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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荆钗 (坠欢可拾)


  这回轮到宋绘月吓了一大跳:“你爹不是在地窖里埋着?”
  她拉着银霄往后退了两步,坐下之后,重新审视了这个类似于装鲊菜的坛子。
  李俊实话实说:“我打算离开这里的,又担心我爹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所以把他挖出来烧化了,好带在身边。”
  他拍了拍坛子:“别看坛子大,其实烧出来没有很多,我爹都死了这么多年,还能剩下多少东西。”
  说着,他还挺忧伤的道:“其实我就算带着走,也只带走了我爹的一部分,还有另外一部分,永久地埋在地窖里了,都是我不孝,应该一开始就把我爹烧了。”
  宋绘月听了,看李俊的目光都变得有几分警惕,怀疑此人已经失心疯——没见过有人随身带着死去父亲的遗骸的。
  银霄更是不动声色挡在宋绘月身前,手在火堆外捡起一根燃了一半的枯树枝,只要李俊一发疯,就拿棍子戳死他。
  双方互相毛骨悚然,都想悄悄开溜,结果齐齐站了起来,又齐齐地往小道上迈出了步子。
  李俊尴尬之余,还在为自己找借口:“我去方便,你们呢?”
  宋绘月还是言简意赅地回答了他:“定州。”
  李俊一听这回答,就在心里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李俊啊李俊,你嘴巴怎么这么大,这下好了,她把去处告诉你了,那就更要杀你灭口不可了。”
  他心里很绝望。
  紧接着宋绘月又问了一句:“你要不要一起去?和你爹一起。”
  李俊立刻给自己判了斩立决,不想答应,又担心不答应银霄会拿棍子捅他,只能含泪应下。
  三人从夜深人静的陉中开始行走,一直走到黎明,李俊见银霄没有杀他的迹象,忽然反应过来,宋绘月并没有要杀他的意思,是真的在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定州。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要和他结伴同行,他当即感动的热泪盈眶,指着山下一个村子道:“天都亮了,找户人家歇一歇吧。”
  宋绘月打了个哈欠:“我和银霄都不太会说话,你是王孙,最通人情世故,你先去,我们后来。”
  李俊抱着坛子点头:“大娘子果然有自知之明,那我就先去,你们随后再来。”
  他是又累又饿,颠着两条腿就往山下走,宋绘月找了块石头坐下,看银霄丝毫没有倦怠之意,腿上的伤似乎还好,便放下一半心,拍了拍身边的石头。
  银霄上前,在宋绘月所拍的地方坐下,对自己杀了张瑞一事也是轻描淡写的略了过去。他想还是大娘子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张家遭了大劫。
  同时他看着宋绘月套在手腕上的一圈生麻,他低哑着嗓子问:“大娘子,太太真的没了?”
  宋绘月很平静的点头:“是,我让林姨娘和谭然带着阿娘的灵牌去了潭州,清辉在王府。”
  她拍
  了拍银霄的肩膀:“你很重要,所以不要不告而别啦。”
  微明的天色中,响起了银霄轻轻地回答声,他坐在宋绘月下首,为了不让自己高出宋绘月太多,把自己缩成了沉甸甸的一团,凤眼温顺的垂了下去。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坐着,过了半个时辰,李俊带着一个大面口袋奔了上来。
  他气喘吁吁地走到宋绘月面前,一屁股坐下,打开面口袋,把里面的炊饼一只一只的掏出来。
  “还好你们两个没去,到处都贴着你们的海捕文书,那画像画的可真了,衙役正在挨门排户的搜查,我一进村子,村人就告诉里正来了生人,里正把我领到衙役那里盘问了好几句,多亏我机敏,说自己是过路进来买干粮的,又和画像没有半点相似,才脱了身。”
  最后他掏出两张海捕文书,递给宋绘月:“张相爷就是张相爷,分量比谁都重,你们要小心了。”
  不过是一夜的时间,海捕文书就发出来这么远,可见今上有多重视此事。
  宋绘月接在手中细看,见自己的那一张姓名年龄住所都十分详细,画像也画的传神,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而银霄那一张则含糊其辞许多,显然对银霄知之甚少,就连姓名都含糊着用“刺客”二字代过了。
  画像也潦草,没有晋王当初所画的那般传神。
