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归来笑得肩膀都跟着耸动,好像轩辕狐给他讲的是一个绝世好笑的笑话。
一直笑到她瞪圆了眼开始不高兴了,这才摆摆手说:“不怕,因为是你先订的机票,我看到你订了,才订的跟你同一班。”
她囧。
他却反问:“怎么,怕了?”
“不是。”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我文初初怕过什么呀!你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再说,就算你真把我吃了,那占便宜的估计也是我。”
夜归来无奈地摇头,当她这是疯话没再理会,却将话题转向另一个领域——“可不可以说说你此行的目地?”
“嗯?”轩辕狐不解,“目地就是找人写歌啊!”
“可是找的是什么人呢?”他摊手,“我并没有听说过苏黎世这边有这方面的能力,哦,可能是民间的,我不认识。”
“对。”她点头,“是民间的,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十几岁的小姑娘。”
一提到格尔桑,轩辕狐来了兴致,心情也大好起来。总算是漫长的飞行时间有了话题来打发,她便给夜归来讲——“你别看她年纪小,可是乐感真的是天才级的。她只要坐在钢琴旁边,随便按上那么几下,就是一串旋律奇特又动听非凡的小曲。你们所谓的那些大牌音乐人在我看来一文不值,到是我的格尔桑,真真的是个无价之宝。”
“格尔桑?”他也兴致很好地与她交谈,“是那孩子的名字?”
“是的,格尔桑。”她轻皱了下眉,食指很随意地支在唇边,想了一会儿,再道:“这是她的名字,但是姓什么我也不知道。又或者她本来也不叫格尔桑,但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很小,又刚失去父母,说什么都说的稀里糊涂。”
☆、温馨又融洽
“你说是格尔桑,那就是格尔桑好了。”夜归来说,“名字不过是个代号,随便怎么称呼,只要知道叫的是谁,那就达到了目地。”
“就是这个意思!”轩辕狐很赞同夜归来的说法。
几句对话,两人之间也算是缓解了之前的尴尬,甚至轩辕狐觉得,只要自己不刻意去想那该死的熟不熟悉,她跟夜归来之间还是可以有些共同语言的。
至少这个人很好沟通,你不需要担心你的话他接不上,他也不会说些对方有可能会不明白的来。所以,在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交谈中,她觉得气氛还是十分融洽的。
气氛一融洽了,人便自然的就会放松下来。
于是轩辕狐就又成了轩辕狐,偶尔伸个懒腰,偶尔跟空姐要几块糖来吃吃,偶尔把两条腿蜷上来抱着,偶尔双手比划着给夜归来讲些好玩的事。
她说当艺人真的很有趣,可以风风光光地站在舞台上,听着台底下歌迷影迷的尖叫,听着他们一声声地喊着文初初文初初,那种全世界都知道她是谁的感觉真好。
他开始在她的神采飞扬中微微走神,开始在她习惯性地表现出一种特有的慵懒时微怔沉思。
轩辕狐是多敏感的人,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能让她察觉出来。便不再说了,呵呵地笑着,去喝空姐新送来的咖啡。
夜归来这一路观察过来,发现她跟空乘服务人员对话几乎没有一点障碍。瑞士的官方语言有很多种,以说德语的居多,但空乘人员为了方便往来旅客,还是选择了更加通用化的英语。
可是轩辕狐有的时候便用德语来跟她们对话,那样纯正的口音,竟是一点都听不出来是出自一个东方人之口。
他便赞她:“你英语和德语讲得都不错。”
她反赞:“你也一样。”
两人相视而笑,夜归来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到底不是很熟,更何况就算是相熟的朋友,他也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谁做什么、会什么、又想了些什么,那是属于那个人最私人的事情,除非人家自己愿说,否则旁边人无权过问。这是夜归来的准则之一。
“好困。”身边女子又展了胳膊往上抻,她说:“太困了,夜归来我要睡一下,你继续看你的英文报纸吧!”
