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苏舅舅,那几个人笑着上前跟他一一拥抱了下,在看到苏湘后,倒是十分诧异苏舅舅怎么带了个小孩子过来。
苏舅舅把苏湘介绍给几个朋友后,有些意外地看着苏湘落落大方地跟那几个人打招呼,然后被几个叔叔揉了揉脑袋后,安静地坐在单人沙发里,捧着那几个人刚给她叫的苏打水老老实实地喝水,倒是和她之前说的一样,没有闹着给自己添麻烦。
苏湘在那几个男人张口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也是朝鲜族了,这个是口音问题,谁听谁知道。
之后的时间,苏湘就把目光落在吧台和形形色色的舞池之中了,这么好的取材时间,她自然不会放过,更何况在座的几个人说的都是朝语,对她来说根本鸡同鸭讲完全听不懂。
酒吧是个很能感染人的地方,苏湘本来就是个人来疯,在听到节奏强劲的鼓点时下意识地也想跟着舞池里那群癫狂的人群摆动身体,只可惜她现在还是**LOLI一只,舅舅也不会允许自己蹦跶到那群明显跟喝高了一样的男男女女中搀和,所以她只能翘着二郎腿跟着鼓点打拍子哼着歌,倒也没注意舅舅和那些朋友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惊讶的目光。
很难想象这么小的孩子在如此嘈杂的地方还能如此淡定,苏舅舅那几个朋友一开始还以为苏湘是从小随家长混迹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后来听苏舅舅说苏湘长这么大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时,就更惊讶了。
别说别人,苏舅舅自己也十分惊讶,尤其在看到苏湘拿双明显兴奋得直冒绿光的眼睛时,更是有些胃疼地想,自己今天该不会是给苏湘这孩子开发出来性格中的另一面了吧。这样完全不像个孩子的苏湘,想来就连苏湘的妈妈自己的姐姐也完全没有见过吧。
这个时间人还不是很多,空气也没有下半夜那么不好,所以苏舅舅的朋友在和酒吧老板商量后,几个人决定一起上舞台去鼓弄鼓弄被他们扔下了好几年的乐器。
苏湘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这几个人是舅舅当初在酒吧上班时认识的,并且那时候他们就在一起搞音乐,想来自己这次还真是有眼福了,竟然能看到舅舅的现场版。一想到这里,苏湘就有些兴奋,平日里那双总是懒洋洋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目不转睛地落在舞台上一身黑衣的舅舅身上。
☆、37
在苏湘的印象中,苏舅舅是个很有艺术细胞的男人,很多在这个年代学会一样都很了不起的乐器,苏舅舅都很玩得转。不管是吉他还是架子鼓,无论是手风琴口琴还是萨克斯,在曾经年幼的苏湘眼中,有着如此惊人一技之长的苏舅舅无论怎么冷淡易怒,都无法阻挡苏湘心底那深藏的一丝憧憬和向往。
苏湘曾经听妈妈说过,舅舅以前在酒吧兼职的时候就是整夜整夜地打架子鼓。
酒吧不像酒店,小提琴钢琴在这里根本就是浮云,架子鼓电子琴吉萨克斯他才是这里的主流,当然十几年后那种电吉他贝斯现在也还是浮云着。
苏湘忘记听谁曾经说过,架子鼓这种打击乐器和其他乐器是不一样的。在夜场里,可以没有音乐,但鼓点却是必须的。
鼓点就像一种魔法,会让天生就本能地去寻找某种规律的人类下意识地跟着它的节奏舞动脚步,那是潜藏在声音盛宴中的令人无法违背的法则。
苏湘近乎魔怔地注视着那个在金色灯光下显现出柔和肤色的纤瘦男人。她曾经见过他许多样子,皱眉的,冷淡的,痛苦的,无奈的,凶狠的,暴躁的……从她记事起,在她记忆中的舅舅,就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有过这么鲜活的耀眼的神色。十几年的病痛几乎磨去了这个男人所有的棱角和骄傲,连尊严都似乎要被消磨殆尽,永远衰弱无力的身体,永远死气沉沉的眼神。
苏湘看着那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她从来没有见过舅舅像此刻一样,站在那个光芒万丈的舞台上,仿佛世界不过那方寸之间的一隅,世人如何都与他无关,他眼中有的只有面前那些由金属搭建而成的打击乐器,他的耳中只有通过他双手敲击出来的华美节奏。
他以一种享受的姿态出现在苏湘的眼中,每一次敲击都是那么有力,就像要释放掉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他的每一个转身都让人看不出丝毫违和,流畅的鼓点从他手下如水般扩散在整个酒吧里,隐藏在其他形形□乐器勾勒出的嘈杂旋律下,把那些散乱的音符钩织成一曲曲动人心魄让人无法不去追随的完美乐章……
苏湘紧紧注视着台上那个几乎把脊背弯成一张弓的男人,那样热烈而又恣意地释放着力量的模样,就像在完成一场盛大的生命献祭一样。
她忽然感到一种深深,深深的遗憾,遗憾没有能够在当年舅舅身体还健康年轻力壮的时候看到他在台上的模样,想来,一定要比此时更加让人心动吧。最起码,不会像现在一样,让她心头疼痛得热泪盈眶,却不得不在每一次眼泪涌上眼角时狠狠把它们擦干,只为了不让它们阻挡住这唯一一次或许也是最后的一次注视着这样恣意燃烧着生命的舅舅的机会。
直到下半夜和舅舅一起离开酒吧的时候,苏湘的精神还是有些恍惚。
天空黑得透彻,无数星子在他们头顶闪烁。
夜风微凉,苏湘紧紧搂着舅舅的手臂,声音中满是颤抖,一半因为冷,另一半则是因为情绪依旧亢奋激动。
“舅舅哎,真看不出来,原来你在台上也能那么帅啊!”在酒吧里出了一身汗,出来后小风一吹苏湘浑身直哆嗦。
苏舅舅笑笑,注意到苏湘直打颤的小爪子:“你可别再感冒了,要是让你爸知道,又得骂你了。”
苏湘发了个白眼:“咱能别这么扫兴不?”
