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佳彬一般从早上六点接车,跑到下午五点半,中午经常不回家吃饭,晚上回来,也是疲累异常,大多数随便买点一吃,到家洗洗就睡了。
林老娘晚上下班回来,头一个月,因为没有钱,还老老实实做着吃,第二个月林佳彬不回家吃了,她便也买点对付一下。早上她常睡到八点多,起来买点豆腐脑,或者喝一碗胡辣汤,家里干脆不做饭了。
林佳彬自从开上出租,和老娘经常好几天都不见面,他见老娘上班很安宁,便也不多管了。
微利超市的老板张万轩,对自己的这个员工,那是又恨又无奈。林老娘做事很磨蹭,一天时间,也不能把所有柜台货物擦一遍,而闲事儿却管得很多,门口有人吵架啦,或者谁家生意开张放个炮,她都飞快地出去看一眼。刚开始,张万轩还不好意思说,只是委婉地提醒一下,后来见这样根本没有用,话就越说越重,越说越难听,最后斥骂都用上了,但这只能让他更生气,对林老娘却没有任何作用。
只要开门营业,张万轩就不敢离开收银台,午饭说是他来管,其实是要林老娘下厨去做。张万轩早上从家里来,带点臊子、面条,到了中午,在店里的一个木板隔出的角落里,用电磁灶下了面条,拌上臊子,就算是工作餐了。
刚开始林老娘还可以,过了一段时间,她便懈怠起来。那天,她把面煮上,自己偷偷玩手机游戏,结果张万轩闻到胡味儿才发现,锅已经烧干了。
张万轩气得要命,不等他出声,林老娘比他还有理:“三五天或是十天八天吃臊子面,还说得过去,你一个月天天这么吃,谁能受得了啊,还嫌我煮糊了锅,我不嫌你就是好的。”
张万轩不高兴地讽刺道:“你嫌弃饭不好?也不看看自己啥德行!除了我这里,谁还愿意要你。”
“哼,把你说得,好像天下最好的人一样,谁不知道是你太吝啬,不肯给多出钱给员工,才没人在这干呢。还好意思嫌弃我?捡破烂都一个月一千块呢。”
零八年十月以前,废品价格是最高的,捡破烂确实能挣钱,林欢的公公和婆婆,一个月都能卖出两三千块,林老娘对这个知道得很清楚。
“去,把北边的货架给我擦干净。”张万轩气得胡子直翘,指着林老娘恶狠狠地说。
“哼,去就去,谁怕谁呀。”林老娘磨磨蹭蹭地踱过去,一下午才擦完。她正想钻到一个角落偷会儿懒,有顾客询问饼干在哪里,她装着没听见,那顾客气得骂她是聋子,她反唇相讥说人家是傻子,两人在店里吵起来,张万轩一边给顾客道歉,一边对着林老娘大吼:“滚!你给我滚!”
“滚就滚,老娘早腻了,发了钱我就走。”
“你还想要钱?滚!”
顾客见老板和员工吵起来,自己悄悄拿着东西走了,张万轩和林老娘吵完,想起来这事,他便不肯给林老娘发工资,林老娘拿着电话,说要给劳动局的表弟打电话来查张万轩,张万轩也是一时发懵,拿了五百块撇出来才想到,有劳动局的表弟,还需要在他这里窝着吗?但林老娘已经捡起钱,洋洋得意地走了,张万轩追出大门,对着林老娘背后大骂,这时候正是吃晚饭时间,好些人下班回家,少不了对着林老娘指指点点,林老娘也这知道这样很丢人,低着头匆匆回了家。
第一一六章怒
黄伟良做事非常认真,就算现在没有能力建学校,他还是让请了专业钻探队取了河滩的地下土样,送到建筑工程院让人做鉴定,确定了这里是能盖高层的。
“等过两年,这里住的人多了,咱们就建个学校,从小学到中学,这地质,高层都能建,咱们盖个多层的教学楼,肯定没问题。”面对扦插了一地的小树枝,他雄心勃勃地和林燕谈笑。
“好,我们建个学校,呵呵,到时候你就是黄大校长,手下数千的中小学生,威风凛凛。”
“哈哈哈——”黄伟良大笑,“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
黄伟良把车停在刚建好的停车场,牵着果儿,和林燕顺着修好的路慢慢走着。杨老户寨村庄的各项改造,都基本结束,村子的面貌和以前完全不同,所有的房屋外墙,都按要求抹了灰,刷成了白色,几家房子太破烂的,都在伟燕公司支助下拆了重建。
一眼望去,白墙黛瓦,花木扶疏,道路宽阔笔直,村庄整齐干净,令人看着赏心悦目,十分养眼。从事农家乐的村民家门口,都钉着“农家乐**号”的牌子,这样游客来了,就不会走错了门。
