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吃,你赶紧去吧。”
林佳彬的确饿了,到了家里,下了一把挂面,还卧了个荷包蛋,匆匆祭过自己的五脏庙,见爹爹还没回来,这才打了老林的电话,老林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在看小华,便挂了电话。
小华一到天黑的时候,就会哼哼唧唧哭着要妈妈,老林最看不得孙子哭了,有时兰香回来晚一点,他就会抱着孩子送过去,到了那里,还会帮兰香抱一会儿小华,让兰香做饭吃。林佳彬这回,倒不是吃饱了才想起爹爹的。
林老娘病了三天,都是林佳彬照顾的,第二天再看不到老爹,他就觉到不对劲了,在电话上一再追问,老林才说出小华头上摔了个大疙瘩的事儿。
林佳彬在超市,买了个会唱歌跳舞的电动玩具,还提了一罐奶粉去了二哥家,小华头上的疙瘩小了,但还能清晰可见的,又听了老爹一顿控诉,心里也对老娘意见很大,可老娘病怏怏可怜兮兮躺在沙发上的模样,也让他狠不下心来,只好每天回家陪着她。
林老娘恹恹的,也没心思出门吹牛,林佳彬每天面对娘这面瘫脸,自然也没个好心情。再加上老娘没有任何收入,林佳彬工资也很低。几天吊针打了几百块钱,林佳彬这个月又给小华买了几罐奶粉,工资就所剩无几了,眼下要每天买菜供养自己和老娘,林佳彬发现自己阮囊羞涩,马上就要断顿了。他这几年里,没向哥哥姐姐伸过手。伸手也没人给,他已经习惯自己想办法了。他先向同事借了点,但这几百块下个月还不得要还吗?下个月可怎么办呢?林佳彬烦恼了两天,这天回家路上,一个广告让他忽然有了办法。
“娘,你想工作不?你年纪又不大,好歹有点事情做,自己有钱花,上班有同事可以聊天说话,也不寂寞呢。”
“我能干啥?”林老娘现在口袋没有一文钱,老头、儿女中,只有最穷的这个理会她,也觉得日子非常艰难,闻言精神一振,连忙问道。
“咱小区东边有个小超市,要个理货员,一个月五百块,管顿午饭。你去试试吧,就是给人家整理整理货架,有时给顾客带带路。那里生意清淡,不累,就是工作时间长,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
“我能行吗?”林老娘没做过事,不仅她不自信,林佳彬也没把握。
“娘你勤快就行,顾客把货架翻乱了,你帮着理好,不难的,明天我休息,陪你去应聘。”
林老娘穿的是林欢做的衣服,可身又不俗气,她又不胖不瘦,白白净净,那里的老板一见,便觉得可以,答应让她试工。
“我没干过这个,你可得教我。”林老娘按儿子教的,对老板说道。
“没啥难的,做什么我会喊你的。”
只有五百块,老板招聘贴了两个月都没招到人,现在见来人愿意干,自然什么都答应。他老两口经营这个小超市,最近是女儿生孩子,老婆去伺候了,他一个人转不开,再加上,他还得要个人帮忙做午饭,不然,就算林老娘努力,她的随性和不负责任也不会彻底改掉的,小超市的老板也会很快发现苗头,把她炒掉的。
林老娘后来的表现,把微利超市老板气得够呛,这是后话。
第一一五章吵
林佳平装修公司的设计师和工程师都配有电脑,他看在那上面画图特别简便,也给家装了一台,兰香没事,常在上面浏览。春宝上了三年学,整个人从里到外发生了质的变化,对兰香触动非常大,可她没办法和春宝那样,抽出时间去学校系统学习,林欢就给她出主意,让她读个函授,兰香为了资助大哥的买房、结婚,手头很紧,没钱交学费,这事儿给拖了下来。
蔺老师知道了,就教兰香在网上自学。兰香拿了春宝的课本在家看,不懂的地方就从网上搜索,有时也能找到老师讲课的视频,她竟然这样学了不少知识。
这天小华睡了,兰香在家上网,忽然想到,自己卖的床单被罩的,不也能上网交易?当时大姐弄那个网店,也是一单生意也没有,这不从无到有,现在都成了一个公司了。她觉得,自己虽然没有大姐有文化,没她能干,但大姐开公司,她就经营给小网店还不行吗?总胜过在家待着,没有收入好吧?她照着网络提示,注册了一个淘宝网店。
第二天,兰香给小华吃饱,让公公在家看着,自己坐车去了家纺批发市场,找到以前的商家,拿回了一批货。她也没找专业人员,自己琢磨着,用数码相机拍出照片,上传到网上,又让林欢帮着,装修了店面,她的淘宝网店正式开张了。
