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砌墙!”
“气球?”
两个大娘在厨房廊下忍笑,宋绘月在屋子里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
李俊深吸一口气,气鼓鼓的去请了工匠,又和银霄去营房接同僚出去游玩,同时他怕宋绘月一个人呆在家中无聊,让宋绘月去大相国寺的万姓交易场给他买只猫,家里有老鼠,得养只猫。
宋绘月领命而去,一直走到大相国寺外,外头便是卖奇珍异兽的地方,不仅有猫狗,还有龟、鸟、鱼、兔子、狼崽子等。
宋绘月只听到耳朵里阵阵喧嚣,人、兽同鸣,来往男女不计其数,闹闹嚷嚷,一时看猫,一时买狗,她见缝插针,把自己塞了进去。
一进去,她面前就是一只猴王,众人围在那里不动,看猴王拿大顶。
猴王右边栓着一条细犬,不知谁踩了狗尾巴,细犬登时惨叫,把猴王吓了一跳,怪叫一声,飞也似的乱蹿,一爪子挠在左边一只雪白的猫身上。
猫炸了毛,厉声尖叫,顿时闹的鸡飞狗跳,小贩们也口角不断,猴王焉头耷脑的让铁链栓了起来。
看客见了粗如婴孩手腕的铁链,纷纷调侃这确实是猴王,否则用不了这么粗的链子。
喧闹声中,宋绘月挤出了一身的毛,弯腰去看一只黑猫,忽然一辆马车横冲直撞而来,伴随着一阵“闪开”的吆喝声,人群一阵阵惊呼,鸡笼、兔笼倒翻一地,本就挤成一团的人群越发乱了。
惊呼声不断,跑的跑,跌倒的跌倒,踩脚的踩脚,哀嚎声也不断,马车轰轰烈烈前行,直撞出一条康庄大道,在大相国寺门前才停下。
马嘶叫一声,马蹄高高扬起,马蹄正对着通义和东阳两位郡王。
两位郡王结伴出宫,来万姓交易场凑热闹,买了一本一年卖出去几百本的孤本,正在洋洋得意之时,就让马车冲撞的魂飞魄散。
四只脚连连后退,随后整整齐齐绊在大相国寺山门的门槛上,只听见“砰砰”两声重响,两位郡王已经嗷的一声,连着身后往大相国寺里躲避的人一起摔了个七荤八素。
马落下马蹄,两个响鼻过后,方才安静。
两位郡王下意识搂成一团,四手四脚在地上蠕动,同时发现自己身下还垫着倒霉鬼。
宋绘月便是这个倒霉鬼。
她背朝天,脸朝地,鼻子险些拍进脸里,两管鼻血飞流直下,她下意识昂起头,就见自己的帽子不见踪影,头发掉落在了脸上。
她吹起一口气,把遮住脸的头发吹开,抖落身上两个郡王,捂着鼻子,满身痛楚地站了起来。
两个郡王的“孤本”也在碰撞中摔飞出去,一路飞到了一堆狗屎上。
这还得了!
通义郡王揉着屁股,拉扯着东阳郡王,气势汹汹地站起来,对着马车上的车夫呵斥道:“皇家寺庙前也敢如此横冲直撞!你们是什么人?”
嘈杂的人群将目光看向马车,马车里的人没有露面,倒是车夫下来了,打开坐板,从里面拎出一筐金灿灿的铜钱,“砰”的一声将铜钱放在地上,从里面抓出一大把,“哗啦”一声甩进了人群中。
如同水溅进油锅,人群“轰”的沸腾起来,钱雨一阵接一阵地下,人群比马车闯进来时更加混乱,撕开斯文有礼的面目,大打出手,争夺铜钱。
两位郡王张着嘴,面面相觑,半晌之后,选择了沉默。
京都里的散财童子,除了张旭樘,还能有谁。
这位昔日的纨绔子弟,如今不再流连于烟花之地,反倒是去燕王府上做起了长史,然而习性未改,依旧是目中无人。
他们二位是不受人待见的郡王,身后又无人撑腰,于是一左一右地让开了。
只有宋绘月还站在原地,用帕子堵鼻血。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八章 鼻血
张旭樘歪在马车里,用手撩起车帘一角往外看。
外面的盛况让他感觉到厌恶——这一群蝼蚁,为了一文钱就能打破脑袋,一辈子忙忙碌碌,愚钝无知,奔来走去,就为了这么几个铜子。
蝼蚁是没有尊严可言的,碰撞了、践踏了,都可以用一点微薄的银钱打发,是人,可又活的不像是人,比起自己的死士,也只是多了没有用处的七情六欲罢了。
实在是令人厌烦。
他松开手,脱力似的往后倒。
马车太硬了,而他过于清瘦,靠在马车上,他都觉得自己像是靠在了一大堆刀枪剑戟上,处处都扎的他疼。
他今天回张家去看张子厚,张子厚伤风发热,他看望了片刻,也立刻受到了风寒袭击,鼻子塞、嗓子哑,周身都冰凉,然而呼出来的气却滚烫,几乎要灼伤他。
在头重脚轻的痛苦之中,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小卫,快。”他需要尽快的从马车上下去,回到禅房里,请来太医为自己医治。
小卫匆匆地散了铜钱,筐子都不要了,刚想搀扶着张旭樘下马车,就看到了正在用力堵塞鼻孔的宋绘月。
那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能看的他胆寒。
他心中咯噔一下,低声道:“二爷,她来了。”
张旭樘昏头昏脑,一时没有想到“她”是谁,而是急切地下了马车,扶着小卫的手往前走,脚步虚浮,每一步都踩在棉花上,等他看到宋绘月时,两人已经离的非常近。
“你”
宋绘月一言不发,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张旭樘的鼻子就是一拳。
她把张旭樘打的摔倒在地,两管鼻血也流了下来。
“二爷!”小卫惊的一颗心几乎从喉咙里跳出来,赶紧上前去扶他,同时暗暗后悔,没有带上两个护卫。
张旭樘抹了抹鼻子,在手上看到一抹鲜红,越发的头昏脑胀,冷冷看了宋绘月一眼,很干脆的吩咐小卫:“打回去!”
