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自流年,爱在永年/锦瑟流年错 [出版书] (曲十一郎)
深灰色的光亮再递进为带着光亮的浅白,她看着他的脸,仍是英俊的,让她怀念和留恋的,她修长的手指抚过他新长出来的胡子。
轻微的刺痛感,真实又直接,令人清醒。他闭着眼,她知道他没睡着。
她说,“秦易,以后别来找我了,我一个人能过得好!你放心了,你也和她……好好过!”
她看到他眼角有液体溢出,心里疼痛……还是相爱又能怎样?一个为他毁了容,为他残了疾的妻子,怎么可以要求他回头。
无奈么?是的,她和他都无奈,曾经爱得理所当然,爱得光明正大;这一刻,她却感觉到自己在蚕食着别人的婚姻,觉得自己成了小偷……她要不起他,不是么?
所以,她劝他走,劝他不要回头留恋,她的心,她曾经冰封了的心正被他一点一滴的焐热,融化。她怕,在彻底解开的时候,她会如飞蛾扑火,不顾一切地再次将他抓紧。
☆、病了
她不是每一刻都能自省,当被孤独再袭,当他张开双臂,她知道自己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扑进他的怀里。
他闭着眼无语,她轻轻地说道:“求你了!秦易!”
他的喉结上下滑动,良久之后才沙哑地挤出一个字,“好!”
她觉得自己的整个人,连同手脚都在抽搐,原来,原来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原来自己只是在口是心非,装模作样……
秦易缓缓地起身,替她拭去泪,还是忍不住吻了她。带着最后离去的,告别的一吻,是深深地,长久地,撕心裂肺地,不愿分开的……
“蓝色呵,好好过,不要让我牵挂,我……我爱你,一直都是!”
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想要抓住不敢抓,想要放下放不下,蓝色弯下身子呜咽,很痛,不仅仅是心痛。头也痛,胃也痛,全身都痛!
这个冬天蓝色病了,得了重感冒,很久都好不了,喉咙火烧一般,连呼吸时都能感觉到疼痛,烧得火眼金睛,糊里糊涂。
想上医院却起不来,拿起手机给小情打电话,“小情,带我上医院吧……”
小情火急火燎地赶来,十分钟后门铃被她按得就像警笛在深夜里呼啸,蓝色摇晃着身子跑出去开门。见到门外站着一脸担忧的小情,心里一宽,整个人一软,就倒地了。
醒来时觉得自己好像在医院,右侧上方持着吊瓶,周围一片白色,浓烈的酒精味充斥着鼻子,有过一刹那的恍惚,以为又回到了陪着父亲住院的那些日子。
她想念他!想到至亲的离去是永远,再无可能相见,泪水忍不住滑下,“爸爸,你将仅有的温暖也带走了,这个冬天太冷了……”
“蓝色,醒了?”
有男人的温润的笑意出现在自己面前,像极了病房外面暖暖的午后阳光,心头阴冷的阴霾被驱逐。
☆、我会给你电话的
“怎么是你?你怎么出现在这里啊?”
李树南牵动着微微上扬的嘴角,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说,“昨晚小情给我打电话,说你晕倒了,给了我地址,我们一起送你来的医院。”
心里在埋怨小情去麻烦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人,虽然,他一直表示对自己有好感,但,她一直不曾给他机会靠近。
“给你添麻烦了!”
他仍是好脾气地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这是不是表示你在刻意地和我保持距离?”
“呃,不是,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说谢谢好了,等下你还得麻烦我送你回家的。”他原来也不缺乏幽默感。
“是啊,是应该谢谢你的!”一笑才觉得嘴唇干裂。
“想喝水么?”
“嗯。”蓝色点头,她真得很渴,想喝水。
极具绅士风度地扶起蓝色,喂她喝水,直到挂好点滴,带着她离开,在车上他说,“很抱歉我昨晚才听说了你父亲去世的事情,之前有一直想找你,可是你一直不愿给我电话,我不敢太过一厢情愿的靠近你,我只是希望有一天你能出现在我的咖啡屋,我一直在等你的。”
她虚弱地叹气,秦易的身影闪过脑海,“对不起,我……也许并不适合你,我想我会让你失望的。”
车子驶入蓝色住的小区,一个转弯,在停车场刹了车,转过头,和询地笑语,“我们可以先做朋友的,我不介意再等上一段日子。”
蓝色打开车门,耸了耸肩说道:“谢谢了!”
