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空荡荡屋里,她一动不动,等了许久不见有人来,许如意连东张西望这事都极力克制,只一味盯看手里给阿图准备的一盒烟,看久了上面的字也有些陌生。
终于,隔着一道护栏的门打开,阿图带着手铐一瘸一拐地进来。那副满脸胡茬的形象,象是刚从荒岛求生回来。她心里自动替换成云坤也是同等凄惨,阿图尚且如此,他的身体又哪禁得住?许如意鼻子发酸,眼泪差点下来,真恨不得飞檐走壁跳进去把那个人偷出来。但理智犹在,她不敢有任何冒失的行为,哪怕是从座椅上起立。
看清坐着的是许如意,阿图立马皱紧了眉头,等屋里只有他们俩了,他很不客气地呵斥她,“你来干嘛?添什么乱?”
见面时间分外宝贵,每分每秒都不能浪费,许如意一边隔着青黑色铁质格栏把烟递进去,一边小声问:“云坤好么?”
看到烟,阿图眼睛亮了亮,他抓到手里,亟不可待给自己点了一颗,摇头答:“不知道。”
“他们怎么知道的?”
阿图还是摇头。
“你承认了?”
几口烟吸进去,阿图安然了许多,“没事,别担心。”他反过来安慰许如意。
许如意拉过他手,在他手掌心写了‘艾’字,问:“为什么是你?”
阿图还是那副硬朗劲,“没什么大不了。”
“那怎么行!”虽然她对阿图也颇多怨气且至今未消,但用阿图去换她,许如意十分不满。
阿图一口接一口不停地抽,集中时间过烟瘾,吐气的空隙中他说:“这事你别掺和,二少会有安排。”这话既是提醒又是宽慰。其实,阿图已经做了最坏准备。审讯时那些人循循善诱引着他往云坤身上走,阿图经验丰富,岂能听不出他们的意图?阿图死咬住牙关,只字未吐。如何说、说多少,他在等待云坤的指令。若是发话说由他全扛下这事,阿图绝不含糊。
阿图唯独不放心的是奶奶,他托付许如意,“你要是有时间,去看看我奶奶,跟她说我去外地办事了,叫她该吃就吃,该进堂就进堂。别听人瞎说八道。”明知道消息肯定要传进奶奶耳朵里,他还是想糊弄她。
“好。交给我。”许如意当即点头,“还有什么?”
“你也该干嘛干嘛,管好嘴别往这事上掺和。尽量躲远点儿。”他再次重申。
“无关紧要的废话你就省了。”
许如意想,这话用不着阿图嘱咐,请她来掺和她也不敢。她自己那点事若是不慎爆了,无疑要把牢底坐穿,到时候谁也救不了她。
“二少不会有事。”之前许如意拉过他的手一直未松开,阿图反过来用力攥了她一把,似乎要给她一记定心丸,“他的脑子比咱们都灵,除了让你搅迷糊过几天,谁也算计不过他。”
许如意又是一阵难受,阿图的手跟她一样火热,可那个人的手此时此刻该凉成什么样?她将另一只手也握上去,抱拳的样子仿佛是祈求阿图所言都能应验。
“另外……”阿图欲言又止。
“你快说,时间有限。”
“二少交给你了。”
许如意立刻听出话里的意思,阿图这是要做最后托付。看他目光坚定,似乎已经有了某种决定。许如意刚刚柔肠百转的悲伤登时飞了。这又不是什么好人好事,抢着往自己身上揽,图什么?即便要成全小艾,替她拖几天,容她远走高飞也算够仗义了。她暗含埋怨地怪道:“你真是情圣。”
他们两个都知道,这里讲话得特别小心,谁也不知道是不是隔墙有耳。可阿图本能地要为那个人辩解,“你不懂。无论谁出了事,二少都不会不管。所以,与其我在外面干着急,不如这样,我跟他一块扛。好歹我是个大男人,过几十年还是一枝花。你们女人就瞎了,水灵不过水灵那么几年,一过岁数连孩子都耽误了。”
他的话很隐晦,偏许如意还就听懂了,听懂之后更加不忿,“生孩子也跟你没关系。”
透过烟雾,他凶巴巴看她一眼,“我听着也高兴,怎么着吧?”
