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纪悠实在太羡慕,卓言就笑着解释:“也许它们只是喜欢这张沙发,我们可以换个座位。”
纪悠自然是立刻响应,果然就如卓言所说的,她坐在那张沙发上,那两只猫咪也照旧眯眼打呼噜,连动都没动。
卓言笑着说:“猫是很自我的动物,估计我们在不在这里,都对它们没什么影响。”
纪悠正挠着沙发上那只花猫的下巴,侧头笑看着他:“你很了解一样。“
卓言耸了耸肩:“我家里就有一只虎斑猫,它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肯纡尊降贵在我膝盖上趴一会儿。”
纪悠立刻大感兴趣:“你家里就有?为什么不带我去你家里看猫咪?”
卓言笑起来:“我家里还有两只阿拉斯加,我怕你被吓到。”
纪悠挑了挑眉:“你太小看我了吧?我从来不怕大型犬的……只要它们不咆哮。”
卓言哈哈笑:“它们很乖的,不会对淑女乱叫。”
坐在猫咪们身边随意地聊着天,时间就过得很快。
转眼间到了晚饭的钟点,卓言笑笑说:“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她出来也没有说一定要回去吃晚饭,再加上她今天真的玩的比较开心,就犹豫了一下,笑:“也成,我给文叔打个电话说不回去了。”
纪悠是个比较不合群的人,高中时代别人都有了一群死党,她却基本上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虽然看起来跟所有同学关系都还不错,说得上要好的却也就路茗茗一个,所以毕业后自然地就不再和昔日的老同学过多来往。
到了大学后更是如此,等参加了工作,除了会有些同事聚会,基本上就没什么活动了。
虽然卓言和她认识不久,却已经是和她走得比较近的人了。
这段时间来她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上都不顺利,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释放压力的机会,而卓言这个人又有一种天生能让人放松下来的特质,她就不由自主想要和他在一起多待一段时间。
听到她要在外吃晚饭,文叔倒没说什么,只说不要太晚回去。
放下电话,她转头看到卓言,就先声明:“不要再带我去上次胡同里的那个饭店了……我没什么品味,我只想吃饭。”
她也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是怎么想的,吃个饭也要到那么神神秘秘的地方,上次那个饭店,价格昂贵就不用说了,估计还是会员制的,藏在深巷里不说,进去时那套的程序,就是想把大部分人拒之门外。
卓言一愣,随即笑了起来:“好……我只是觉得那里说话比较方便,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们去个更随便的地方。”
纪悠笑着:“最好是热热闹闹,灯火通明的。”
于是他们最后去了一家五星酒店的日料餐厅。
不用说是临近市中心的,坐在布置简洁古雅的日式餐厅里,窗外就是灯火辉煌的都市夜景。
他们要了梅酒,就着关西牛肉火锅喝了一些,纪悠渐渐有些微醺。
她支住头,忽然笑了笑说:“我研一那年暑假,自己一个人去新疆,沿着丝绸之路,从敦煌和吐鲁番去北疆。一路上见到的都是戈壁滩,那时候我心里想,也许念离走了后的几年,我都像是走在戈壁滩上,因为满目都是荒凉,所以就只是走着,连怎么走过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一直往前走,也许有一天就会到达绿洲。”
卓言不动声色,隔着火锅的薄雾看她:“你这么爱念离?”
纪悠笑着点头:“当然,我只爱过他一个人。”
她回答得竟然这样干脆。
卓言的目光仿佛深了几分,最后只笑道:“我都有些嫉妒念离了。”
纪悠笑:“你还用嫉妒念离?爱着你的女人,只怕比爱念离的多得多了。”
卓言笑了下:“那不一样。”
梅酒的酒精度数不高,原本是不会醉的,但纪悠不知怎么,吃完了饭还是有点头晕。
卓言替她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笑着:“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纪悠想了下,笑着点头:“好吧,麻烦你了。”
卓言也不坚持,将外套递到她手里,笑笑:“你的车可以让文叔明天交待个司机来取回去,今晚你还是别开车了。”
纪悠笑,感谢他的细心:“谢谢。”
一路上谁都没有再多说,卓言将纪悠送了回去,车停在江念离的别墅前,纪悠刚下车,就是一愣。
江念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这时看着他们笑笑:“卓言不进来喝杯茶?”