他笑笑,说:“好,你睡吧,想睡多久就睡多久,需要起来时我会叫你。”
他没有解释说自己的英文报纸早就全都看完,也没有问她对他的称呼什么时候从夜总变成了夜归来。
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两人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交流,她说困了,他便让她去睡,随她睡上多久,到了地方他自然会叫她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普通又平常,却散着淡淡的温馨。那种温馨让他觉得舒服,就像他第一次看到文初初这个女子,就那样像一只小猫一样窝在沙发的角落里睡得香时,便忍不住上前叨扰。
他夜归来活了二十九年,这样的况状并不常见,这只小猫好像伸了她肉乎乎的梅花爪,在他那早已经静如平湖的心底轻轻地、抓出了一道裂痕。
☆、她睡醒的样子
轩辕狐的确是困了,她是那种只要想睡,随时随时都能睡得着的人。可现在躺也躺下了,毯子都盖身上了,却怎么也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瞬间进入睡眠状态。
夜归来总是在她脑子里转啊转的,她拼命的想要找回来关于这个人的哪怕是一丁点的记忆,可惜,搜遍了轩辕狐和文初初两个人所有的记忆库,都没有寻到有关于那个人的半点影子。
……
这一觉睡睡醒醒的,持续了很久,连吃饭都被她直接睡过去了。
飞机落地时,苏黎世市刚刚迎来新的一天初升的太阳,夜归来打开飞机的遮光板,衬着照射进来的金色晨光,推了推身边熟睡的女子——“文初初,该醒了。”
她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人还懒懒的,不愿意睁开眼睛。现在夜归来叫了,就不得不起来,但一个醒神懒腰可得照抻不恶。
于是,某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伸展胳膊,舒舒服服地抻了个懒腰,完了再揉揉眼,小眼袋瓜儿从被子里钻出来,四下瞅了瞅,冲着夜归来眯起弯弯眼笑了一下,就滚去刷牙洗脸了。
夜归来怔然望着那蹦跳走开的女子,只觉得她睡醒时那一连串的小动作似曾相识,再细寻味,却又不知该探索何方。
下飞机时,他很自然地提起她的行李,放在自己的那只稍大一点的行李箱上走在前面。
从机长到空姐再到同机旅客,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不以注目礼相待。不知有多少女子在这一瞥间芳心暗许,也不知有多少男子在见了他时感叹老天不公。
轩辕狐美滋滋地在后头跟着,不管她对夜归来是什么感觉,到底是女人心思,能够享受这样的待遇,还是有点骄傲的。
出了机场,来接夜归来的车子早就等候在外,轩辕狐却依然是孤身一人。
他便提议说先把她送到要去的地方,她也不拒绝,笑嘻嘻地上车,报了苏黎世湖北岸一个小镇的地址。
那司机以德语跟夜归来说:“先生,那地方不近,会议时间有些吃紧。”
夜归来同样以纯正的德语回他:“没事,文小姐的事情要紧。”
轩辕狐当然听得懂两人说什么,却完全不在意那人所说的会议,她在意的只是夜归来的反应,只要他说没事,那就肯定是没有问题。
从苏黎世机场一直到格尔桑的庄园,确实是挺远,车子开了将近两个钟头,才影影绰绰地看到那个湖畔小镇。
而庄园又在小镇的最里面,沿着湖岸开,又开了半个多小时出去。
总算轩辕狐指着一个有着二层小楼的院子说“到了”时,夜归来长出一口气——“我还以为要绕湖一周。”
她嘻嘻地笑,也不回他话,跳着下了车去按庄园大门的门铃。
庄园并不是很大,但典型的欧式建筑和门口小道旁盖着积雪的邮筒,还有院子里已经提前布置起来的一颗一人多高的圣诞树,依然把浪漫又温馨的气氛渲染的十分强烈。
☆、声音变了,但你还是姐姐
夜归来也跟了下来,看到站在前面只穿了件白毛衣的女子在这片覆满积雪的苏黎世土地上显得实在是有些淡薄,不得不脱了自己的风衣披在她身上。
轩辕狐到也不拒绝,伸手把风衣往身前拢了拢,见夜归来已经站到自己身边,风衣给了她,自己就只着里面的高领毛衫,精神是精神了,看着却跟这天气实在不搭。
她这才开口:“我并不冷的。”多年的特训,早让她不惧严寒不畏酷暑,穿多穿少只随自己心情,无天气无关。
夜归来点头:“我知道,只是披上一层,看起来更像是在过冬天。”
她想说那你到是不像了,却到底没愿意继续纠结这个话题,而是指着铁门里面的庄园给他讲:“你看那两片大空地没有?现在都是白雪,可明年一开了春就会种上葡萄架,那边还有玫瑰园,格尔桑说喜欢闻玫瑰的味道,老庄园主在世的时候便把一整片果树都铲了,改种玫瑰。”
她心情极好,苏黎世的空气比S市要好上太多太多,再加上冬日有雪,就更是清新得彻底。
夜归来早在飞机上就听她讲过关于格尔桑的故事,虽然她并没有告诉他是在什么地方救了那个女孩,但关于这座小庄园,关于那个已经去世的老庄园主,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