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熙!”顾碧丽那张,因为连夜赶路,快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的脸,瞬间惨白,“你怎么能这样和自己的母亲说话!”
陈熙没说话,搂在怀中人腰上的手,却是蓦然一紧。
顾碧丽看不下去了,转身,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出房间。
关门声传来,原本看着兴致极高的男人,转眼泄了气,他松开怀中人,目光呆呆的看着绣有精致花纹的被面。
阮心洁忐忑不安地开口,“熙……”她伸出手,想去碰他。
然,还没等她碰到他,他已经跳下床,大步朝浴室走去。
“熙……”阮心洁看着他健美,修长的背影,目光痴然,仿佛在欣赏这个世界顶顶美丽的风景。
男人脚步微顿,没回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冷冽,“你我都是成年人,有些事,你自己知道怎么做。”
“我当然知道,不就是吃避孕药吗?”阮心洁的心,蓦然一痛,这个男人,连这点最后的希望都不愿给她。
看着男人精壮的后背,喉咙口控制不住的泛起一阵酸涩,声音跟着哽咽,“陈熙,九年前,我妈妈要那样对叶晨,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你会为了她跳楼,我怎么也不会告诉妈妈,她欺负我了……我……”
话到最后,偌大的房间,只听到压低声音的呜呜声。
也许是昨晚开车速度太猛,外加上天气又怎么不好,男人的脚,迈出去时有些抖。
阮心洁跟着一阵心疼,眼泪没控制住,顺着眼角,翻滚而落。
她继续说道:“陈熙,你放心吧,今天我就走,以后永远不会再骚扰你,还有件事,你当年为叶晨跳楼的事,我已经告诉她了,她现在是离婚身份,如果你想,就抓紧时机去追,不然……”
话到这里,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一层笑意,“陈熙,看在我爱你一场的份上,可别怪我提醒你,叶晨的前夫可也是卯足了尽再追回她,你可要抓紧点时间。”
陈熙虽然不爱阮心洁,但是,不代表,他能对她的话,真的到无动于衷的地步,他转过身,无比震惊地看着,已经下床,正在弯腰捡衣服的阮心洁,“你要去哪里?”
阮心洁捡衣服的手,顿了顿,继续捡着,“我爸爸马上要调到省教育厅去,我当然是要跟去了。”
微愣后,她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不跟着爸爸去享福,难不成,我还继续在你这个不爱我的男人身上浪费时间啊。”
话音落下,她飞快收回目光,她真的没勇气这样看着陈熙,眼泪盈满整个眼眶,只一个眨眼就能绝提而出。
她有自己的坚强,不想让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哭了又哭,她不想因为眼泪而博取这个男人的同情
陈熙没有朝浴室走去,而是侧身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这个眼眶早红通,浑身轻颤的女人,当着自己的面,穿好衣服,然后朝门走去,这个过程,不算漫长,但是在他看来,却是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
阮心洁手搭在门把上,低低的嗓音再次朝陈熙传去,“陈熙,再见了……”
陈熙唇角翕动,看着女人纤弱的背影,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不等他开口,那头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几分似自嘲,似讥讽的笑意,“你不要紧张,你没听人说过吗?”
背对着心爱的男人,她深深吸了口气,把涌出的眼泪,强憋回去,“再见,其实就是再也不见的意思,所以……陈熙,再见了……”
后面的话,她只在心里默默说出,整句话,其实应该是这样的,再见了,我最爱的男人。
几年后,当再次看到阮心洁,看到依偎在她怀里的和他基本长得一模一样的小鬼,在懊恼亲眼看着她吃药的同时,也感叹老天对他的厚爱。
……
“心洁,你这是要去哪里?”看阮心结手里拎着个小行李箱,顾碧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顾阿姨,谢谢这么多年,你对我的疼爱。”阮心洁放下行李箱,对顾碧丽恭敬地弯下腰。
“你叫我什么?顾阿姨!”因为惊诧,顾碧丽的声音不由提高许多,她没听错吧,以前,即便自己不让她喊自己妈,她还是固执的叫着,怎么转眼就变称呼了。
“顾阿姨,对不起,我不喜欢陈熙了,所以……以后也不能叫你妈了!”
“什么?你不喜欢陈熙了!”顾碧丽再次惊讶,本能地朝楼梯看去,“可是你们刚才还……”
“顾阿姨,我们是成年男女,这种事,不过是你情我愿……”
“啪!”一个响亮悱恻的巴掌,不仅打断阮心洁的话,也把她打的七荤八素,别看顾碧丽出生豪门,长在豪门,那双没沾染过阳春水的手,却是出乎人意料的有力。
伴随响起的是顾碧丽咬牙切齿的骂声,“我真的没想到,你也是个水性杨花的东西!”浓浓的恨意,让顾碧丽已经完全忘了身份,怎么难听,她就怎么说。
阮心洁没和她计较,一手捂着酸痛的右脸,一手拉起行李箱,头也不回的朝别墅外走去。
顾碧丽脚下一个无力,重重的瘫坐到沙发上,嘴里不断喃喃,“都是帮势利眼的小人,一群狼心狗肺的畜生!”
