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又响了,我接起来,听见他在那头无声地笑,最后温言地说了句,“宝贝,晚安。”
我放下手机,屏幕壁纸还是我和陆青玄的胡闹的时候拍的照片,拍的毫无章法,比街头流行的大头贴还要随意。
陆青玄也只穿着家常的棉质T恤,跟平常上报刊头条杂志封面完全不一样,他发觉我举着手机,不是玩temple run,而是在偷拍他的侧脸,笑着伸出手来挡住半张脸,因为离得近甚至拍清楚了他手上的一颗浅褐色的痣。当时我恼羞成怒,去拉他的手,照片中出现了我的一截圆圆白白的手腕,上面还是他送的那串金绿猫眼宝石,闪着荧光,衬着一大一小两只手都白皙如玉,而他则抓住了我的指尖,他的脸在照片里有些朦胧的模糊,成了好看的背景。唇边的笑容却是明亮动人的,好像西洋的透视画一样,远远地一望就知道他在笑。
我呆呆地看着屏幕许久,无数次地滑开滑块去解锁,我听见敲门的声音,把手机连同头都蒙进被子里,沉默地和那声音对峙,母亲敲了一会儿,还是
推门进来,她坐在我的床边,很久都没有说话。
被子里,屏幕荧光熄灭了,母亲拍了拍我的而后背,“心怡?”
我不说话,不是和她对着干,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里难过极了。
母亲也不掀开被子,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我,“你小的时候闹人,换了几个佣人都带不好你,到最后还得我自己上阵。一定要一边走一边拍才能睡着,我就一直拍一直拍,拍到最后困得眼皮都睁不开,后来佣人说我做梦的时候都在拍。我不让你跟陆青玄在一起,是为了你好,你不喜欢陆晋衡,也好,虽然你父亲坚持,但我并不特别愿意你嫁进陆家,那样复杂,付家公子怎么样?他也在英国留学,又跟你差不多大,应该有共同语言,不然蒋家四少?”
我拉开被子,黑暗中,母亲的脸庞轮廓依旧动人。
我苦笑,“妈妈,我是成年人,结婚生子是我自己的人生路。你能不能让我自己走?”
“你自己走?你自己走就是摔跤,摔到爬不起来为止,不停地跟乱七八糟的人扯到一起。”
我腾地一下坐起来,“妈妈,陆青玄不是乱七八糟的人,他有哪一点让你不满意?”
“他这个人本身就让我不满意。”
我气得直接掀被子,“妈妈,你讲点理好不好?”
“心怡,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点乖巧可爱的样子?”
“因为您的观点带着偏见,不公正,对我,对青玄,全部都不公平!”
“钟心怡!这么多年妈妈尽心尽力为你,就换来你这样报答?陆青玄当初就是这样的对待你阿姨的,哄得她为他自杀,你知道当年家印多大么?二十一岁,跟你一样,如花似玉的年纪!陆青玄当初又是怎么对夏知颜的?他娶了她,利用她爬上去,到最后为了保全他自己的利益,像打落水狗一样对夏家,雪中送炭不奢望,还要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这样的人,我怎么可能将你交给他,怎么可能?”
母亲歇斯底里,我反倒平静下来,“妈妈,你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看到的自然都是歪曲和丑化。阿姨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能在陆青玄头上清算。至于夏家,当年陆青玄三十岁不到,他在恒隆刚刚站稳脚跟,自顾不暇,哪里能管到岳家去?”
母亲冷笑,“你倒是会替他找理由。”
“妈妈,请您试着理解我一下。”
“除去那些不谈,你还小,他大你整整十五岁,你知道这是怎么样一回事么,你还风华正茂,他可能已经垂垂老矣。如果连你后半生都未必能够照料到,谈什么爱情?”
“妈妈,那你为什么嫁给了爸爸,爸爸不是比你大二十岁?”