她记得春宝和林欢的生意,是因为一次广告才爆发起来的,便把老林的钱,又要了过来,转给网站,打了一次广告。
兰香既想让卖价便宜,又想不让顾客因为快递费增加负担,便把自己零散批发的床单被罩搭配起来,整套出售。她进货时,也有意这么处理,第一次广告效果还可以,虽然没有挣回广告费。但让她的网店,有了很高的浏览量,广告已经撤下来了,订单还陆陆续续地过来。
林燕听林欢说了此事,专门过来,把自己知道的促销手段、进货方法都讲给了兰香,还给她了五万块的启动资金。
“姐姐。我挣了钱就还你。”兰香觉得用不了这么多,但她现在也估计不来后面的事情,就怕出现使用公公钱的那种尴尬状况,人家送手上她没收,回头又张嘴问人要,便没有客气地全收了下来。
“不用了,兰香,你挣了钱。和佳平好好过日子,有敏捷和小华两个孩子,花费是很大的。”尤其是敏捷。异地上学有一笔择校费,课外还有学跳舞的费用,只靠林佳彬一个,家里肯定很拮据。
兰香心里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挣钱还了大姐,但她嘴上却不再说那些,她还不确定自己的网站到底能不能挣钱呢,她怕大话吹出去,最后做不到,让人笑话。
林燕买的那辆出租车。和出租车公司的租赁合同到期,她收了回来,交给林佳彬去开。这段时间林佳彬努力表现,不管是真心悔过了,还是耍滑头,反正。他知道如何与人打交道了。林燕这么做,算是给他一个鼓励。再说,兰香这阵子要经常跑市场,坐公交太费时间,也太辛苦,林燕怕她身体亏了,没了奶小华受委屈。
虽然大姐要求他天天接送兰香去市场采购货物,一年还得给自己交三万块的租赁费,林佳彬依然非常高兴,黄伟良给张寅打了招呼,林佳彬便辞去了公安局的那份临时工作。自己当老板的滋味,可比给别人干好多了,林佳彬见自己才好好表现了两个多月,姐姐就这么照顾他,心里的那些怨怼也消失了。
兰香出门方便了,就天天去家纺市场,她按林燕的意思,和原来的老板谈判,让他代为发货,可惜没有谈成。但她并不灰心,一家一家地找,最后谈成了三家,她把这三家的产品拿回家拍照,放到网上之后,再次申请了淘宝的广告,还拿出一款产品,每天一套“零元秒杀”,这一轮广告促销效果非常好,她根本忙不过来,春宝介绍几个同学帮她。兰香让林佳辰帮忙选购,又添置了三台电脑,自己在家当起了老板。
林佳彬刚开始跑车,不知道该在那里扎点,再加上每天早上要送嫂子去X市,他白天跑一天,还不如晚上雇的那个司机挣钱多,心里非常沮丧。这天,他拉着兰香刚起步,就看到一个人招手。
“停停停,小彬,要是顺路,就把她捎上吧,能挣一点是一点。”兰香对自己耽误小叔子挣钱,心里很是愧疚,便建议道。
虽然出租车管理中,不许拼车的,但Y城这几年,出租车需要量越来越大,可政府考虑到路况太拥挤,经常发生堵车现象,并没有增容,Y城人没办法,大多数都能接受拼车。
林佳彬一看这是个好办法,他每天拉兰香的路上,都拼上几个人,后来,还学会了专门拼去X市的顺路人,回来时,有时也拉几个去家纺市场进货的Y城人,一早上顺利的话,就是二百多块的收入。别的城市或许不行,Y城的出租车,都经过油变气的改装,一天跑下来费用并不大,有二百块,一个月的所有费用就都有了,其他时间跑的钱,那都是他林佳彬的了。
兰香好意提醒林佳彬小心些,毕竟跨区营运,抓住了罚钱很重,林佳彬一边谢谢嫂子好意,一边依然故我。他本来就心眼多,说好了是机警,难听些就是奸诈,竟然把这事儿处理得很好,一直很平安。
林燕听兰香给她说这些,心里也明白,林佳彬固然有点聪明,但这不是主要的,而是运政上的那些大老爷尸位素餐,只要上级不下死命令,一个个躲在办公室图清闲,如果民众意见大,他们就以“事多人少、设备落后”等等来推搪。再说,林佳彬这些跨区营运的违法者,还给兰香这样跑市场的商贩提供了便利,比打车过去经济多了,又比坐公交便捷和舒适,这些人才不会举报他们,运政上的人,也不容易发现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