苏舅舅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举目看向天空,深吸一口气后又深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妈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苏湘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大概快了吧,这都走了有半个月了,估计也就这几天了。”
苏舅舅应了一声,仍旧看着远处的天空,“是去得太久了,该回来了……”
苏家住的那处家属楼,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估计原来是在菜地里单独划出来一个圈建起来的,红砖围起来的两人高围墙把家属楼全部囊括在内,连带着夏天家的那个另一个单位的家属楼在内。家属楼前面的围墙外是一处建筑混凝土场,专门做那种很大块的建筑用水泥,后面的围墙外是苏湘小姑夫的单位,是一个地质勘探单位。无论是水泥厂还是小姑夫的单位,占地面积都不小,而且人烟稀少,远近有人烟的就苏家和夏家这两处家属楼,小市场离这边也要走上一会儿。
这时候正是半夜两三点的时候,该睡觉的都睡了,家属楼里更是黑洞洞的看不到一丝灯光。苏湘和舅舅打车到离家有几百米的路口就偷偷摸摸下车了。要是苏舅舅一个人的话,就算直接开到楼下也没啥事,关键还有个拖油瓶苏湘在,万一这时候小卖部还有人,让那群八卦帝看到苏湘和苏舅舅两个人半夜从外面回来,那明天会是怎样一副天翻地覆的样子,苏湘光想想就觉得头疼了。
所以为了能够顺利见到明天的太阳,苏湘和苏舅舅干脆提钱下了车,然后摸着黑往家属楼走。
草丛里的蛐蛐还在不停地唱着,总算让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少了一丝阴森。苏湘有点小怕怕地紧紧挽着舅舅的手臂,十分怀念白天的日光,或者实在不行,给她来个手电筒也行啊TvT……实在是太黑了嗷嗷!
终于磨蹭到楼下的时候,苏湘和苏舅舅看着没有一丝亮光的小卖部松了口气,还好那些喜欢打扑克的老爷们已经回家了,不然他们估计就得原路返回绕一大圈回家了。
因为跟苏爸爸说去薇薇家了,所以这天晚上苏湘是在苏舅舅那打的地铺。虽然舅舅说让她去睡床,舅舅打地铺,但十分清楚舅舅身体究竟残到什么程度的苏湘死活没同意,裹了被子在身上卷成一个寿司卷后就任凭舅舅怎么叫都雷打不动。好在苏舅舅这晚也累了,看苏湘坚持的样子倒也没再说什么,很快就也洗洗睡了。
第二天早上,苏湘赶在奶奶来给舅舅送饭之前,就悄悄溜出了舅舅的屋子。一路小跑着跑到家属楼后面的围墙外,苏湘这才松了一口气,大摇大摆地眯着困倦地双眼往家走,做出一副刚刚从外面回到家里的样子。
苏爸爸这时候还没起床,苏湘几乎用看到亲人的姿势扑到自己软软暖暖的床上,几乎刚闭上眼睛就熟睡了。
苏爸爸一开始还不知道苏湘回来了,直到他煮好面条,看到睡得迷迷糊糊的苏湘爬出来上厕所时才吓了一跳,絮絮叨叨地问苏湘昨天在朋友家玩得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巴拉巴拉……苏湘耷拉着眼角一一回了之后,在厨房灌了一大杯水后才总算觉得活过来点了,然后继续回房间补觉。
傍晚苏湘醒来的时候,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苏爸爸今天貌似没有发疯,那么就说明她昨晚上和舅舅出去的事情并没有露馅,真是可喜可贺啊。
睡饱饱后又去奶奶家祭了祭五脏庙,吃饱喝足精神倍儿棒的苏湘坐在电脑前,打开之前刚刚完结的小说开始润色和修改错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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