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我才相信了他居心不良的传言。
2
可惜他只殷勤地给那女孩子买了3次盒饭,千方百计请人家吃了一碗食堂炸酱面之后,女孩便辞职走了人。他那天上班路上堵车,晚了,所以几乎成了最后一个得知消息的人。等到他来给我们一个同事送一大袋的信来,看到已经被清理一空的办公桌,他突然就当着我们的面,红了眼圈。许多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他的难过,甚至是那个同事,看见他还碍眼地站在那里,便头也没抬地就丢给他一句:这里没你事了,可以回去了。他这次没有欢快地“哎”一声,以致于过了许久,我们抬头,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开了。
那一阵子,他很少来我们办公室,看见我们这些编辑,也似乎有些躲闪,好像想起了那些自作多情的过往。又似乎,我们的存在,让他无意中窥见了自己的难堪。我就是从这时,才开始关注这个26岁的勤杂工。
我从同事的口中,得知他是从一个贫困的山区里来的,大学时的欠款,到工作三年后,才自己慢慢还上;而今,估计他的存折里,不过是几千块的家产。社里常给年轻人牵线搭桥的几个阿姨,了解了他的“惨状”后,谁也不肯主动地给他介绍女孩子,唯恐一开口,就把人家女孩给害了。听说有一次他将单位里发的花生油,主动提到一个阿姨那里,求她给自己介绍个女朋友;阿姨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把一桶油给他退回去了。这事之后,他就被言语“恶毒”的同事,评为年度最难嫁的男人。而我们这些八卦女子,在彼此开玩笑的时候,也常说:看你这么挑剔,小心最后谁都不要你,只有嫁给小石的命哦!
这样的流言蜚语,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到最后,我们皆分不清哪是真的,哪是假的,干脆将一切有关他的笑话,都拿来作为“新人必知”,在社里每年新同事进来的时候,一条不落地讲给他们,以便让那些涉世未深的新人,在他的热情面前,多几分警醒,防止“意外事件”的发生。
但这样的提防,还是让他,在一年的秋天,逮到了一条漏网的小鱼。
3
这个女孩子,是在秋天过了一半的时候,招聘到编辑部的。那时候新人们皆已经跟我们混熟,吃饭出行时有了各自的伴儿,唯独她,像一株忘了结果的玉米,或者葡萄,在满目金黄中,孤单地立着,不知道该朝哪儿走,才能寻到属于自己的秋天。在食堂里吃饭,我们皆两个一群,四个一伙,小小的餐桌,再也容不下新的人,**来。办公室里的闲聊,我们所熟悉的玩笑和话题,她除了听着,并不能多言一句,因为,她知道张扬,不是新人的权利。甚至是开会,我们也会选择彼此投机的同事,坐在一起。这个叫雪青的女孩,就在这时,被小石的一个温暖的举止,感动,且丝毫不惧地,将所有的信任,都给了这个与冷淡的我们迥然不同的“前辈”。
所以当我们发觉小石的阴谋即将得逞,且试图阻挡雪青对他的倚赖时,似乎已经有些晚了。不止小石往我们这里跑的次数,日渐频繁,而且雪青在吃饭的时候,还会主动去办公室找他。两个人常常站在门口,像一对真正的情侣,私密地说笑着。雪青再也不怕在人多的时候去食堂吃饭,她似乎一瞬间找到了自己的群落,尽管这个群落,被我们不屑,但于孤独的她,却已是足够地稳妥、安全。
而那时的小石,也突然史无前例地英勇起来,昔日的谦卑里,有了一丝鲜明的自信与骄傲;到我们办公室,再也不找乱七八糟的理由,而是从容地就走到雪青的办公桌旁,给她冲一杯茉莉花茶,或者顺手给她擦一擦电脑,抑或,什么也不做,在我们暗含了探寻与诧异的视线里,微微笑望着雪青额前的一缕柔软的头发。那个走路猫一样小心翼翼的小石,因了雪青的接纳,他再也不惧怕任何人的流言蜚语。
但我们,却在小石略略“放纵”的快乐里,生出一种被忽略了的气恼。我们开始有意无意地在雪青的面前,提起他昔日的笑话,说他多么地小气,一起出游,连矿泉水瓶都舍不得扔,累赘地带回来卖钱;说他的家乡,穷得至今看不起电视;说他那一桩桩失败了的求爱史。我们的语气,从来都是不咸不淡地说着,既不会大声到让雪青感觉到难堪,也不会轻微到在她的心里,了无痕迹。
这样的招数,像是穿石的水滴,漫不经心地落着,但还是让雪青的心,有了淡淡的裂痕。
4
雪青开始在一个同事刻意的亲近下,渐渐疏远了小石。她已经慢慢熟悉了日常的工作,可以游刃有余地在周围的人之间穿行,再无需小石的引领。而且好事的阿姨们,也开始给清秀的雪青,安排一场又一场的相亲,其中的每一个男人,在事业家境和积蓄上,都比小石强许多倍。除了一颗过度热情的心,小石在他们面前,如一粒卑微的沙石,黯然失色。
