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是刚刚在大殿外面遇到一个生病的人,无端端生出些感叹来。”
“别想了,莫主任。上次你不是还安慰我吗,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要看淡看开。”梁音笛走过来,拉起她的手:“这次我们了出来度假就是要忘了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好好地放松自己,让自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对吗?”梁音笛突然笑了,对着莫玉秀,还有周凯。
“你说得对,小梁,有些事该忘记的就早早地遗忘。把坏的记忆格式化了,才会有新的好的记忆储存进来。走,我们去追‘大部队’去。”
因为惦记着山下的陆子谦,李成只在山顶上稍作停留便下了山。可是,上山的
游客越来越多,通向山顶的路又只有一条,他挤在人流之中,速度非常缓慢。李成只得扶了一边的栏杆,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
突然,他的目光被正向山上走来的几个人吸引。当先一个,着米色连衣裙,戴金丝细框眼镜,尽管,岁月毫不留情地在她的脸上刻下了风霜,可是,那份宁静优雅即便化作灰,他也不会认错。
玉秀,玉秀……
李成僵立在那里,根本再也迈不动腿。
这一路向上的台阶,爬得莫玉秀有些微喘,身上也似乎出了细细的汗。这人,不服老是不行的。想起20多年前,自己和他爬这台阶,连大气也不曾喘过,便登了顶。不曾想,时光飞逝如电,逝去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岁月……
一手扶了栏杆,一手摸出包中的纸巾,拭去额上的汗。蓦然中,莫玉秀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下意识地一抬头,她看到了他。
隔着自己三步远的台阶上,李成站在那里。深蓝短袖衬衣,米色休闲西裤,不曾发福的身材依旧挺拔临风。
莫玉秀狠狠地闭了下眼,再取下眼镜,用纸巾细细地擦了又擦,再戴上时,那个男人已走到自己面前。
“玉秀……”他叫,低低的,带着几分微颤。
她扭了脸,不去看他。
“真的是你,玉秀,我不是在做梦吧?”男人又逼近了一步。
“莫主任?这位是……”梁音笛和周凯已经走了上来,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我的一位……旧同学。”莫玉秀有些尴尬地说:“你们……先上去吧,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梁音笛和周凯狐疑地对望了一眼,又看了看李成。
“你们先走吧。”莫玉秀的表情越发有些不自然。
“那好,我们先上去,一会儿给你电话。”梁音笛拉了周凯一把,往前走了。
莫玉秀直到看到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才转回头来看着李成:“好久不见,李成。”
作者有话要说:额,我努力写了,可陆g说,他不想现在和梁m见面,怎么办怎么办……
☆、73最新更新
梁音笛的心中揣着个念头,她一直想知道,那一天在**山上,莫玉秀和那个叫李成的男人到底谈了些什么。可是,直到很多年以后,梁音笛问到莫玉秀,也没问出来那一天在**山上,她和李成谈话的内容。那段谈话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当她和周凯又折返回来的时候,莫玉秀和李成都早已不见了踪影。可是,那段谈话显然是神奇无边的,因为,就在他们谈话后不久,单身了20多年的莫主任居然就宣布了婚讯,新郎当然就是那个叫做李成的男人。
当然,梁音笛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其实,那一天,与其说是李成发自内心的忏悔最终打动了莫玉秀,让她原谅了他,还不如说是,莫玉秀跟着李成来到山下,再一次看到陆子谦后,那些萦绕在心中的复杂情愫最终打破了那份坚冰,让她作出如斯选择。
不论怎么样,那一天,终究是神奇的一天!
“玉秀,不管你还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上天既然给了我机会再我再一次遇到我,我一定不会再放手!不管你还能不能再爱上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爱你,呵护你……”
彼时,李成不知不觉中已经握住了莫玉秀的手。她竟然没有挣脱。李成的脸上浮现着惊喜,他紧紧攥着那双手,引着她慢慢向山下走。
“我去看过那棵树了。还记得吗,当年我们一起种下的那棵小白杨。它长大了,长成一棵参天大树了……”
“玉秀,现在我越来越相信,这座山,那个殿真是很神奇的地方。20多年了,我从来没有回来过,没有脸回来。今天,才是我这20多年来,第一次重返,居然就碰到了你……”
“玉秀,比起很多人来,老天实在算是太过善待我……”
一路蜿蜒而下,都只是李成一个人不断地说着话,莫玉秀只是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静静地跟着他。她的心很乱,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她根本没有时间好好去整理自己,她只能由着自己的腿行动,跟着前面的男人,一步一步。
终于来到山下那个大殿。李成依旧紧拉着莫玉秀的手,不住地张望。
“你在找谁?”莫玉秀终于忍不住,问了李成一句,另一边狠狠地从他的掌心中抽出了自己的手。
见他一副焦急的样子,莫玉秀的心不知为什么狠狠地抽了下。刚刚见面太仓促,他只是不断地道歉说着自己这些年的忏悔,却根本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关于他这些年的生活,关于他的家庭……当年就曾听说,他和那个她琴瑟相合夫唱妇随,这20年来一定更是伉俪情深。说不定,这一次,就是夫妇两个同游故地,而他还拉着自己的手,又算什么呢?