“我知道你不会请我上去坐坐的。”
“这……”蓝色面露难色,她不善伪装,但也不善拒绝。
“不为难你了!”他笑着发动了车子,调了头以后,摇下车窗,对蓝色说道,“注意身体,你的电话号码,我昨晚偷偷取来了,我会给你电话的!”
☆、过年了
车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之内,身体觉得疲倦,心却觉得累,她不想思考感情问题,无力地走回家。打开电脑,邮箱里有某知名报刊愿意高薪聘请她为他们拍摄照片,约好面谈,蓝色给了回复。
时近年关,浓浓的年味笼罩着她内心的悲怆,她觉得总是害怕过年。今年,人虽回了家,但却没了父亲,而蓝天做为一个著名律师在过年的时候,被单位派往国外处理一件跨国案件,所以,这个年她很有可能还是一个人过。
母亲打来电话,要蓝色过她那边过年,内心向往团圆和温暖,她在电话里答应了母亲,关于继父,她只见过两次面,印象里是个话不多的比较务实的一个人。
除夕那天,她接到秦易的电话,电话那头是他的担忧,“这个年怎么过?在哪里过?”
他这样一问,蓝色立马潸然泪下,她知道,他了解自己内心的痛楚与恐慌,他明白自己当下不知何去何从的心情。
“秦易,我去妈妈那里过年,你别担心我!”
电话那一端长久的沉默,之后是一声叹息,什么也没说挂了电话。蓝色对着手机开始失声痛哭,放开一切的痛哭。控制不住,就是想要这样的痛哭一场。
李树南和小情也相继打来电话,那时她刚好快到母亲的家里,便匆匆收线。
一百多坪的家装修简洁,配上暖色软装,加上一屋子暖融的人群,有小孩正绕着玻璃茶几在嬉笑,她在母亲的引领下走到这些人的面前。
那是继父那边两个女儿领着丈夫孩子来过年,蓝色的出现让他们的原本融洽欢愉的气氛有了微妙的改变,他们很是客套和礼貌的站起来和蓝色打招呼。
敏感地感觉到一顿原本其乐融融的年夜饭因自己的存在而变得局促尴尬,母亲更是小心地周旋在两方子女之间,继父对她的客气总过于生分,还带着丝丝无奈。
☆、不要觉着孤单
喝了一杯茶以后,告别了他们,母亲送到楼下,泪光涟漪,她给蓝色围着羊毛围巾,说道:“对不起,妈妈知道你一个人好孤单!”
鼻尖微酸,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响起,电光火花映在母女俩的脸上,蓝色上前抱着母亲:“妈妈,我以后不出去了,我已经没有爸爸了,我想要你过得好!”
“好孩子!”母亲伏在她的怀里,她抚着母亲的背,轻轻地拍打安慰。
“好了,快上去,大过年的哭红了眼睛教人笑话的。”
她推开母亲,笑着向她挥手,宝蓝色羽绒服下瘦弱纤长的身影隐于烟花盛开,灿烂夺目的夜色里。
她吹着寒风,斜靠在公园长廊的围栏上,看孩童在父母的带领下嬉笑,烟花盛极一时,光芒万丈,历经最美的一刻之后尘埃落定。
给要好的朋友发送了拜年短信,关上手机,这个属于与家人团圆的时刻,她不想有人来顾惜自己,这样的夜,她只属于自己。
大年初一的天气并不晴朗,天空中下着沥沥细雨,蓝色撑着伞,走入公墓,在父亲的坟前放上一束洁白的菊花,手指抚过镶嵌在墓碑上父亲的照片。
“爸爸,我来给你拜年,我来陪陪你……”
手撑黑色雨伞,着黑色风衣,久久地站在父亲的墓前,没有流泪,她说,“爸爸,你不要觉着孤单,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中午过后,踏上渡轮,想回老家去看看,还是这样一条条的路,父亲再也不会站在这里来等她,接她……
满园寂寥关不住,信手推门而入,那渗入骨髓的萧瑟和寒冷扑面而来,蓝色情不自禁地拢紧衣服,关于父亲的一切涌上心头。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却仍是泪如雨下,亲情因为生离和死别而流离失所,一去不返。
记着父亲生前的那最后几个月,自己在这里陪他度过,如今一切俱是物是人非。
退回脚步,关上门,转身想要离去,高大的身影遮拦着她的去路,“你,要回去了?”
☆、玻璃破碎般的温柔是一种药
不曾想,在这样的寂寂寒冬,在这样万人团圆惟独自己一人徘徊于回忆的伤感时刻,她又会碰到秦易!
为何总在最为脆弱的时候想起他,并且遇上他?
她记得他们共处的那一晚,她说过让他不要再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