默然,跟秦远修记忆中的模样相差很大。事实上自两年前和容颜离了婚之后,他就像脱离了秦家,公司由秦绍风和秦郝佳打理,他们几乎没正面瞧过对方。秦远修只知道两年来秦绍风是变了的,但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他没有细究过。
男子狠狠吸了两口烟,目色不惊的说:“这次你出手,是在帮我么?”
秦远修答得干脆:“我没有帮谁的喜好,只是不想秦家就这么轻易沦陷罢了,你想得未免太多。”
秦绍风仍旧淡淡的弯着唇,他是不信的。不管他说什么,周身都已这么平静了,就连他秦绍风也感到不再吵杂的世界很安心。
“有关公司的重要事宜我已经整理好了,就放在办公室里,详细的你要可以问秦郝佳,每一个环节她都知道。从此公司的事就由你们打理吧,我不会再插手了。”行事总得有个名头,他现在算什么呢?叫秦绍风不假,可是,他心知肚名,他担不起这个姓了。
秦远修抬眸看他,轻微的挑起眉:“你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件事?这事跟我说得着么?你心里怎么想的,都去跟爸说。我当年从秦家走出来,就没想着再回去接手公司的事。没其他的事我先走了。”走出两步没回头,灯光下长长的一道影:“你不是很喜欢容颜,为什么那晚知道她被我带走了,不去将人找回来?”
秦绍风眼中像有些伤心,垂下眸子:“我想过要去将人带回来的,可是,去了又怎么样?”比起他,容颜该是更想跟秦远修一起离开的吧。想到这里连自己都无法遏制的伤怀起来,想起那么多的过往,许多事能走到今天他好像一心都是冲着容颜去的,就为了容颜,他肯做太多的事。“我现在觉得,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容颜都不会喜欢。不是哪一种样子我做得不好,而是,容颜喜欢的,根本不是我秦绍风。”
秦远修一路走来如何跟他不是同样的想法,容颜喜欢的,到底是什么样子?
秦郝佳来到病房门口便停下,她并没有进去的打算。此时病房内很安静,没有她料想中的情绪激动和大吵大闹。她稍稍放心,就贴在门口站定。
秦号天听到秦绍风说白林割腕自杀的时候的确很激动,血压一时间疯狂上涨,几乎连站都要站不住了。风年残月的这把老骨头一路颤巍巍的跑到白林房间,几日盘旋不去的伤心和怨怼直进了病房看到白林的那一刹间忽然觉得,早些时候就都不存在了。到底早到什么时候连秦号天自己都深感茫然不已,或是许多年前就已经不再怨恨和介怀,否则又怎会当做一无所知的和白林安安稳稳的过这么多年。如果,这一次不是有人刻意将消息披露,秦号天想,他可能就一辈子都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