这话题让他们之间产生了几秒钟空白,阿图又用力嘬了几口烟,“还有个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快说。”
“在山上审你那事,二少没参与。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得了,别提了。”这种时候扯那个话题纯属浪费时间。
阿图一横手示意她别打断,“我说的是实话,要恨你恨我,我让厨房停了你的饭,我让二少在旁边看着。他申明不许我碰你一个指头,我只能那么办。这事算我欠你的,以后我找机会补偿你,你别把火撒到二少那。你们这事自始至终我都瞧着,他没做错什么,反倒是你,二少最恨人骗他……”
这时,里面的门打开,有人探进头说:“行了。走吧。”
阿图快速把剩下的烟藏到身上,冲许如意坦然一笑,“你说拿他当命的,别忘了。”
许如意站起来,眼望着他一步步离开自己视线,想说点什么却又不敢太露骨。只差一步他就走出房间了,她脱口而出:“你放心吧。”说完,许如意差点抽自己,这话多丧气,听着象告慰一个即将押赴刑场之人。
或许阿图也有同感,他身形明显顿了一下,回过脸来,一抹无法言述的忧伤飘上他面颊,他重重的对许如意点了下头。
出了看守所门,许如意低头紧走,心里全是阿图托付的他奶奶那事。原本她得知消息已经晚了,不知道老太太这三天怎么过的,兴许已经急出病了,越想她越是心急如焚。一束雪亮的车灯突然迎面发射出来,暗夜里象是聚光灯打到她身上,吓得许如意脚下一滑。等看清了,才发觉自己懵头涨脑直奔着何阿娇那车的车头而去。
果然,坐上车立即被她斥了一句:“寻死啊?”
许如意无心讲话,催促说:“我赶时间,你快点开。”
一路上,许如意绷紧脸,不停向车窗外张望。脑子里想着要如何安置阿图奶奶,该用哪些谎言宽慰老人,何阿娇说了几句话都被她忽略了。
“你耳朵丢里面啦?”何阿娇瞧不上她魂不守舍的鬼样子,尖着嗓门发飙了。
凭空而坠的声音在密封极好的车厢里分外刺耳,此刻,许如意没有耐心周旋人,她冷冷的,“要么你闭紧嘴巴开车,要么放我下去。”
何阿娇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当即一拐方向盘,停在一个看不清环境的路边,“滚。自己走回去!”
许如意烦死她这种没有章法的撒泼了。在曹品彰面前装得温顺,转头就发羊癫疯。她二话不说拉开车门下去,身后传来何阿娇气急败坏的叫喊:“有种你别来求我!”
疯子!许如意忿忿地腹谤。谁知,两个小时后,她竟又乖乖回来求那个疯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大约3月中旬完结。申明一下:完结的是正文。番外篇幅较多,不在此时间范围里。
VIP章节 54章
按响何阿娇家的门铃时,许如意一个劲地告诫自己,等会何阿娇再发飙,一定不还嘴,骂什么都由着她……往自己身上扔东西也要忍……她想怎么都可以……都可以!
从看守所出来又马不停蹄奔走到这会,许如意已经没了时间概念,而周围的万籁俱寂说明此刻已近午夜。迫使许如意又回来的原因是阿图奶奶。从看守所出来,许如意和鬼头赶到了阿图家,却得知三天前老太太被乡下亲戚接走了。告知情况的邻居还不停庆幸,直说老太太走得巧,不知道孙子被抓之事,否则有她急的。
按说这是最好不过的结果,可莫名其妙的,许如意就是有种不踏实。阿图奶奶一辈子敬奉天主,每天早晨进堂比吃饭睡觉还重要,越到老了这种虔诚越不可更改。因为走亲戚而断了弥撒,除非亲戚家出了天大的事。她的不安也传染给鬼头,得知这是图哥唯一放心不下的事,鬼头也特别重视。追问过邻居没打听出乡下亲戚的地址,他们萌生出非得找到老太太不可的念头。所以稍一商量,他们决定再求何阿娇,无论如何托打听出这个乡下具体是哪。
叮咚的门铃声从门缝里飘出来,响了又响,就是没应声。鬼头刚刚楼下查了,何阿娇的车车位上,说明她已经回来了。许如意不歇气地继续狂按,大不了吵醒她,左右一顿骂逃不开了。
终于,门开了一道缝,是家中的保姆。许如意前些天来过一次这里,保姆对她还有印象,看清后开了门。
一进来,许如意隐隐感觉不对劲。何阿娇家的装潢是那种欧式风格,乍一看去有种眼花缭乱的奢华。现这种乱延伸到了地面上——水晶花瓶碎了,渣子和里面的花散落得到处都是。再看保姆,神色坦然,仿佛见怪不怪。
许如意垫着脚尖,迈过凌乱散落的花往里走。忽然,见曹品彰挽着袖子从其中一间屋出来,她马上打招呼,“曹爷。”
曹品彰唬着脸,并不搭腔。他硬底皮鞋踩过花瓶碎渣,寂静中传来‘哔哔啵啵’的脆响。一把雕花木椅很没有章法地横放着,挡住了他前进路线,他气恼地踹开,异常不耐烦地冲保姆吼:“看什么看?给倒杯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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