卓言倒是大方,笑了笑就下车:“正好,我有些话想对念离说。”
不知是不是夜里吹了点风,纪悠觉得头有些疼,就说:“那你们先聊,我先去房间里换件衣服。”
江念离笑着点头:“去吧,小悠。”
纪悠对他们笑笑离去,她回到二楼自己的房间,先是用热水冲了个澡,又换了居家的宽松衣服,这才从楼上下来。
以前工作紧张,她做起这些事情来极有效率,全部做完也才不过半个小时,但当她从楼上下来,一楼的客厅里只坐着江念离一个人,卓言好像已经离开了。
刚才还说有事情要说,怎么转眼就不见了?以卓言的性格,也不是这么来去匆匆的吧?
有些奇怪,纪悠就笑着问坐在客厅里的江念离:“怎么不多聊几句?”
没有回答她,江念离只是坐在沙发上,背影不知为何看上去有些僵硬。
纪悠转过去走到他面前,当看到他神情时,才一愣:“念离,怎么了?”
江念离的脸色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微垂着眼眸,这时才抬了一抬,淡淡地说:“小悠,我们还是分手吧。”
纪悠安静了很久,才笑笑:“这次我能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江念离还是垂着眼睛,唇角勾了下:“可能是我觉得累了,这段时间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我有些无力。”
纪悠没再说话,他们就这么长久地僵持着。
没人从客厅经过,死寂像是粘稠的水一样蔓延开,几乎无法呼吸。
最终纪悠笑了笑说:“好。”
她说着,又笑了下:“我去楼上收拾东西,我今晚就离开。”
她在楼梯前站住:“念离,我不管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决定再次放弃这段感情……如果连你都不再坚持,那我也就再没有坚持的必要。”
她没有听到回答就走上了楼。
她在这里的物品并不多,收拾起来也用不了多久,等她提着不大的行李包走下楼,江念离还在客厅里。
站在门口,他望着纪悠笑了下,唇边依稀是温柔的:“我让司机送你。”
纪悠知道这别墅区附近肯定是打不到车的,也觉得自己没有客气的必要,便点头说:“谢谢。”
她不多停留,提着行李出了门。门外站着文叔,为她打开了车门。
纪悠俯身上车,没有回头。
车子很快驶出江念离的别墅,夜色中那些高大的树木在窗外闪过。
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从这里经过了,以后也可能再也不会到这里来了。
纪悠突然觉得心脏一阵刺痛,她今天从这里离开的时候,以为只不过是出去喝一杯咖啡,她以为今晚还会睡在江念离的房间隔壁。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今晚主动一些,去他的书房拥抱他一次,哪怕他没什么回应,哪怕只是短暂的一个拥抱。
毕竟他们这段时间关系有点僵,她不希望再继续这样冷战下去。
她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浴室里热热的蒸汽都还没有散,但转眼之间,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一切都结束了,年少时她那些可笑的单恋,还有此后这么多年的等待。
她是那么爱江念离,所以就以为他也一样爱着她。
泪水终于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她用力咬住牙齿,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江家的别墅里,目送着车子走远,江念离低头咳了几声。
他用力按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举起手机,按通最上面的那个号码。
接通的声音传来,他闭了闭眼睛,低声开口:“小悠已经走了,你满意了?”
“哦?”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是不久前才告辞离去的卓言,他笑了一声,“我没想到你真的就让她走了。”
“你费了那么大工夫,挖出那个秘密,要得不就是这个结果吗?”他靠在客厅一侧的墙壁上,微闭着眼睛,笑了笑,“卓言,我真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对我。”
沉默了片刻,卓言似乎也是有了点愧疚,笑笑:“念离,别这么说,我还是你的兄弟,你吩咐我做的事情,我还是不会打一点折扣。只不过在小悠这里,我也当仁不让而已。”
江念离轻笑了下:“我等了八年,等到终于可以再见到她……然后你把她抢走了。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情了。”
他断开了通话,用手掩住口咳了一下,等放开了手,掌心已经染上了一片暗红。
“江先生……”站在他身边的文叔犹豫了一下,开口说,“您还是尽快动手术吧。”
看着掌中的那团血迹愣了片刻,江念离才点头:“好,你去安排吧。”
直到八年后,他才看清,他还是那个软弱无能的男人,多少安排和手段,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