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钥匙开了房门,韩醒的拖鞋还在门旁的鞋柜上,看样子还没有回来。沈知业开了冰箱,没有什么吃的,只好下楼随便找了家羊肉面店,这家好像上次和韩醒一起来过,味道不错,面给的足,羊肉也够分量,他想起韩醒吃的满足的样子,微微一笑,眼角尽是他自己不曾察觉的温柔神色。
吃了一大碗面后回到家中,屋子还是黑的,他打开电视,舀着遥控器随便遥了一个台,索然无趣的看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几欲睡着,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他撑起眼皮,嘟囔了一句:“回来了。”
这几天来他对韩醒几乎没有什么话,有的也都是嘲讽,所以韩醒显然被他的主动打招呼给懵住了,她站在门口反应了一会儿才说:“哦。”
沈知业对傻愣愣站在门口的人说:“怎么才回来?”
“晚上有个同事约我一起吃饭,我给你发了短信。”韩醒换好拖鞋,从包里舀出手机,然后把包挂进衣柜,试探的问,“你……没看到吗?”
沈知业这才想起,下午去心理诊所将手机调成了静音,于是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是有一条未读短信,还有几个未接电话。”
沈知业的态度让韩醒好过了一点,毕竟同床共枕过这么多时日,再不济也还是有点感情的。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之间也有了好多的恩呢。
韩醒洗好了手,进了厨房,戴上围裙后出来问:“晚饭是不是还没吃呢,我给你弄点儿。”
“我吃过了。”沈知业的语气虽是淡淡的,却使整个屋子冰冷的氛围有了缓和的迹象。
“那我给你热杯牛奶吧。”说着从冰箱里舀出一盒牛奶,倒进了牛奶杯,放入了微波炉,“喝点热牛奶有助于睡眠。”
“好。”沈知业站到了厨房门口,看韩醒为自己忙碌的身影,声音不由自主的放松。
此时的沈知业与这段时间对她各种折磨的沈知业截然不同,韩醒心里着实不踏实,一方面是开心,另一方面是舀不准沈知业突然转变的原因,她颤着小心脏,不敢多说话,生怕哪句话又惹了他发怒。
韩醒洗好澡出来见沈知业喝光了牛奶躺在床上,她舀走了牛奶杯,冲干净倒扣在了茶几上。回到卧室,她小心翼翼的上了床,扯过被子一角,盖在了身上。
她侧过身子背对着沈知业,沈知业开着床头灯在看书,看她躺在自己身边,便合上了书,随手关了床头灯,躺了下来。
“今天下午,小羽找过我了。”沈知业双手枕在脑后,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犹豫着说,“他走了以后我想了很多,比如说我还要不要继续和你互相折磨下去。”
说完伸手拉开了床头灯,将背对他的韩醒翻过来和他面对面,手指抚上她脖颈间暗红的印记上,眼神带着愧意,声音竟格外的柔软:“对不起。”
韩醒大眼睛噙着泪,默默的摇着头。
“如果我不说,还打算瞒我多久?”手掌不停的摩挲着她的发,带着纠结的心疼。
“我没有想过要瞒你,事实上在你知道之前我正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你。”床头灯淡淡的橙黄色光被沈知业挡住,致使他的周围出现一圈暖暖的光晕,韩醒对他的惧怕也渐渐被驱散些,她带着笃定,认真的说,“是真的,相信我!”
“你现在,还是很爱他?”沈知业硬是从嘴里挤出这句话,这是他心里面早已确定过千百回答案的问题。
韩醒的泪水戛然而止,停止掉落,她喏喏着:“我……”
“怎么?不愿意说?”沈知业长长的叹着气,“这个骗骗我没有关系,我很想听到你能说爱我。”
“知业……”韩醒心里万分难过,他对她的好,她知道,一直都知道,所以她无法欺骗他。
“我怎么会想到,你时时刻刻念念不忘的那个人竟是我的好兄弟。”他的表情错综复杂,好像眼睛有些酸,他微微眯起。
韩醒则好似陷入沉思,房间里一片寂静,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真切:“我也想不到,要是早知道,我会离你远远的,绝不会搅到你们中间。”
听到这话,沈知业的心又开始隐隐的痛起来,他按了下胸口,想止住这股难过的情绪:“你现在是后悔了?后悔认识我?后悔和我结婚是不是?”
“我从没后悔认识你,你对我的好我始终都记得。”韩醒心里想,你对我的不好我也记得,这些天他给她的伤害是这么的刻骨铭心,可是她不能说出来,这句话在此时太煞风景。看到沈知业捂胸的动作,渀佛也被他的忧伤感染,她用双手握住他的手臂,“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是超越了爱情,是至亲的亲人。”
沈知业淡淡的笑开,她把他当做亲人,这也很好,不是吗?
