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睡一会儿么?”他帮我整理着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像个蚕蛹。
“我饿了。”
“嗯?想吃什么?”他嘴角悄然一抹弯度,真实的、自然的,难得灿烂如阳。
绞尽脑汁仍想不出来,脑袋像胃里一样空,“随便。”我也想微笑,却不知该如何操纵表情,只是紧张,到底在紧张什么,就连自己也无从知晓。
他随即拨通电话,“送来一份早餐,要最清淡的,注意保温。”
“你什么时候也涉及餐饮业了?”我有些惊讶,莫不是打给路边的早点铺,会这样贴心送货上门么?
他的嘴角稍弯即逝,没有回答,我也没有追问。两人都一直静默地坐着,空气逐渐凝固,时间悄然流过。不安,恬淡里充斥着我的不安,面对忽而陌生的他,镇定的假象不够有力。他则出神地注视着某处,深邃的黑眸似明似暗,好像不经意间闪过许多情绪,又仿佛透彻若冰。
一句“我爱你”竟带来如此的改变,不仅我没有准备好,看来他也一样。
突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打破沉寂,随后送餐人员毕恭毕敬地进来,我竟然认识。
“对不起路少爷,新来的助手不熟悉业务,找错了路,所以餐厅又赶制了一份。”张经理一通解释,似乎才发现病床上躺着的是我,略惊讶,“原来是路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不等我开口路启远便严肃地发话,“既然不熟悉业务为什么还要留下,等我回去后,人员机制一律整改。并且,这种事情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有第二次发生。”
张经理讪讪应答后赶忙小心翼翼地退出病房,顿时又剩一片宁静。我一直看着路启远,等他目光的回应。而他只顾忙着将早点摆上桌,好像在刻意回避我。心虚了么?不敢面对为何还要这么做?他放不下,其实始终就是这样的吧,只有我一厢情愿的改变和想念。
白粥小菜显着确实清淡,吃起来也如是。他一勺一勺吹凉了喂我,看似体贴细腻,实则那双深邃的冷眸早已表达出一切。爱我?说明我还有利用价值还是他的报复意犹未尽?总之,谁爱上我他都不会。控制不了思想往下越陷越深,直到喉咙干涩眼底发热,反正也忍不了,索性随它淌去,安静地,仍麻木地咀嚼着。
他不问什么,只放下碗匙为我擦泪,指尖是凉的,刺得我心里更痛,“路大少爷真是无所不能,敢问下一步还有什么计划?”温暖从点滴中几乎流尽了,语气自然是冷的。对于他,我已不惜嘲讽。
“少兮……”他眉头渐深,“那时,那时是我没有考虑好,不过现在一切我都会还给你。”
“我不要!那是我妈妈的……”叫到一半忽然喉咙哽咽,我开始抽泣不止。母亲病情一直控制稳定,但很怕受到刺激,前几个月的头痛加重定与此事有关。路启远可真他妈的有本事,远在英国,竟能清晰了解这边的行情,不仅请伊妙暗中帮助路氏解决危机,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吞掉了我母亲的餐厅。哭着哭着只是想笑,为什么偏在我生日赶回来,那种眼神,那肠柔情……仅凭一句“我爱你”就可肆意挥霍我的回应。现在看来,我真的给不了你什么,也不想纵容原谅你那么多。
路启远见我不再张嘴下咽,便自觉收拾好餐具。面对我阴沉的面孔,他没有叹息、没有惆怅,然后一同坐在床上将我揽在怀里。这又是何必?同样是冷的,我感受不到你的心跳,当然也不会给予任何温暖,如同两具行尸依偎在一起。只是明媚的光线透过窗子直射到脸上,晃得我睁不开眼。久之竟困意来袭,在他没有杂乱声音的怀里仿佛靠着枕头一样安稳,不过微硬。还是那种没有味道的味道弥散,但只要嗅到便知是他。
似梦非醒,混沌朦胧,他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少兮,我爱你,给我时间证明有多爱。”随后感觉呼吸不畅,两瓣柔软吻干脸上的冰凉。其实,我原本是想笑的,多可笑的一句话,我这么久以来竟一直默允在心底的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被催ing.......