忽然间,当她想到连夜赶回b市看到自己的妹妹,从她口中知道的事,又暗自庆幸这个刁蛮的教育局局长女儿,不用自己费心思,就走了。
……
手机顶上的休眠键,关了又开,开了又关,陆陆续续,这么不知道多少次后,叶晨终于鼓起勇气点开通话记录。
她的电话很少,几秒钟后,马上就找出陈熙打来的号码。
定定看着这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叶晨伸出去的手,又犹豫在半空。
打,说什么呢,难道说对不起,真相我知道了,对不起。
不打,心里又觉得有点不安。
接下来的十分钟,她就对着手机,在打和不打间纠结,终于,当屏幕上的分钟,又朝前跳上一个数字,她也鼓起勇气点了下那个号码。
单调的嘟嘟声吼,电话接通。
“晨晨。”那头传来陈熙略带意外的声音。
“你有空吗?”叶晨吞吞吐吐才说出这么四个字。
似乎是没想到叶晨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更没想到他会主动约他,陈熙有半分钟的冷场,缓过神,马上应道:“有空。”
……
“凌哥,真不好意思,打扰你陪大嫂了。”看凌漠坐上车,何亦朗故作虚伪地说道。
凌漠冷冷瞥了他一眼,“今天怎么样?”
昨天赌场被人临检是他故意的,也是为了通过上演一出狼来了的把戏,让赌场更安全,今天怎么的,都应该顺利了。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想到赌场里的那尊大佛,何亦朗惊的背心里渗出一层冷汗。
看着凌漠仿佛要吃了他一样的玄冷目光,他心里暗叹,凌哥啊,不是我打扰你们夫妻的两人世界,实在是那尊大佛,除了你没人敢碰,也没人敢惹。
……
关于“狂世”,关于凌漠的另外一重身份,要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说起。
首先“狂世”是个黑社会组织,这基本是人竟皆知的事,外人不知道的是它的起源和历史。
据说,它起源于17世纪的法国,是拿破仑当皇帝期间,一名叫杜洛克的高级军官,为暗地里保护最心爱的波兰夫人而建立起的一个组织。
关于这个传说,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在历史的滚滚河流中,早无法考证。
现在“狂世”的根据地早不在法国,早在一百多年前,就移到了美国。
这是个令美国联邦局都头疼的组织,因为它的财力富可敌国,它的武器装备更是世界顶级,轻易间,不管是白道还是黑道,都没有哪一个组织敢轻易去惹“狂世”。
至于凌漠为什么会成为“狂世”现任的头,这件事还真要慢慢说起。
当年,凌漠的母亲独自一个人在苏州产下儿子,当儿子大那么一点,她就带着他,辞去安稳且收入不错的公务员工作,千里迢迢寻夫去了。
让她想不到的是,她心心惦记,时刻挂念的丈夫,早背着她和别的女人勾搭上了。
当她抱着襁褓里的儿子找到丈夫给的地址时,他正和一个女人在举行婚礼。
喉咙间涌起一股腥甜,如天边晚霞般绚烂殷红的血,从嘴里喷溅出来,落到襁褓中孩子的身上脸上。
似乎是命中注定,当他还是个躺在襁褓里,需要父母呵护,却被自己母亲的鲜血渲染全身时,就注定了不凡的人生,也注定日后的岁月里,他要迎着血雨,踩着刀刃,一步步朝前走。
不得不说,凌漠的母亲是坚强的,也是个好母亲,她没有对出轨的丈夫有过多的怨言。
甚至于,当小凌漠追问她为什么爸爸和其他女人住在一起时,她也只是边笑着,边柔声安抚自己的儿子,“乖孩子,不管爸爸在不在你身边,他始终是你爸爸,他和妈妈一样的爱你。”
那时的他,还很年少,根本不懂母亲话里的意思,直到有一天,有小孩看到他的姓,再看到他父亲的姓,嘲笑他。
他强忍着,并没动手打那个孩子,尽管,他已经有那个能力,他不动手,是因为妈妈说了,好孩子是不能随便打架的。
当他把那个疑问告诉母亲,那个善良的女人却这样告诉他,“好孩子,你跟妈妈姓,是因为爸爸爱妈妈,所以才让你跟妈妈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