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青看着对方清秀的脸,额上却滑稽地顶了厚厚的纱布,也不气了,心疼更是占了大多数,没好气道:“放心,那边有我在,你有什么好担心的,自己先养好身体吧,看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儿,前几天的肌肉都白练了?”
骆宁瞪他一眼,又暼了站在一旁恹恹不乐的赵芬芬,真想堵上这顾小青这机关枪似的嘴。
“好啦好啦,嫌我啰嗦那就不说!”看对方那明显嫌弃的眼神,顾小青气得挥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病房内又再次安静下来,只听得顾小青“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赵芬芬在一旁站着,渐渐觉得有些无力,揉揉眉心,想着还是将空间让出来给他们俩好好聊聊吧,省得在这儿招人恨。
转身向门外走去。
背后仍传来顾小青大呼小叫的声音,不停责怪骆宁的莽撞。而骆宁也在不停地安抚对方。
再呆下去她会压抑得受不了,还是去走廊吹吹风好了。
赵芬芬阖上门之前,向病床上看过去。骆宁正伸着白皙纤长的脖子,好奇地望向她,估计在担心她会去哪儿。她笑了笑,一瞬间觉得,之前辜负了这个孩子的自己,真的是有些过分了。
走廊的窗户开着,赵芬芬走到一处窗户旁,定下脚步。
因为天气有些转凉的缘故,她简单地穿了浅蓝色的毛衣配牛仔,长发披肩,衬着窈窕的身材显得很是年轻。只是这时披着暗淡的阳光,不免染上了些寂寞的色彩。
深吸一口气,纵使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还是夹杂着些许的消毒水味,让人难受得慌。
赵芬芬瘪起嘴,受了委屈般的动作,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孩子气。
让骆宁受伤绝非她所愿,或许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开始心疼这个孩子了。看到斑驳的血迹从骆宁的额角流下,那一瞬间的慌神和惶恐令她不忍回忆,仿佛第二次被夺走生命般心痛到难以言喻。
赵芬芬反省着自己的行为,不止一次地在内心自责。
走廊上很安静,毕竟是高级病房,很少有人走动。
她就那么迎风站着,像是想将某些东西也迎风吹去。
这次如果不是她任性地想要借酒浇愁,也就不会带骆宁去那种地方,骆宁也就不会为了她而被打得遍体鳞伤。
其实她有什么好愁的呢,不过又是因为那个名叫时远的人。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自己不也活得好好的么,如果一直有骆宁陪着她,或许她可以对时远绝望了,也可以放下那一段温暖的过去。
只是突然间被告知,他再次出现,很快就会回来了,又觉得撑了这么多年,似乎只要再坚持一下下,幸福就触手可及。
但是跟骆宁在一起,也很幸福啊。
到底她该怎么办?
赵芬芬看看时间,也差不多是中午,该给骆宁准备午饭了。
她在家试着自己煮了两次饭,还是让人吃得身心难受,自然不能拿来荼毒骆宁。这几天一日三餐都是订的外卖,虽然比医院的营养餐稍微可口了点,终究不适合拿来给病人吃。
骆宁住院后,赵芬芬干脆把公司的大小事务整个撂手。
白天死活要赖在医院陪骆宁,晚上却只能乖乖被哄回别墅。
于是三更半夜睡不着,经常爬起来练厨艺。吃着仍是让人欲仙欲死,但好歹算是摸出点门道,比刚开始弄得厨房一片狼藉要好多了。
赵芬芬摩挲着手腕处被烫出的小泡,因为怕骆宁看出来,只浅浅地涂了一层药膏,没多做处理。
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就算创立了一个大公司又怎样,基本上是靠的父母的遗产,哪有外人看起来那么光鲜。
脱了这层外衣,其实她真的是一无是处了,连洗衣做饭这种小事都学不会,真是窝囊。
赵芬芬有些沮丧,慢悠悠地从楼梯下去,心里转悠着,如果有一天,自己失去一切,变得一无所有……骆宁,还会这样爱她吗?