农业生态园的建设,还在进行中,村里把东边的大片土地从居民手里返租回来,统一建塑料大棚,到时候这些大棚,还会租出去,由村里统筹规划,技术人员员专业指导,种植各种瓜果蔬菜,一方面能够满足游客的需要,一方面供应Y城和X城的市场。无公害绿色蔬菜,价格比一般蔬菜要贵,能够增加承包大棚的农民收入。
他俩一边慢慢走,一边欣赏着春日欣欣向荣的美丽景象,只觉得心旷神怡,整个身体都欣旺起来。
有一辆小汽车在不远处停下来。车门一开,胖胖的建筑商孙向荣肉球一样地滚过来:“黄董,黄董你好!怎么有空和家人过来转了啦?哎呀,找你好几次。你都没有空,走走走,咱们一起吃饭去,X市西大街刚刚开了一家海鲜酒楼,厨师手艺很高,海鲜都是当天空运过来的,很值得品尝一下。[]”
“这个就免了。你只要把我的楼盖好就是了。”孙向荣是负责盖湖边的酒店的。
“哎,黄董,话可不能这么说,有缘相聚那就是朋友,是朋友怎么能这么生分呢?今天无论如何,得和我一起去,我听说你来了,都打电话定了雅间那边可是一座难求。我还是托了朋友才搞定的,黄董你可不能让我失约啊。”
黄伟良和林燕对视一眼,都觉得很无奈。
“孙总。这样不好吧,我还答应儿子中午一起吃饭呢。”黄伟良推托。
“那就把贵公子一起带上啦。”
“那怎么可能,孩子还上学呢。好了啦孙总,你的心意我们领了,大家都挺忙的,今天这吃饭就算了,我女儿想去湖边看看,一会儿,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林燕知道这时候唱白脸的只能是她,便言语客气。脸色不渝地说道。
孙向荣的眼光一闪,有点不高兴,随即又笑得跟个弥勒佛一样,脸上变化快的让人不易觉察,林燕一度认为自己看花了眼。只见孙向荣拉着黄伟良道:“黄董,不去就不去了。来来来,小弟的朋友,寄来刚从浙江茶会拍来的明前茶,请你喝一杯,这个你总得答应小弟了吧?”
黄伟良很无奈地被他拉走了,林燕不喜欢这个孙向荣,总觉得他的笑脸背后都是阴谋诡计,她对黄伟良说道:“你们去吧,我和果儿去湖边玩会儿。”
湖边的酒店,还在筑地基,工人正在绑扎钢筋,林燕昨天过来,还和黄伟良戴了安全帽,站在大门口往里面看了看呢,可今天林燕连门口都不敢去,看门的老头不见了,代之是个脸上有块伤疤的中年人,还有两只伸着红舌头哈斯哈斯喘气的大狼狗,小果儿害怕地闭着眼睛紧紧抱住林燕的腿。
孙向荣昨天,是说了有人在工地里偷东西,准备加强保安的话,林燕忍不住发笑,能丢多少东西,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没办法看到施工现场,林燕准备带着果儿往回走,转身之际,看到工区大门下面掉了一小截钢筋。
有个戴着安全帽,手里提着一把铁锨的民工过来,林燕赶紧拦住请求道:“这个大叔,我女儿想在那边挖沙子玩,你把那个钢筋头帮我捡过来吧?”
那人面无表情,但进大门时,用脚把钢筋踢到一边,林燕看到大狼狗拴着链子,够不到钢筋跟前,便哄着果儿站在远处等着,自己镇定地过去捡起钢筋,迅速塞进衣袖。两只大狼狗疯狂地扑过来,拖得铁链子哗啦哗啦响。守门的疤脸男人探头看了她一下,恶声恶气地轰人:“施工重地,不要逗留。”
林燕假装害怕,赶紧离开。
抱着果儿,走出两百多米,林燕拐进一家农居,掏出手机打电话给朱志远:“我在农家乐二十九号的家里,你带几个人过来吧,有要紧事。”
朱志远就在杨老户寨的村委会办公室,十来分钟就到了,身后是王村长和几个年轻人。
“林姐,出什么事儿了吗?”
“老黄在农家乐四十四号和孙向荣喝茶,咱们叫上他一起去酒店工地吧。”
“好的。”朱志远虽然疑惑,但他知道自己的老板不是喜欢逞威风性子张扬的人,林燕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便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孙向荣看到朱志远和王村长带了几个壮小伙来喊黄伟良,赶忙拦住道:“哎,朱经理,王村长,难得一起来了啊,快请坐哦,品品我这今年新来的明前绿茶,上好的碧螺春。”
“孙经理,我们还有要事要商量一下,回头,啊,回头再打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