母亲一怔,脸上闪过茫然,那一瞬间她似乎老了几岁,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疲惫地说,“那不一样,你应该能明白,那不一样。”
她在旁边坐了一会儿,我们两个都不应话,她叹息一声,转身下楼了。
☆、
母亲给我请了三天的假,我在家里住了三天,不说话,只是沉默。
三天后我正常上班,陆青玄在伦敦出差,我一直挂念着他的伤,徐平安慰我说,“他没有关系,当年在德国被身高体壮的同性恋者纠缠的时候,他以一敌三,也没吃什么亏。”
我勉强笑了笑,出差沈阳。
当我看见广场和配套商场的一楼铭牌石头篆的我的签名的时候,我想起陆青玄的话,他说,宝贝,我可以看见你的腾飞了。
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我看着Vivian.Chong的签名,热泪盈眶。
Vivian.Chong,我的英文名字,终于,落实在一栋建筑上,人们未必会记得,但是老来,我可以跟儿子,孙子说,那是我设计出来的广场,那是我设计出来的大楼。
陆青玄从伦敦回来,开完第一次会议,邮箱砰地一声弹出来的邮件,钟心怡自即日起升任首席设计师。
这次我没有管别人的闲言碎语,目光坦然镇定。
晚上吃法国菜庆祝,挑了洲际酒店我们见面的那个法国餐厅,头顶是无数的小勺子装饰,陆青玄说,“心怡,你能不能现在放个年假?”
“怎么了?”
“陪我去一次南太平洋,大堡礁。”
“潜水?”
“嗯。”
“好。”
他似乎没想到我答得这么干脆,过了一会儿才说,“傻孩子。”
陆青玄总是叫我,孩子,傻孩子,后来的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他爱我。因为爱一个人,心里充满了怜惜之情,宠你只爱,才会没来由地觉得这个人傻,没来由地觉得这个人小,总觉得她那样小,那样小,做什么都不能放心,做什么都要牵挂。
我说,“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今天晚上?”
“好,我马上回去收拾行李。”
好像畏罪潜逃一般,取了护照就直接往机场赶,陆青玄说,“你这个孩子真笨,我真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笨么?
我也觉得自己像一头蛮牛似的,认定了一个方向,就不停地往那个方向使劲。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临去机场之前我给袁维宜
打了个电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两个人兀自沉默。
我等待他开口,过了一会儿,他轻声叹了口气。
他说,“很久很久以前,我学过一句话,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再深的感情,再早的相爱,如今恐怕,也不能穿破薄薄的一层纱了。可是我总想着,总想着但凡有一线生机,哪怕一丝希望,都要争取一把。”
我的车停在十字路口,正是红灯,前面是车海,后面也是车海,眼眶是湿的。
袁维宜接着说,“我现在正要启程,去四川的一个县,拍一个小成本的电影。”
我说,“正好,我也正要赶去机场,要不我送送你,是几点的飞机?”
他说,“不用了。”过了一会儿才说,“心怡,我一直记得爱过你,我一直记得你爱过我。”
“我也是。”
“再见,祝你幸福。”
“嗯。”
陆青玄在大堡礁有一个私人游艇,通身雪白,船上的工作人员似乎跟他很熟,接二连三上来和他打招呼。
我们在甲板上吃东西,我用丝巾围着脸,吹着海风,陆青玄似乎胃口不错,吃了不少,他笑着对我说,“你以前有没有试过潜水?
“只试过轻潜,20米以内的。”我故意调侃他,“哪像陆先生这么腐败,我爸爸的游艇也只是停在浅水湾,不会跑到南半球来。”
陆青玄忽然说,“带你来,是想送一件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我将芭乐吃光,“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先去换衣服。”
游艇上有穿白制服的工作人员领我去更衣室,我穿上轻型潜水服,流线型,紧贴着身材,黑底粉色花边,配套脚蹼也是粉色的,十分精致漂亮。
走出更衣室,发现陆青玄已经换好了潜水服,好整以暇地眯着眼睛等我,眸中露出一抹赞赏。
高挑瘦削的身材,紧紧贴合皮肤的潜水服,黑色底白色花边,干净利落的漂亮,他倚在栏杆旁边,长身玉立,说不出的英俊潇洒。
我疑惑地看着他,陆青玄缓步走过来,忽然轻声一笑,“傻孩子,我又没有教过你,不要随便用这种目光看男人?尤其是,穿的这么漂亮的前提下?”
“嗯?”
我
还没听清他话里的意思,就已经被轻轻拢到他的怀抱里,温柔的吻覆盖上我的唇,温润的舌不断在我的唇间探索,
我的惊呼还来不及吐出口,就已经被他或急或缓的吮吻打断,缠缠绵绵留恋不休。
我被他吻得失神,他轻轻放开我,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有点像慵懒的豹子,“我不喜欢吃甜食,可是奇异果芭乐的味道不赖。”
我下意识地舔一舔嘴角,回忆起芭乐的味道,他却忽然欺进,再次吻上我的唇,好像跟我一样在回味着芭乐的味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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