是不是也会跟时远一样抛弃她,就算她这几年改了很多,不再践踏他人的关心,甚至自认为对骆宁已经极尽体贴了。
但最终,或许他仍会渐渐看穿她华丽的面具,渐渐发觉她的笨手笨脚任性自私,而对她再无留恋。
赵芬芬垂头丧气地提着从某高级酒店打包回来的略显清淡的饭菜,突然觉得自己如果再不努力完善自己,或许有一天,就是花再多的钱,也套不牢一个真心爱自己的男人。
病房里,顾小青已经离开了。毕竟下午还要上班,尤其是骆宁不在,平日里浑水摸鱼混业绩的某人更是不得不加倍努力埋头苦干自力更生委曲求全……
骆宁面带微笑,很是温柔的样子,只是这一次却不是对着自己。
他正被护士小姐扶着坐起身,似乎是躺得太累了,但那感激的神色似乎有些过头了。
赵芬芬看着病房里另一个人的侧脸,觉得有些熟悉。
听到她跟骆宁交谈的清脆声音,这才想起,这位护士小姐之前好像见过,自己发高烧的时候,给她输液的那位。
“好了,你好好休息,这两天可以试着下床走动走动,估计再过些日子就能出院了。”那护士冲骆宁甜甜一笑,一副熟人相见得模样。
赵芬芬心里不是滋味,自顾自走上前,挡在两人中间,拉下病床上的小桌,将饭菜摆好。
那位护士见人家正主儿过来,看她这态度,明显是误会加吃醋。估计也觉出气氛的尴尬,冲骆宁俏皮地吐吐舌尖,先开溜了。
“吃饭吧。”赵芬芬递过筷子,也不再多说话。
骆宁纳闷地观察对方的态度,刚刚还温柔慈祥,给他盖被子削苹果,怎么一转眼,就拉长脸了。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骆宁好听的嗓音也没能安抚某人,赵芬芬内心仍在暴走中。
听到对方这么问,将脑袋撇向一旁,不再看他:“没,就是觉得这家医院呆着挺不舒心,你倒是快点恢复。”
骆宁一愣,听芬芬这么说,难不成是嫌弃他累赘?
骆宁苦笑:“抱歉,最近麻烦你了,刚刚护士小姐说我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所以这几天你先去忙别的事吧,我不要紧。”
赵芬芬又听他说起那护士,不悦地凤目微眯,硬是显出几分唬人的气势。
被对方这么瞧着,骆宁不好意思再多话,埋头扒饭,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手上的动作,却依然条件反射般,将芬芬爱吃的食物挟过去给她。赵芬芬心里这才舒坦了些。
chapter 19 调戏芬芬
除了额角那块伤,骆宁还全身多处踢伤踹伤。
那群小混混下手毫不留情,拳脚招招落在紧要处,虽还不至于严重到骨骼断裂内出血之类,却也着实是一连几日动弹不得。
骆宁不是什么天性好动的主,但好歹是个男人,哪能受得这样的憋闷。
这才短短七天,他就死活不肯呆在床上了。
跟赌气似的,一大早就想自己翻身下来倒水喝,结果可想而知,因为腿突然着地受痛,猛地栽倒在地。
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赵芬芬提着早餐去病房的时候,就看到骆宁猛地一头磕在地上,听到她的开门声,慌张抬起头来,鼻子下已经挂了两泡血。
要不是太心疼的缘故,赵芬芬简直想不顾形象哈哈大笑了。
可那孩子一露出委屈的眼神,她哪还顾得上娱乐,当即搁下早餐,小心翼翼地将人扶起来。
扶正他的脑袋,两指夹住对方的鼻子,想给他稍微止止血。
骆宁只得双腿并拢,乖乖坐直,不敢再乱动。这么丢脸的一幕被看到,某人的脸已经红得快赶上鼻血了。
赵芬芬皱着眉,满脸责怪的样子,拨着他的脑袋左看右看:“怎么样,别的没什么地方磕到吧?”
骆宁的鼻子受制于人,只能摇着头,从鼻腔里“嗡嗡”两声。
赵芬芬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免不了瞪着他一通责怪:“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医生不是嘱咐过,最近没人扶着,不要试图站起来随意走动吗。”
“嗡……想……喝……水……”骆宁嗡着声音,眼巴巴地望着她,努力解释。
赵芬芬松开对方,左右端详,总算没继续出血,这才放了心。
又给骆宁倒了杯水递过去,自我反省道:“算了,这次是我不对,以后将热水瓶放在床头,省得你四处乱爬,自己可千万别乱动知道么,万一你这脑袋再磕破怎么办,我可不想再受刺激。”
赵芬芬说得怒其不争,骨子里却还是有些后怕。
平日里都是骆宁在照料她的生活,她也视之为理所当然。可一旦事情发生在他自己身上,这个孩子又总是会做出些惹人担心的事。
赵芬芬不欲多说,这些日子照顾骆宁倒也是得心应手。堂堂总裁,就连帮人洗澡擦背的事都干了。
给他拉好被子,又升起病床上的小桌,打开保温杯。
粥香四溢。
刚刚还一脸严肃的某人,这回有些不自在了,赵芬芬站在床前,努力压抑,不让自己的脸上浮现红霞。
“这,这粥是我自己熬的,你吃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