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原谅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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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酒席,试婚纱,拍照,找婚庆……一系列的事务都在加速度进行着,薄晓微忙得简直头昏脑胀,可心里却是甜的,怎么都不觉得累;由于同时需要处理公务,石暮尘经常没空陪她,但只要一想到两人很快就要长相厮守,她便一点也不在意了,那具古诗说得好嘛——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沉浸在幸福中的她,一丝一毫都没察觉到危险的靠近,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无法掩饰的快乐。
婚礼倒计时三天,薄晓微终于收到了完成版的婚纱,这是田如蜜的倾心之作,从设计到用料无一不精工细作,绝不逊色于任何国际大牌。长达五米的轻纱尾曳如同瀑布般流泻,上头密密缀着无数朵纯手工制成的君子兰,朵朵翩翩欲飞。她身着婚纱,素着颜,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长发只是随意拢到侧边,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让原本还在处理公务的石暮尘,在抬起头的瞬间,被硬生生夺走了呼吸——
“好看吗,石先生?”她促狭地眨眨眼,双手叉腰,锁骨的线条更是美得不可方物,让他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他缓缓起身,一步一步郑重地走向她,小心翼翼的程度如同接近一副幻境,仿佛只要受到些微惊动,她就会骤然消失不见。
“……好看。”他不敢再多说哪怕一个字,仿佛下一秒就会哽咽,他试探着伸出手想要碰触她,她却更主动地一头扑进他怀里,毫不矫情地紧紧拥抱他:“我好爱你啊石先生。”
“我也一样……石太太。”他想要说出这个关键的爱字,却像是被负疚的枷锁铐住一般无法成言——他这样对待她,又怎能轻易亵渎“爱”这个神圣的字眼?
“老公……老公……”她用力嗅着他的气息,又在他怀里蹭了蹭,满足的像只喝足了牛奶的小猫
“老婆……”这个称呼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让他的心口不自觉柔软起来,他情不自禁地重复着,一遍遍地体验这种新生的神奇感受,他忽然开始理解那些深陷爱情的人为什么总是对这种无聊的对话乐此不疲了,因为这完全是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的一种抒发。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充满渴望地吻了吻她娇柔的唇瓣,借以掩饰心底的隐隐不安:“石太太,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
“为什么?不是说好在婚礼当场签名的么?”她却丝毫不懂他隐秘的担忧,依然坚持着自己的美好憧憬:“你想想看,在神圣的教堂里,当着众人的面签字,是不是比在民政局里规规矩矩地排队签字拍照浪漫多了?还有三天而已,石先生你急死了诶。”
她这样说,他自然也不好再坚持,只能暗暗宽慰自己时间还是很充足的,他一定能先顺利地把她娶回家,再……
只是,到了那时,她还会这么热情娇嗔地赖着他,用软嫩得出水的声音一遍遍唤他老公吗?
无所不在的恐惧让他只能专注当下,他骤然扣住她的后腰并收紧,原本清浅的吻也忽然生出了浓浓欲/望,她咯咯笑着闪躲,却被他一把扣住了下巴,只能被迫张开小嘴承受他肆无忌惮的掠夺,他的舌只是稍微翻搅了几下,便直直抵向她的喉口,这骤然激烈起来的吻充满了可怕的占有欲,让她有些无法负荷地仰起头,原本放在他胸口的双手也不觉推拒起来:“别……我今天要早点睡……明,明天还要去定妆……”
“不要拒绝我……”他迅速地扯开她背后的拉链,急切地触抚着她白滑的肌肤,意乱情迷地舔吻着她修长的脖颈和半裸的胸脯:“我要你……现在就要……”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但她素来不会拒绝他的求欢,于是便半推半就地从了。他急得房间都来不及去,就在沙发上狠狠要了她一次,结束后她被折腾得浑身酸痛,可一只脚还没踏进浴缸,他又从后面忽然扑上来,在充满热水的浴缸里又不知餍足地来了一次。天蒙蒙亮时,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她忽然又觉得身上好重,好不容易挤开一丝惺忪的睡眼,却又对上他闪烁着奇异光芒的眼眸,最后被他半哄半骗地来了第三次——代价是翌日直接睡到了中午,错过了定妆的时间。在电话里千般道歉后,她终于重新安排到了下午的时间段。
做完这一切,她两眼无神地望了一会儿天花板,终于认命地起身洗漱,洗澡时却吓了一跳——怎么……见红了?
