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如意颇有眼色,抢曹品彰走过来之前清理了沙发上几支花,腾出一片可坐之地。
“曹爷,您坐。”
保姆端了沏好的茶出来,许如意乖巧地接过来,送到曹品彰手里。
他仿佛渴坏了,吹着浮起的热气,吸吸溜溜喝了几大口,脸上仍旧一副余怒未消的厉色。
许如意觉出点异样来。首先,何阿娇没有跟出来。要知道她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女儿与曹品彰单独相处的,哪怕是打个照面她也贴身跟着。从进门到这会过去了四五分钟,那扇房门始终闭着。再看曹品彰的神态也恍若有种熟悉,跟那次揍完老蒋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这回他喘得不甚厉害。
许如意偷眼看曹品彰身上,衣襟下摆处沾了几滴血渍,还是鲜红的,显然才染上没多久。
“大半夜的怎么想起看妈了?”曹品彰斜了一眼纹丝不动的许如意,“有急事?”
“对,会所的事。”她反应很快。
保姆开始清理地上的狼藉,许如意也加入进去一道帮忙。扫到一半,许如意听见楼道里传来鬼头呼唤的暗语,气得她暗骂,臭小子不会老老实实楼下等吗?她借口倒垃圾,来到楼道,无声地冲他做一个‘下楼’的手势。鬼头伸出手腕跟她比划时间,一副抓耳挠腮的猴急,许如意一摆手又回了屋里。其实,她心里也急,但越急表面上越得稳一点。
屋里清扫利落了,许如意拎起拖鞋来到曹品彰面前,“曹爷,换鞋松快一下脚吧。”
曹品彰拒绝了。这会已将近十二点,许如意半夜三更跑来的目的,他心知肚明。这几天他忙着与小艾密谋的事。傍晚时,忽然听说何阿娇出动关系要见云坤,他很快联想到许如意这层。曹品彰过来狠狠教训了何阿娇一顿,哪能他前面布雷,自家后面排雷,岂不是害他前功尽弃?
又喝了一口茶后,曹品彰换了仁厚长者的面貌,和蔼地指指对面,意思是让她坐下说话,“如意啊,云坤被抓了,知道么?”
许如意浅浅倚了一点沙发边缘,谨慎小心的答:“知道。”
“着急了吧?”
“曹爷您这话……”许如意半垂下头,好掩盖脸上表情,“和他早没关系了。”
“怎么听说晚上妈带去看守所看他了?”曹品彰目不转睛盯着她。
“不是看他,”许如意登时摇头,申辩道:“是看阿图。阿图奶奶对有恩,那年来深州找妈遇上拍花子的,幸亏老太太识破那,要不早叫卖到山沟里去了。”许如意的谎话张口就来,语速也是又快又急,“老太太跟姥姥岁数差不多,她一直想让当她孙媳妇,她八十大寿时还去吃了寿宴,她头上的花也是扎的。她来求,哪好不管呢?”
曹品彰挑起眉梢来,“是么?”他一下听出了许如意话里的破绽。阿图奶奶已经死了,要是还能睁开眼求她,真是活见鬼了。
本来云坤被抓这局就是他和艾英华设的。先派小艾举报云坤和阿图,再将阿图奶奶捏手心里,钳制阿图咬出云坤。一箭双雕的计谋足以弄死云坤。计划是想得很好,实际操作起来却出了纰漏。小艾出面将阿图奶奶哄骗出来,由曹品彰的安置到囚禁地点。哪知老太太年岁大,禁不住惊吓和折腾,后半夜里突然犯了心绞痛。等第二天看守的发现时早没救了。曹品彰那些准备出手的招数半路夭折,还得想法处理老太太尸首,前后费了老多周折。
“如意,”曹品彰皮笑肉不笑的点醒她,“拿当自己孩子,是拿当猴耍了吧?”
许如意何等机灵,认错比眨眼还快,马上腿一软就势跪倒沙发边,“曹爷,错了。您别生气,下次不敢了。您原谅这回。”
“胳膊肘往外拐那就不是曹家了,背后搞三捻四,什么后果瞧见过。”
“是,不敢。”
“云坤不识好歹,要是跟他一条心,丫头,别怪翻脸啊。”
曹品彰抛出的话让许如意分外诧异,这还是那个死活要联姻的吗?云坤怎么惹了这老爷子?个中缘由,她一时间分析不出,但表忠心的话信手拈来,“曹爷,都听您的,没有您栽培什么都不是,您说让往哪绝不打磕巴。”
曹品彰徐徐喝他的茶,任凭许如意跪着,“问,赵自海怎么死的?”
“是小艾杀的。” 她不是阿图,没那个好心眼替小艾遮掩,心里巴不得搅浑这汪水呢。
“是么?”