小石觉出我们办公室所有的人,都开始拉拢雪青,这一场拔河赛,小石憋红了脸,使出平生全部的气力,可那颓败,还是来了。昔日温柔的雪青,甚至在一次午饭时,当着他的面,主动走到我们面前,说,以后我和你们一起吃饭吧。他当即就在我们幸灾乐祸的注视里,涨红了脸,但雪青,却是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搬了一把椅子,安然地坐在了我们旁边。
就在我们暗自得意革命即将胜利的时候,雪青的父亲,突然大病,她的哥哥打电话来,让她立刻筹上一笔钱,寄回家去。刚刚工作不过是3个月的雪青,存了不过是几千块钱,而这对于她父亲的大病,无疑是杯水车薪。那几日的雪青,打电话给所有认识的朋友求助,但无奈大家都是刚刚工作,没有多少积蓄,她在无奈之中,只好向我们借钱。
而我们,就在这时,对她生出了疏离。吃饭的时候,谈起她借钱的事,大家皆默然,一顿饭吃到最后,一个同事突然说,若是我们刚刚借给她钱,她就辞职走人了怎么办?现在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精明,谁知道她这招,是真是假。大家像是突然脑子开了窍,附和说是啊是啊,与其被她骗,不如我们都谨慎一点,主动拒绝掉她。
我们就这样看一眼水中的雪青,冷漠地走开去了。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身后的小石,却在这时,毫不犹豫地跳进了冰冷的水中。
5
雪青什么时候匆匆回了家,又匆匆赶了回来,我们都没有在意,是到有一天下班的时候,看见雪青很仔细地收拾办公桌,将自己的东西,装入一个大大的袋子,凭着经验,我诧异问道:雪青,你要辞职了么?雪青轻轻“嗯”了一声,继续收拾东西。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搓搓手,说,怎么不早说一声呢,我们也好为你送行。雪青淡淡一笑:谢了,我去的外企公司,离这里也不是太远,以后有很多机会呢。
我在雪青转身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犹豫着,问道:给你父亲治病的钱,筹好了吗?雪青回头,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有石大哥帮忙,好得多呢,外企的工资比这里高一倍,我很快就可以还给他的。我终于在这句话后,再也无话可说。
从7层的办公室窗户里,我看到那个曾被我们嘲笑被我们排挤被我们淡漠的小石,正站出版社的门口,耐心地等待着什么。我知道这个或许已经将所有的积蓄,都给了雪青的“傻瓜”,他并不能如愿地得到他想要的爱情,可是我也知道,他从雪青那里,得到了比爱情更加珍贵的东西。
而他所得到的,亦是自私的我们,在世俗的奔走中,漠然丢弃掉的。
第六章 我是一条会倒立的鱼
1
我养了两条金鱼,红色的叫阿紫,黑色的叫乔峰。朋友萧萧便笑我,说应该叫阿珠才对,谁不知道乔峰和阿珠是天生的一对呢,而且阿紫是那么坏的一个女子,乔峰的关爱实在是一点也不该得到。我听了总会反驳萧萧,我说坏怎么了?缺点再多的女孩,也需要人来爱,需要把爱给一个喜欢的人啊。萧萧最烦我这种脾气,上来了挡也挡不住,简直要把人吃掉的狠模样;而且还虚荣,又不漂亮,不懂得女孩子该有的温柔和矜持,怪不得没有男生来喜欢!
没人来喜欢这句话,萧萧其实是咽在肚子里了。她是不好意思再打击我,但我自己看的透,我也有句话没有对她说,没人喜欢怎么了?我可以喜欢别人啊,这总没有人能挡得住吧?
是的,没人能挡得住我对乔慕的喜欢。就连乔慕自己也挡不住。他的那些女“粉丝”们从来都对我没有好脸色,虽然她们知道我构不成什么威胁,乔慕根本就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嘛。但是总来粘着乔慕,还脸皮厚,破坏掉他一次又一次的约会,实在是可恶。我丝毫不理会她们的恶语,照例围着乔慕转,心甘情愿地做他忠实的“跟屁虫”,不离不弃地在他后面甩。
乔慕是学校“直觉”乐队的吉他手,被许多女孩子奉为明星,一上台便有花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我是从来不给他送什么花的,因为乔慕也小气,从来不给我送什么东西,用他的话说,我要每天不来缠着他,他还有可能给我个小礼物,怎么说我也是他的老乡兼师妹。我是宁愿不要他的礼物的,只要他能让我在身边,看他专心致志地拨弄吉他,或是应付一个又一个女孩的短信,时不时地,请我参谋几句。我爱极了那时候的乔慕,尽管他对我依然没有好脾气,嫌我打扰了他练习;但那么阔大的琴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这样的机会,不是每一个喜欢乔慕的女孩子都可以有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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