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说这话的时候,倒没有多少抱怨,旁人甚至可以隐隐听出他心里的甜蜜。
骆宁笑了笑,想起那时候为好朋友发自内心的高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这段恋情,却由期待转为抱怨,说着女友有些不懂事,经常三更半夜在外头,跟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混在一起。不过还是会觉得他很关心自己的女朋友,甚至为了在女友生日那天,买给她最爱的那串项链而同时找了多个兼职,最后累倒被人送进医院,却还是在第一时间挣扎着逃了出来,说是这么点小病不碍事,还是将钱攒下来的好。
“他当时的女友,就是芬芬。”骆宁这么说。
顾小青倒吸一口凉气,哀哀叹道:“原来如此,发现自己喜欢的人原来是朋友之妻,所以纠结了是吧。”
顾小青同情地拍拍对方的肩:“看开点亲爱的,掂量掂量谁更重要,总是要做个了断的。”
骆宁恍若未闻,继续絮叨着:“芬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心里还是爱着他的。”
垂下眼睫,想起之前发现,原来芬芬是爱着的自己的好友,而将自己当成了替代品时无辜又委屈的心情。
“什么?”顾小青大呼小叫:“这个女人脚踩两条船啊!”
骆宁责怪地暼了他一眼,解释道:“没有,他们早在多年前就分手了。”
“我一直以为那个人也是爱着芬芬的,”骆宁像是在讲述一段属于别人的故事,说得很平静:“虽然有些难过,但还是愿意去成全他们。”
“结果前些天,我却看到那个人,他!他竟然跟芬芬的朋友在一起了!”说到这里,骆宁才有些气愤。
顾小青听得津津有味,忙不迭地插嘴:“哇哦,这个男人也挺不赖啊,跟那个富po真是绝配。”
骆宁忍无可忍,一巴掌将他的脑袋盖到一边。
随即又蔫了下来:“可是我太冲动了,虽然朋友也有错,但或许他是真的爱着朱媛媛的吧,我不该为了替芬芬不平,就在街上大打出手的,实在是不理智了些。”
看到自家小宁子情绪低落,顾小青忙咧出一口白牙,陪着笑脸安慰:“嘿嘿,没事,那种男人反正皮厚,打个几巴掌估计死不了,再说了,以你这小身板,如果能伤到别人,那我可真怀疑那个男人……该不会是富po们欢迎的小白脸白斩鸡一只吧,哈哈。”
骆宁没空听他调侃,将面前碗里凉掉的粥又喝了几口,才心神恍惚地道:“本来是不会有事的,但我忽略了那是在大街上,四处都是危机……当时我没在意,眼看车子就要横撞过来……总之,是他救了我,而我害得他被抢救了一整晚才保住性命。”
“咳咳。”顾小青被米粒呛到,咳嗽着感慨一声:“差点惹出人命啊兄弟!”
骆宁埋头认错。
“那……那你也真没良心啊,害得人被车撞,自己反而窝在家里逃避,你好歹帮人把医疗费给付了啊,最好再提一篮子水果去慰问慰问人家才是。”顾小青皱着秀眉,一本正经地批判到。
骆宁脸色更窘了,似乎这才意识到似的,有些局促地红了脸:“啊……我……我没想到。”
“所以说你笨嘛,知道错了还不快去!”顾小青鞭策他。
骆宁瞪着一双眼,无辜地望向他。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顾小青隐隐有些头疼:“你不去?”