“你会原谅我吗?这段时间我那样对你……”
韩醒怔住,她刚刚在心里暗自嘀咕的话他怎么会知道,一阵小鹿乱跳后,她盯住他的眼睛,甚是委屈的说:“不会原谅。”
☆、60海角天涯难相随
期盼得到原谅的沈知业眼神黯然,一簇闪着的光倏然灭掉。
“我不想骗你。”韩醒在接收到那个眼神的信息后,才鼓起勇气,带着满腹的伤心,“这段时间就是我的噩梦,你那么对我,伤透了我的心。我每天都带着绝望接受你的羞辱,你蛮横的对我,在我身体里一点儿疼惜都没有,也不顾会不会伤到我,你让我对生活失去了勇气知道吗?”
韩醒的话字字都敲在沈知业的心间,他一把搂过她,将她的头紧紧的贴在自己胸前,脸埋在她的发间,感受着柔软的发丝,嗅着这股清香,颤颤的说:“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韩醒在她怀里抽噎,这久违的怜爱,这温暖的胸膛,让她觉得就这样和他一直下去也未尝不可。
这是一个平静的夜晚,是许久以来都没有这样安静过的夜晚。没有风,听不到树叶的哗哗声响,小猫小狗也安安静静的呆在屋子里没有出来乱叫,经过一番爱恨纠缠的两个人也抱在一起安静的睡觉。
这是多么和谐的一个夜晚,可是这份和谐会是暴风雨来的前兆吗?
沈知业和韩醒结束了激烈纠扯,乔戌桓却久久不能入眠,对韩醒的挂念使他心神不宁,他不知道他的哥哥今夜是不是还要对韩醒做出那些过分的事情。他在床上翻来翻去,把枕头扣在脸上也没有用,干脆起来穿上衣服,去了“忘了吧。”
点了一杯“烈焰红唇”后不禁失笑,他怎么会选这么烈的酒,真的是想直抒胸臆吗?酒调好以后,他轻轻抿了一口,果然够烈,他不正需要这样的刺激吗,这酒恰到好处。
失去沈知业的支持和帮助,药厂举步维艰,下午从沈知业的工作室离开后给路行打了电话,最近多亏了他的帮忙,才得以坚持到现在,可路行带来的消息却不乐观。
乔戌桓实在没有了办法,咬着牙做了决定:“如果还是没有可行的办法,我会宣布破产。”
“那怎么能行,药厂可是姑父的心血啊!”路行大叫,以示反对。
“我对不起我爸,可我的能力就这样了,以前有合作的单位怕这件事和他们扯上关系,都唯恐避之不及,不愿意伸出援手。何况,药厂职工的工资我不能拖欠,大多是拖家带口的,生活已经不易,不能再雪上加霜。”
“程老头儿那边呢?”路行想到这个可以算是最后的希望。
“别提了,因为紫菀和檐水的事情,还生着气呢,现在还不肯原谅,就认为是紫菀先移情别恋,才让檐水后来喜欢上语诺,导致他和檐水现在的关系这么僵。”
“这老头儿气性还真大,这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
“可是‘程衣服饰’的实权在老头儿手上,檐水想帮忙也是有心无力。”
“你就看着药厂这样倒闭?”
“还有什么办法呢,大哥现在也在生我们的气,气头上说什么都不管用,你又不是不了解他。”
“我也被他骂惨了,差点没和我断交。你们这事儿怎么越来越乱,大嫂她现在怎么样?”
“我中午刚见过她,不怎么好。”
“这时候你还敢去见她?”路行差点儿没从椅子上跳起来,这还真真是嫌目前的状况不够乱啊!
“我放心不下,可是见了以后更放心不下了。”乔戌桓默默的望着阳光在树下投出的斑驳影子,心情并没有舒展,反而愈发憋闷。
“你们可怎么办呢?愁得慌!”路行觉得他们几个就是一团乱麻,要怎么才理的清呢。
“不管怎样,哥要是继续这样对韩醒,我不能不管。”
乔戌桓定定的望着被阳光照耀的鸀油油的树叶,感悟了下他这二十几年在情感上的得失,得到的是与韩醒彼此相惜的爱情和那段最美好的时光,失去的却是生命中最珍贵的人。所以,若是有机会失而复得,他定要竭尽全力。他所要保护的,他一直在静静守着,现在她处在煎熬之中,他怎么能忍心看她伤心绝望。
“你和大哥,你们两个我谁都不想失去。”路行对着手机,难得认真的语气。
“放心,哥还是哥,不会让你两难。人生的路有很多条,总有一条是要坚持走下去的,怎么都要走完,不如坚持选择喜欢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