  宋绘月看过之后,随手一折,塞在怀里,预备着以后可以包个油饼吃。
  她叹了口气:“房子恐怕也封了,可惜。”
  李俊一口将炊饼咬成了一轮弯月:“你还可惜房子?你不害怕?这才刚刚开始,再过几天,说不准定州都有你们的海捕文书了。”
  宋绘月掰开炊饼,塞进嘴里:“定州大旱,自顾不暇,没空抓我们这两个贼人,至于沿途之中……”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李俊一眼。
  李俊一愣,忽然一拍大腿:“好哇,我又上了你的当,原来你是让我给你打头阵!亏我满心欢喜,把你们当做真朋友。”
  宋绘月干咽下去一块饼:“我自然也把你当朋友,不然早就杀你灭口了呀。”
  一说灭口,李俊就冷哼一声,知道自己糊里糊涂上了贼船,一时半会下不去了。
  不过去定州也好,他还不想就此老死在太行陉中。
  吃过炊饼,银霄悄悄摸进村子一趟,偷了一只羊皮水囊,灌满一壶井水,又偷了件麻布衣裳,撕下来一截,捆在胳膊上,为宋太太戴孝。


第三百一十六章 歇脚
  李俊和凶残的主仆二人夜宿晓行,四处为家,专走崇山峻岭,荒郊野外,遇到村户,李俊便上前去买吃买喝买伤药,若是长久没有人家,就在山里打猎物烤了吃,吃的李俊油光满面,满嘴燎泡。
  若是遇到集市,他便留在山里陪伴宋绘月,由银霄去赌房堵上两把,赢上些银两,再去买吃买喝,买衣裳鞋子,买帽子披风等物。
  李俊觉得银霄不是凡人,否则怎么能面不改色去买月事布。
  要不是银霄背着宋绘月走了好几日,他都没发现。
  真不知这二人是情谊深厚,不拘小节,还是宋绘月面皮太厚,没有将银霄当成男子看待。
  宋绘月对李俊探究的目光并不躲闪,女子天癸,并非羞耻之事,况且如今在逃命,哪里能讲那么多男女之别。
  半个月后,宋绘月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娘子,晒的黢黑,脸上都起了一层细细的皮屑,手上和脸上总有蚊虫叮咬过后的痕迹。
  秋后的蚊子毒,山中的更毒,银霄文能出去买月事布,武能杀张瑞,然而终究是凡人,无法对蚊虫赶尽杀绝,只能避免他的大娘子被叮咬成个猪头。
  宋绘月成了个又干又瘦的小黑蛋,和海捕文书上的样子已经有了五六分区别,若非经不起盘问,她都能去集市上给自己买花戴。
  等到进入定州沧县时,已经是九月初。
  定州冷的早,才九月份早上起来就已经冻人,秋景本就寂寥,再加上干旱,地里已经龟裂出指头宽的裂痕,更是没有景致可看,大街上行人稀少,偶尔有两个过路的,都形色匆匆。
  街边贴着满满的都是海捕文书,然而没有人看。
  情形和宋绘月所料一样,人人都在为温饱发愁,对于其他事情都无暇顾及,就连战事都因此少了许多。
  李俊出面赁了一间两进的宅子,暂时做个落脚之处,随后又去赁了一辆牛车,进定州城去找自己的一位老朋友。
  他在定州做过知寨,虽然时日已久,但是也有过命之交的朋友在此,在今年他出了太行陉之后,他们之间还有书信往来,互通有无。
  宋绘月两人杀了张瑞,呆在定州也不是长久之计,而这两位又年轻,一路上都未曾提及到了定州之后的打算,他吃了宋家这么多饭菜,倒是有心为他们谋划一二。
  牛车缓缓上路,要赶在太阳落山之前进城,宋绘月和银霄则守在宅子里,草草吃了剩下的干粮,倒头就睡。
  这些天他们连床都没沾过,睡过最好的地方是一处破庙,如今见了床,便在床上摊开来,动弹不得。
  这一睡,就睡到了翌日。
  银霄鸡鸣就起,拆开伤口自行换药,穿上一身厚实的短褐,打开门,冷气立刻袭击了他,让他在寒风中迅速清醒。
  他走到水缸边,打开水缸盖子,不必弯腰就能看到缸底——没水。
  定州已经三个月不曾下雨。
  他站起身来,走进厨房,在每个地方都找一遍,没有找到一滴水。
  提着水桶出了门,他站在门口左右张望片刻,想看看村中是否有蓄水的溪井。
  他在定州出生,虽然记忆模糊,甚至不知道自己爹娘是谁,但是乡音和水,一进定州,就从脑子里勾了出来。
  很快他就见到有老人提着半桶浑浊的水过来,便立刻上前,沿着水滴落的痕迹找了过去。
  沧乡确实有溪井,只是三个月不曾下雨,在溪底的溪井也几近枯竭,村中有人轮流守候在此,一家一日也只有半桶水,见银霄在此赁了宅子,便让他提了半桶。
  银霄提着这半桶浑水,走回宅子里,将水桶放好,先站在窗边听了听宋绘月的动静。
  里面没有声响,他以过人的耳力能听到宋绘月绵长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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