“是。”
曹品彰之所以问这个,不过是反过来验证一下小艾的话。许如意的实话实说让他还算满意。
“丫头,好好跟妈学本事,少管那些没影的事。挣钱才是紧要的,懂吗?”
“懂。”
“走了,进去瞧妈吧。”
曹品彰也是老油条,他深知大儿子这事若叫何阿娇知道非常不妥。所以,他找个借口住到外面去了。
许如意跪得端端正正的,“曹爷您慢走。”
大门关上,许如意方才起身。她来到曹品彰出来的那扇门前,敲了两声后,轻推开门。没想到里面并非只有何阿娇一,十二岁的曹晋华也。这是许如意第二次见到他。他坐何阿娇旁边,关切地搂着她,俨然象个小男子汉。见许如意进来,他那双酷似曹品彰的单眼皮里泛出冷冷的光芒。
瞥到地上散落的无数团纸巾,上面无不沾了殷殷血迹,许如意没再往里走,转身去卫生间洗了热毛巾。
曹晋华照旧冷冷的,“笨,拿冰块来。”
“拿冰块擦脸吗?”许如意反唇相讥。
两个都是一副互相瞧不上的敌意。实际上,许如意不讨厌这个男孩,相反她欣赏这少年身上的气度。十二岁的年纪还属稚嫩,可他有种沉静,假以时日,一定比曹晋安有出息。
“出去吧,晋华。”何阿娇发话了。
许如意的视线随即转到她身上,果然,她挨打了。随着讲话嘴角那团淤青浅浅扯动,即便是昏黄的灯光下也看得异常清楚。许如意暗暗叹了口气,何阿娇这日子过得也是不容易,操心受累地为曹品彰打理生意,他却是想打就打。
“妈,下次要是再让撞见他打,就杀了他。”少年发狠的说。他一点不惧怕旁边的许如意,说话间眼睛还似有似无地瞟了她这边,仿佛告诉她:‘有种告密去,不怕’。
许如意也蹲□,跟何阿娇目光平视后,说:“那老家伙蹦跶不了几年。等他爬不动走不动了,别手软,往死里整他。他今天让受的委屈,百倍千倍地讨回来。”
曹晋华冷冷接过话来,“今天让妈挨的打,总有一天也加倍还给。”
“叫妈挨打?”许如意莫名其妙。
何阿娇爱抚地摸摸儿子脸,“这话烂肚子里别说出来。狠不是挂嘴上,得使手段上。去睡觉吧,明天还上学呢。”
曹晋华的个子说高不高,说矮不矮,但站立于蹲姿的许如意面前,也有居高临下的气势,他一字一顿仿佛宣誓,“给记着这一顿打,许如意。”
许如意很不解,转脸问:“挨打因为?”
何阿娇扭身拿过烟盒,给自己点上烟,妆容犹、头发蓬乱的她陷迷雾中,颓废破败,但仍旧美丽。“又回来干嘛?”等儿子出去了,她开门见山。
“再让见阿图一面,有事问他。”
何阿娇狠狠将手中的打火机砸到许如意身上,“拿的话当放屁?说了没有甭管他阿图阿狗都给躲远点!听不懂话?”又骂了几句,见许如意闷声死不吭气,何阿娇停住了口。许如意太像她了,尤其面上隐忍实则不服的劲头,还有那番秋后算账的狠劲都如出一辙。这让何阿娇相信,血脉相连并非一句空话。她将手扣许如意手背上,语气中罕见地有了温存,“车上跟说的话没听进耳朵吧?”
许如意点头,“想别的呢,没听见。”
“云坤这事不简单。原以为没什么了不起的,干他这行,谁遇不上点麻烦呢?可今天牵线的提醒,他这案子上头有盯着,最好不要插手。刚才曹爷发脾气也因为他。咱们犯不上给自己惹麻烦,少管他们云家的事。”
许如意听出蹊跷来,“云坤干哪行了?”
何阿娇凝神看了她几秒钟,失笑道:“以为经过这几个月,改了又笨又蠢的毛病,哼,真是看走了眼。”
这奚落让许如意意识到,她漏掉了最关键的地方:云坤到底是干哪行的?
鬼头楼下等得心急火燎,快要把周围几平米的草皮揪光了,才见许如意出来。不过她脸上的神色不太妙,鬼头觉得她接哪单生意前也没这么沉重过。
“姐,她怎么说?”
“她不管。”许如意的语气里也透着低沉。
不管就不管呗。鬼头没当一回事,他脑袋转一转马上有主意来,不就打听个地址吗,既然何阿娇不管那他亲自出马。与许如意分手后,鬼头来到深州市公安局门口,一连气砸了六辆车的风挡玻璃!然后举着砖头横立路边,只等着警察来抓他。
当然,鬼头没忘给许如意留一条短信:姐,自己去问图哥,记得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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