石暮尘肯定在忙,她只能趁着定妆前的时间,怀着忐忑的心情独自去往医院检查。
“恭喜你,”医生笑眯眯地把检验报告递到她手里:“已经怀孕6周了。”
啊?她惊讶地掩住了嘴,实在是太意外了,怎么会——不过细细一想,虽然大部分时候他都会做好措施,不过有几次确实也曾因为她的主动勾引而“丧失理智”。虽然这个消息很意外,她也还很年轻,但在经历了最初的错愕和惊慌后,无法言喻的喜悦和暖意却忽然涌上心头,一想到她即将拥有一个他的孩子,她就觉得……啊!天蓝云白阳光正好,这个世界真是太完美了!
但是——她忽然忧心起来:“那医生……我为什么会流血?”
医生一脸了然地瞥了她一眼:“回去和你先生说,三个月内房事全禁,真是的,新婚也不能这么瞎折腾啊,幸好这次没事,以后可要注意了。”
她红着脸千恩万谢,去往影楼定妆的路上还在一刻不停地惦记着,到底什么时候告诉他会比较有惊喜感,画着妆的时候又忍不住想象着他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好几次忍不住笑意满面,还被化妆师嫌了几次。
不过,她吐吐舌头, hocare?
“好了,您请看一下。”
薄晓微这才回过神来,却瞬间又被镜中那个明艳不可方物的自己煞到——虽然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也从不是不会打扮的人,但经过顶级化妆师专业的巧手,那感觉还是大不一样。镜中人明眸皓齿、粉面桃腮、像个芭比娃娃般挑不出半点瑕疵,她眨了眨眼睛,纤长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闪得她自己都迷了眼;而她今天身穿的又恰好是件正红的连身洋装,更是把她衬托得又白又亮,连化妆师都情不自禁地和身后的助手低语,连连说她真是自己遇到过的最美丽的客户。薄晓微一颗心像被灌了蜜,正要自拍即刻传送给心爱的老公,手机却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
奇怪,谁啊?她莫名地接起:“喂?什么?快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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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暮尘正在办公室里认真办公,耳畔却忽然响起一声巨响,他惊诧地抬头,却看见薄晓微正寒意森森地站在自己面前,她一张被完美妆容打造得光华四射的俏脸,此刻却煞白如纸,眼里更是充满了他从未见过的冷光,犹如两把锋利的刀子正在剜他的心,她一步一步缓缓靠近他,那脚步似有千斤重,万般难,她纤细的身影包裹在鲜红的衣料中,有一种绝望而怆然的美——
“啪!”一叠资料被狠狠敲打在他桌面上,他瞥了眼,脑内顿时一声天崩地裂的声响——她……知道了?
“公司产权让渡协议?法人变更书?”她惨然微笑,那笑容却比哭泣还渗人。她一直对他全然信任,无论他让她签什么,她都是看也不看地直接在最后一页签下名字……她怎么会那么傻?她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这样蠢到至极地认定他是唯一可以信赖的人?!现在好了,她成功地把自己的一切,甚至母亲留给她的一切都送出去了!她是白痴吗?!
“我可以解释……”他急切地起身绕过桌面,极力想冷静下来却还是止不住双手的微微颤抖,他牢牢捉住她同样颤抖不停的双肩:“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但你一定要冷静地听我说,我向你保证我不会真的让你失去一切,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结婚,我会给你,呃——”
石暮尘不可置信地低下头,望着那把深深没入自己腹部的匕首,以及那正汩汩流出,沿着他暗色西装一路蔓延下去的鲜血,她惨白的手正牢牢握在手柄上,溅上去的血滴红得妖异,犹如一幅诡异的画……
这个男人就这样毁掉了她的整个世界,一切都在顷刻间崩塌,她已经没有任何理智,那把匕首是附在文件里一起送来的,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宣泄出口,她木然地拔出匕首,鲜血顿时喷涌,整间房间被浓浓血腥气环绕……
很痛,却没有心口来得痛。他吃力地靠着办公桌缓缓跌坐下去,一只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则渴望地向她伸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晓微……对不起……”
此刻她才忽然如梦初醒,惊惧地望了眼手里沾满鲜血的匕首,她立刻失控地把匕首扔出好远,然后惊慌失措地望了一眼无力跌坐的他,转身疯了一样狂奔出门。虽然伤口阵阵抽痛得厉害,大量失血也让他头晕目眩,但他还是挣扎着追了出去,在一众下属惊恐的尖叫声中,拖着一路血迹奋力追到门外:“晓微!……晓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