“啊,现……现在吗?我……”骆宁苦恼地搓搓手:“我还没准备好。”
“矮油你有什么好准备的,这又不是去结婚。”
“……”
顾小青自认为善良地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拿着,兄弟借你的,去楼下买些好补品慰问慰问人家听到木有啊。”
“可是……”骆宁还待说些什么,被顾小青一脚丫子,踢出门去。
chapter 29 看望病人
骆宁进了医院,顺着上次的记忆,摸索进高级病房。
清秀的脸上有些即将承认错误前的忐忑和不安。
因为接近年关,喜庆的日子就连医院都显得冷清了。再加上已是夜晚,走廊里静悄悄的几乎没什么人。
骆宁仍是轻手轻脚地蹑足前行。左手提着一袋子苹果,右手是几袋子巧克力糖,不知道给病人送这个合不合适,但他记得小时候的时远比较爱吃这个,每次对方心情不好时,看到这些甜腻腻的零食,总是很快就可以被安慰。
可是……
骆宁想了想,停下来抿唇思量了好一番。算了吧,时远都这么大了,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可能还喜欢这种小孩子爱吃的东西呢,实在是有些不好看。
一想到这里又扭头出了医院,最后还是去医院门口买了一束花,这才轻轻叩响了病房门。
“请进。”有些虚弱的男声。
骆宁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布置整洁的病房,电视空调等装备齐全。夕阳柔和地倾泻进来,铺洒在软软的床单上,看起来舒服极了。
如果忽略掉床上面色略有些苍白的人的话。
病房里只有时远一个人。这让骆宁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对方腿上夹着夹板,裹着一圈圈厚厚的纱布吊在床头。行动被桎梏的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
看样子腿伤得挺严重的,骆宁很有些自责。不过对方脸色看起来终究是好了许多,虽然苍白无力,但至少不像那天躺在病床上一样,面色煞白得唬人。
“我……我来看看你。”骆宁脚步放轻地走进来,一边将花□床头柜的花瓶里。
因为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原谅他,骆宁仍是不敢抬头看人,准备了一肚子的道歉的话也硬生生憋在肚子里。
他跟时远是多年的好朋友,一直互相珍惜,从来没为什么事红过脖子,陡然出了这么一件事,真有些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对方。
沉默了一阵,骆宁实在是有些尴尬,看对方打算闭上眼,将他晾在一边,这才着急地开口:“最……最近好些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默。
骆宁尴尬地摸摸鼻子,看样子对方并不打算轻易原谅他。也罢,是他自作自受,不被原谅也是情理之中。
当然,既然时远已然清醒,只要他多多讨好,总不会连朋友都没得做,这一点,骆宁还是有信心的。
自顾自就着床边的椅子坐下,拿出刚买的苹果削了起来。
“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该那么冲动的。”骆宁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对方,执着地伸出手。
时远不能翻身,却还是转过脸,拒绝的姿势。
也是,换做是自己,美好的一场约会被一个疯子打断,一下子转变成血淋淋场景,他也一定会生气吧。
摔落到地上的那一刻该有多疼,听着鲜血汩汩流出身体该有多深的恐惧。
骆宁越发地觉得愧疚,讪讪收回手,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看来事情并没那么圆满。想要时远原谅他,恐怕会很艰辛。
“可是,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啊,”骆宁仍是有些不甘心,只是声音换成了低声的嘟囔:“是你喜新厌旧,我才会那么生气的,你那么对芬芬本就是你的不对。你怎么可以在玩弄了她之后又抛弃她呢,你……”
“滚!”话还没说完,原本疲惫地躺在病床上的人却像被触动机关一样,突然间暴怒了。
骆宁伸手挡住迎面砸来的枕头,有些愕然。
虽然想过来医院会受到一些责难,但他以为他该苦恼的是如何面对芬芬,面对那个叫朱媛媛的女人。没想到他却忽略了当事人会有的愤怒。
想起前不久还跟时远平和地坐在咖啡店里,亲昵地交谈,一转眼竟变成了这个样子,头一回对自己产生如此之深的懊恼和厌恶。
然而这并不代表他能原谅对方对芬芬的欺骗和背叛。
骆宁红着脖子自我坚持:“我知道那天的事情,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是你难道不觉得自己也应该对芬芬道歉吗。她工作那么忙,可是一听到你的消息,立马从国外飞过来了,她那么关心你,你又是怎么回报她的。”
骆宁说完这句话,病房里诡异地沉静了几秒,这才发现,时远盯着他的眼神几乎是有些恶狠狠的。
“我记得,我很久以前就跟你讲过,”时远几乎是一字一句地挤出这些话:“我喜欢的人叫朱媛媛,不叫赵芬芬。”
骆宁顿时怔住了,脑海中乱糟糟地一片,被时远这么一提醒,他才隐约想起,很多年前,似乎是有聊过这些。
他印象里,时远一直对自己喜欢的人讳莫如深,虽然很重视这个朋友,同样的话题聊多了,难免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难得的有一次,时远曾经无意中提到对方的名字,好像的确不是芬芬。
“可……可是……你明明,明明是跟芬芬在一起的啊。你不该……”
“呵,”时远冷冰冰地打断:“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爱着赵芬芬,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跟媛媛在一起是我的不对,我说过很多遍了,我爱的人是朱媛媛,虽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但我却是为了她,才绝望地离开,为了她,抱着一丝希望回国。”
“好吧,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找人调查过了,我窝囊,我必须得确认她赵芬芬已经有了人,才敢回国!不然又会被你们逼着跟她在一起,就连媛媛也是,为什么要逼着我跟她在一起!我最初是有一点点喜欢她没有错,但那只是年少时的错觉,不是真的爱情,我跟芬芬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