T T
☆、第八十六章
到底有多爱?我也想知道答案,自己内心以及他的,会海枯石烂么,还是对于彼此来讲都是微不足道。而时间又能证明什么?流逝中,我几乎已丢失了原本的情绪,无论那么一点点在乎,或是全身心的投入。褪色,一直在褪色,脑海中的轮廓只是在强迫自己一遍遍地勾勒,竟没有意识到它是这样苍白无力。
我爱你,或许是爱,但没有恨得深。
我爱你,或许不爱,所以会伴着恨。
当感情自开始就不那么纯粹,注定会纠结下去,试图说服自己,也努力降服对方。沉醉在甜蜜里迷惘时,快乐些;挣扎在现实中清醒时,痛苦些。两颗心凑在一起,都是冷的,却仿佛在互相取暖。但不可更近,会伤,又不敢太远,会死。
讨厌自己想到“死”这个字眼,但那噩梦总是不断重现。熟悉的身影,我认得出是路启远,似乎清瘦了,温柔了,正靠近我身边。俊俏的面庞染上浅笑,犹如在倾诉厮守一生的美好。我不由自主敞开怀抱,不计后果,陷入,堕落。然而又是什么擦伤耳廓,击中他的胸前,顿时艳如血染之花却再无生命的鲜活。
深黑色的双眸还是那样深沉地凝视着我,平静且释然,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我的汹涌波澜源自于他胸口的红色和掌心的炽热,居然可以这样,我爱的他竟也会爱上我。眼前不是泪,可为何模糊一片,用心却看不清他的脸。我惶恐,尖叫,指尖,触不到的心跳。终于知道,梦碎了,该醒了。
最痛苦不过攥着自己的心眼睁睁醒来,以为只是小憩,不想都已晕开暮色。竟然睡了这么长,梦了这么久,好累。之前刺眼的阳光早就变成一片沉夕,满世界的素裹现也凌乱成残雪冰泥。病房里依旧静谧,不过少了路启远,空旷的还有心里,又貌似早已经习惯了。
听到脚步声靠近,却没有期待,理所当然也没有失望,一个小护士轻声走进来。见我醒着,她不自禁扬起笑脸,话语柔和,“太好了,路小姐你可算醒了,刚才真是吓坏我们。”
“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明明一直睡着,不过零散做了些梦,可见眼前这小姑娘确实一副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一边熟练地帮我换药,一边解释,仿佛仍心有余悸,“四点多钟时,路少爷突然传大夫过来,发现你的情况有些不对。情绪波动,大汗不止,时哭时语,关键是根本叫不醒,似乎是休克,本质却不是。持续了有一阵,打过安定针后才慢慢恢复平静。”
听着她的描述,我自嘲似的笑笑,还以为沉睡得都快一梦不醒了呢,不成想居然这样丢人。路启远,我终究强大不过你,前一刻能够冷酷去恨,下一刻又可放手来爱。分分秒秒都界限得如此清楚,即使迷失也总能自寻出路,然而却把我深深桎梏在万千情愫内。
“路小姐,你不疼吗?难忍时说话,我会再轻一些。”猛然回神,她的表情似乎比我还要揪心。
疼?对啊,的确很疼的,怎么自己感受不到了呢?分明额头上冒了细汗,掌心攥褶皱了床单,可心思却不能被这微不足道的感觉牵扯分毫。再如何放空自己也仍是已被占满,甚至于混乱膨胀,不得不卑微地承认,我爱,很爱很爱。
“差点忘记了……”小护士离开后又探进头来,“路少爷被老爷叫回家里去了,电话里老爷骂得很凶,好像责怪少爷回国后没有第一时间回家之类的。不过少爷说会尽快赶回来,路小姐,你先好好休息。”
房门被关上后才发觉天色已完全陷入一片黑暗,这就是我偏好冬天的原因,落寞的夕阳几乎不会持续,虽然这沉寂中存着一副开始虚无的躯壳。为了喝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床上坐起来,由于躺了太久,眼前一阵一阵眩晕。打开壁灯却发现,路启远早已在水杯中接了吸管,延伸到枕边,只要微微抬手便可。思绪翻腾,但又被我强行抑制,此般感觉犹如瞬间丢了灵魂。我只是呆坐着,逐渐醉入这淡然的氛围,一点点妥协投降,扯掉已不怎么像样的伪装。
幽幽的一小块安宁时空被窗外嘶笑的寒风打破,突然有种想出去游走的念头,消失,就消失一下。平静,我需要平静,平静地去面对他,平静地接受今后的生后。
作者有话要说:被催ing......
T T
☆、第八十七章
拔去身上连着的各种检测仪器线路时,意识忽然和两年半前重合,因胃病只沾了几杯酒便胃出血,被路启远送进医院。那次着实把他气坏了,打破以往的绅士风度对贝发火,赶走黎晴,而我就是偏偏逆他而行,执意追了出去。记忆之清晰恍若昨夜,可心境却大不相同。细细想来他对我很好,一直都很好的。只是彼此习惯性防御和攻击,久而久之,他乱了,我也乱了。吞并我母亲的饭店,或许真的有他的用意吧。
胳膊伤着,不方便也懒得脱病号服,只套了外裤和一件大衣便钻出病房去。路过值班站,被负责看护我的护士逮个正着,“请问路小姐去哪里?”
相似小说推荐
-
强制军婚 (吕丹) 红三代的她15岁时父母双亡,寄养在同为红色家庭富二代的他家,认做干妹妹。从小青梅竹马眉目传情,21岁她便怀上了...
-
婚天暗地 [出版书] (徐然/7杀) 新婚不久却丧夫的洪思嘉,不敢相信自己的丈夫钟亮死于一场车祸。两人都属于高级白领,收入高,人缘也还不错,可是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