小卫还没动手,大相国寺监院便带着众多僧人匆匆而来,僧人们以为张旭樘是因为马惊了而受的伤,又因他是替今上静修,十分上心,一窝蜂地围住了他,要将他请到后方僧房中去。
张旭樘伸手一指宋绘月:“你别走,跟着我。”
宋绘月冷笑一声:“当然得跟着。”
两人留着四管鼻血,一个拉长了驴脸,一个拉长了马脸,神情都很肃然,仿佛不是要进寺庙,而是要进刑房,肩膀和肩膀中间保持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在僧人的包围之下并肩而行。
一行人将两位郡王和一众捡铜钱的百姓抛之脑后,很快就到了大雄宝殿。
宝殿两侧都是石板路,可以一路向后,宋绘月却没去,而是直接进了大雄宝殿。
日头不错,大殿之中光线明亮,香塔、香烛都在缓慢燃烧,白色烟雾层层往上,让本师释迦牟尼佛的佛像仿佛是坐落在云雾之中。
佛祖跏趺端坐,微微昂头,不似夜晚时可怖,反倒是有了智德之像,能摄伏群魔,雄镇大千,佛眼细长,射出两道悲天悯人的光——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所求不得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
宋绘月拈了三炷香,插入香炉,跪下为亡故的亲人求一片安宁。
张旭樘让监院带着僧人自去忙碌,不必跟着他,他带上小卫,也进了大雄宝殿。
殿中本还有几位香客,见了这二人流着鼻血还来参拜,当真是虔诚无比,于是纷纷退去,将佛祖让给了他们二位。
张旭樘看着佛像,冷笑一声:“你求它有何用?它的金身乃是我们张家所塑,自然是保佑我。”
“可你爹还是死了。”宋绘月嗤笑。
张旭樘放出了许多的鼻血,神智清醒不少:“你娘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顶了一句之后,两腿发软,忍不住的往下倒,立刻扶住小卫的手:“走。”
“你怕佛祖法力无边,震慑你这个邪魔?”宋绘月跟上他的脚步。
张旭樘一脚踩在门槛上:“向来只有魔,哪里来的佛?”
他并不敬神佛。
这世上从来没有因果报应,只有成王败寇。
两人走入张旭樘所住的僧房之中,僧房阔大,然而窗户紧闭,厚厚的棉布帘子挡住了门外的光线,让屋子里变得极其阴暗。
小卫先走进去,点燃蜡烛,将蜡烛放到张旭樘眼睛直视不到的地方去,屋子里越发显得阴暗幽静。
张旭樘随后进去,在小卫的服侍下擦去鼻血,同时对着隔扇后两个抱着刀的壮汉道:“出去守着。”
两个壮汉答了一声,宋绘月看面目,立刻发现其中一人在码头上见过,是两广路过来的人。
在大相国寺清修之时,他并未闲着,而是暗中恢复自己的实力,只是这一回他将人全都藏了起来,不给晋王围剿的机会。
他背对着烛光坐在主位上,在氤氲的光线中,整个人都有种单薄的脆弱之感,敛着两条长眉,他喝下一杯滚烫的参茶,示意宋绘月坐下:“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宋绘月拉开椅子,坐了进去:“你不敢。”
她目光扫过桌案,见桌案上铺放着笔墨纸砚,纸是宫中才有的鸡林纸,光洁色白,上面抄写着《楞严经》。
张旭樘字写的漂亮,抄出来的经书也整洁,然而心不静,常有断笔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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