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恋折磨得心力交瘁。
家庭也好,事业也罢,于如今的郗至诚而言,都是旁人眼里
的至臻圆满,他心中的落魄不堪。
郗家父母,已无力再承担幼子的怨恨。
更何况,苏三自幼便是父母的心肝肉掌中宝。
他们见不得他伤心。
自然也就更见不得苏三娶一个要贻笑大方的女人。
他们心里最良喜最纯实的孩子,要配这世上最善解人意最温
柔大方的女子。
蒙细月毫不反抗,第一固然因为她无力反抗,第二也因为,
苏三到底还年轻。
苏婉容这样有恃无恐,也不过是仗着苏三年轻,将来他总有
一日会喜欢别的女子,别的年少如花的女子。
蒙细月没有为一条毫无希望的路途做困兽之斗的习惯。
苏婉容絮絮地暗示着将来对她的安排,她要工作,苏珊传媒
一把手的位置,总是要留给她的;她若要安逸,天南海北,随她
心愿;连同童童的未来也一并安排好,郗家有能力让她请最好的
老师,念最好的学校,将来送她出国,北美也好,欧洲也好……
总之,郗家的苏三,值得父母为他付出任何代价。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匕首,轻轻地变换着角度在她伤口上一
点一点剜下肉来。也许是痛至极处,竟近乎麻木,她仍能挺直脊
背,从容微笑:“伯母你放心,童童的事情,我自会安排;苏三
那里,我也有分寸。”
“妈,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蒙细月转身,苏三笑着小跑过来,同时不露痕迹地挡在她面
前,极戒备地盯着他的母亲,口上的话却温和柔顺:“妈,你也
不叫我去接你!”
苏婉容站起身来,亲昵地挽起苏三的胳膊,又探头朝蒙细月
笑笑,对她伸出手来:“阿Moon晚上一起吃饭吧。”
苏三转过头来,眼神极锐利地朝蒙细月递个眼色。蒙细月知
道,他也是在怕,怕他母亲对她做出什么不可测的事情来。
蒙细月笑着起身。苏婉容扭头瞪苏三一眼:“瞧你这眼神,
像什么样子,以为我会吞了你媳妇?”
苏三愣了愣,脸上旋即笑意绽放,抑制不住地扩散,嘴巴都
合不拢。他不敢相信地望着蒙细月,那眼神急急切切,像在一声
接一声地问她: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
蒙细月笑笑,把苏三从她身前拉开,挽住苏婉容另一只胳膊
:“伯母说笑了,我已叫人订好了位子。我记得江城有几道名菜
,正好是伯母的口味。”
一整晚苏三都表现得格外孝顺,到最后苏婉容忍不住笑道:
“老三今天这么听话,真叫我诚惶诚恐。”
苏婉容又问及童童的学习情况,一点一滴都拿捏得分毫不差
,连童童前些日子拿朗诵比赛幼儿组冠军的事都一清二楚。
原来蒙细月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彻底放弃苏三,现在连这一
条退路都被郗家斩断。
苏婉容说,我不想让老三伤心。
和蒙细月的强颜欢笑对应的,是苏三的喜出望外。
那天周粤年还教训他:“希拉里?蒙从来都不肯跟你公开露
面吧?向来女人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没有不愿意公告天下的。为
什么她不肯?因为没有安全感,没有保障,与其将来丢脸,不如
索性先委屈自己一一论这一点,你们希拉里?蒙比什么孙蕾蕾那
不知道聪明多少倍!”
这番话说中苏三心坎里的疑惑,他何尝不知道蒙细月心里所
比所惧?郗至诚当年也不是没有抗争过,怎样决绝的手段也都使
过,后来周粤年还跟苏三说:“我一直琢磨着,令尊令堂都这么
慈眉善目的,怎么就把你二哥调教得这般有手段?后来我想通了
,你二哥的手段,比起令尊令堂,那还差得远呢!”
其实送走母亲后他心里还是有疑惑的,再三追问蒙细月:“
我妈真的没跟你说什么?”
“说了。”
苏三急切地问:“说什么了?”
“说你不懂事,”蒙细月玩笑道,“以后什么都要听我的,
还说你爱玩,以后我得管住你,还有……”她说着说着竟有点哽
咽,连忙住口不言,生怕苏三看出什么来。
苏三放下心来。晚上蒙细月安顿童童睡下,发现苏三老半天
没出现,找来找去,发现他早钻进卧室里,整个人直挺挺的,把
蚕丝被卷成个圆筒裹在身上。蒙细月莫名其妙,上前来拉他,揭
开个口发现他居然光溜溜的,吓了一大跳,问:“你干吗呢?”