“你误会了。”根本爀需多言,他们当年就有的默契让李成马上就明白了莫玉秀那点小小的心思。他一把扯回她的手紧紧攥着,“我在找我的一个病人。至于她……我们……离婚20多年了。”
莫玉秀不是那种扭捏的女人,只此一句已胜过千万句解释。她由着李成重新攥紧了手,想着李成刚刚的话,脑中不由得闪过不久前自己上山前的那一幕。
“你说你在找你的病人?是不是个子很高的一个男人,拄一根**木的拐杖?”
“是的。你见过他?他行动不便,我本来让他在这边等我的。”
“我刚刚……”莫玉秀抬头看了看方位,拉着李成转了一圈:“在那个柱子后面看到过他。应该是你说的那个病人。”
两人相携着来到那根柱子后面,却并没有看到陆子谦。莫玉秀回忆着刚才的场景,目光顺着那根柱子往远处搜寻。
“你看,那边,坐着的那个……是不是?”
李成顺着莫玉秀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陆子谦。他靠墙闭目坐着,拐杖握在手中。那是山脚下背山的一个角落,阳光照不到的一个地方。他一个人,静静地坐着,脸恰到好处地隐在光影的黑暗下,恰到好处地把自己与周遭的欢声笑语隔离开去。
“子谦,你怎么能坐在这儿,这儿太潮了。”李成奔过去,冲地上那个依然闭着眼的人叫。
陆子谦慢慢地睁开眼,凝神了几秒,似乎才找到自己的视线。他的嘴角很努力地向上弯了弯,有些自嘲地说:“除了这儿,其他的地方,我只能躺下了。”
李成这才发现,周围除了陆子谦坐的这块,其余就没地方靠。可是……他的眉头紧紧地蹙起来。
“又痛过了?”他问。
“刚刚有一点,不过已经过去了,现在只是觉得有些软。”
李成蹲下去,熟练地按摩了下陆子谦大腿上的几个部位,伸出手,扶在他的腋下。
“现在能撑着起来吗?”
陆子谦两只手紧紧地握着手中的拐杖,靠着李成的扶助,趔趄地往上。
“小心啊……”整个过程中,莫玉秀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地上的人在李成的扶持下,颤巍巍地站起来,可是一条腿一抖,似乎又要摔下去,忍不住叫了声,下一秒,她的手也扶住了那个身体。
那该是怎样的一副躯体啊?那些支起的骨头能把人的掌心咯得生生的痛。该是生了多厉害的病,才能到这样一个地步?莫玉秀紧紧地扶着陆子谦的一只手臂,忍不住仔细地打量面前的这张脸。
“是你……陆子谦?”她惊呼着,手下意识地攥着那只枯柴一般的手臂。虽然,眼前的人太过瘦削苍白,与她印象中的那个倜傥不群的陆大夫相距甚远,但莫玉秀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发现与不久前那令人心酸的一幕交织在一起,让莫玉秀实在不知道再说什么好。她只得转了头,向着另一边的李成问:“他,就是你那个病人?”
“是。”
莫玉秀转回头,上上下下再重新打量了一遍陆子谦。后者垂眸而立,一手紧紧攥了拐杖,微有些颤。
“陆大夫,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演了那么一出戏,逼得音笛不得不离开你?”
“…………”
“你以为,这样做,特别高尚伟大很了不起,是吧?”
“…………”
“你以为,这样,就能让音笛幸福一辈子?”
“…………”
李成并不知道莫玉秀与陆子谦是什么关系,但是看到她句句话都戳着陆子谦心上的那些疤,戳得后者几乎再度摇摇欲坠,他忍不住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