苏三笑嘻嘻地说:“干吗?没干吗,等陛下来翻牌子呢!快
点,快点,时间到了小太监还要催的!”
这回蒙细月明白了,公司里拍的那些辫子宫廷剧里,翻了牌
子要临幸的妃子,要剥得干干净净,用被子裹着,由太监扛到皇
上寝宫里。连临幸的时间也是有限制的,时间太长就有太监在外
头提醒皇帝“时候到了。”苏三讽刺她前些日子的严防死守,变
相为自己争取今后的合法生理权益。
蒙细月好气又好笑,坐到床沿来,轻声细气地哄他。他白眼
一翻开始拿乔,怎么哄也不理。蒙细月把有限的哄孩子的几招都
试遍,也不见有转圜迹象,只好叹一声宣告放弃:“那我没办法
了,童童的书包还没收拾呢,我得去看看。”
她起身准备出去,还没站起来,腰间被猛地一拽,重重落到
床上,转瞬之间苏三已翻身上来:“你多哄我两句会死啊!”
他狠命地吻她,像要剥皮拆骨吞入腹中一般。起先蒙细月由
着他闹,后来她也吃不住,抚着他的背低声道:“童童还没睡着
呢,你别闹。”他充耳不,闻一味地撩拨她。她气急败坏,又不
敢大声喝止,只能板着脸低声叱他:“你疯了?快放手,快放手
!”
苏三松了手,却仍拥着她,隔着薄薄的衬衣,滚烫的温度仍
源源不断地传过来。他拥住她,双臂一点一点收紧:“我这一关
已经过了,你呢?你什么时候让我在童童那里正名?天天听她的
老师喊我‘冯亦童的舅舅’我肝都要裂了!”
蒙细月伸手抚摸他的面颊,良久后笑道:“我给你正名,你
还在乎这些吗?”
苏三眼睛倏地亮起来,其实他总闹着想让外人、想让童童知
道,归根结底是要做成事实,让蒙细月抵赖不得。蒙细月抚着他
脸庞,拉过他的手背来轻吻:“我给你正名,你还需要在别人那
里正名吗?”苏三终于安下心,笑了又笑,连连说:“不用,不
用。”
若蒙细月心里给他正名,那旁人知不知道又有什么相干?
蒙细月翻过他的手,细细吻他掌心:“别再干那些傻不愣登
的事了。”
苏三知道她说的“傻不愣登的事”是指什么。前些天蒙细月
才叫小区保安在外墙上加了一圈玻璃碴,生怕他再去爬水管。他
笑起来,目光里不染一丝纤尘,那样明亮的笑,他俯下身来,吻
在她唇边,又抬起身来,很认真地说:“我总觉得抓不住你。”
蒙细月心里突突地跳,强笑道:“我不就在这里嘛,你乱说
什么呢?成天疯疯癫癫的!”
苏三笑着摇摇头:“我心里总不踏实,不知道你会不会有一
天,什么也不告诉我就离开我了,所以我总恨不得……恨不得一
口气为你做完世界上所有最疯狂最愚蠢的事情,这样如果将来有
一天,你后悔了,离开我,走掉了,你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像我这样爱你,你就永远都不会忘记我。”
蒙细月闭上眼,仰首以吻封住他所有的话。
她觉得若再听下去,她已经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来形容那
种噬心腐骨的心情。
她不知怎样才能让苏三明白,是他唤醒了她,唤醒她身体里
潜伏许多年的热情和渴望。
原来这样爱人和被人爱着的感觉是如此的好。
蒙细月仰头去吻苏三。片刻的愕然后,苏三猛醒过来,热烈
地回吻。他的舌是灵活的,手也是,慰烫着她寸寸肌肤。她脑子
里一时清明一时混沌,几乎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到后来她终于
无法遏制地叫出声来,一声声的喘息都像给他注入无尽的活力。
她一时觉得自己在茫茫的海上漂着,一时又感受到身体被他充满
的那种踏实。初冬的天气,屋里有一点点冷,她却觉得浑身都升
腾着一股暖流,激荡着四肢百骸。她摸到他身上骨腻腻的都是汗
。剧烈的快感,像一波接一波的浪头,汹涌而来,无法抵抗,只
能被淹没所有的理智、情感、激情和防备,到最后全化作声声喘
息和激狂律动。她失控地咬住他肩头,结实的肌肉夹杂着他身体
里涌动的阳刚气息旋涡一样地流转,将她全数吞没。
搬到新家后,蒙细月逐步减少外食次数,早餐尽量都在家吃
,一切以营养得当和简便为首要标准。好在苏三也不怎么挑,随
和得让蒙细月不敢相信一一蒙细月是很清楚各式各样人们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