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婳小小身躯便被他揽在怀中,下颌恰抵在了盛婳松软乌发上,鬓边的海棠步摇随着车厢晃动,一搭又一搭的漾在上年的面上,这动静好似羽毛一般抚动着陆焉生的心怀。
盛婳反应过来,最先便要往外撤,只是刚动一下,却觉细腰宽掌又重三分,盛婳敛下眼眸咬了咬唇低低唤了一声:“松手!”
这声音好似打破陆焉生所设屏障,连他自己都似大梦初醒一般,忙松开了手,目光好似火热盯着她瞧,嘴上却是歉道:“失礼了。”
收回的指腹却不可抑制的摩挲,仿若仍有少女玲珑柔意,眸光渐深,似有欲念浮动。
盛婳不由分说便要往后撤上一步,可刚动身,车厢又猛一晃动,马儿惊蹄一声,应当是再避让什么东西,盛婳没成想还有一遭,这回连站都没站住,便被陆焉生又抱进了怀里,只听一声闷响,好似是什么东西摔落在地。
点珠听见声音有些不放心,便想着新帘瞧一瞧,恰此刻听见陆焉生敲了敲车壁,声音责怪了喊了声:“宁去!”
宁去忙认错道:“方才有马冲撞上来,小的躲避不及,才惊扰了公子与盛二姑娘。”
便听里头吩咐:“稳当些!”
宁去连连应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点珠,忙专心致志赶车,点珠便没再掀帘。
盛婳睁大了眼睛,看着正躺在她身下的陆焉生,心悸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并未发现,方才动静已有雪白香肩微露,终年不见日头,可不止面色白皙.....
两人气息交缠,磨人意志,陆焉生心砰跳不止,意识飞离,靠的更近,贪她女儿香气。
但见她眸光清澈,一刹便那便灵魂归体。
陆焉生只一瞬便脸色通红,眸光不知该方向何处,这回盛婳没说话,倒是陆焉生轻轻拍了拍她让她起身。
盛婳忙要坐起,可忘却此刻自己就躺在少年身上,便是起身都要想双手扶地,举止间幽香拂来,少年眸底深色渐浓稠。
也恰是此刻她才发觉此刻衣衫已宽懈,忙不迭拉过衣襟,而后便往侧边坐起,离陆焉生远远的。
前世里两人从未有过如此亲近………
一时间两厢尴尬,陆焉生眸光微微闪动,坐起看向盛婳时欲言又止,抿了抿唇到底是出了口道:“今日是焉生唐突,二姑娘放心,焉生必会负责。”
盛婳闻声皱眉,看向陆焉生:“负什么责?”
此刻陆焉生却是抿唇不语,盛婳好似猜到了什么,便要开口说话,恰此刻车马停下,点珠撩开车帘便请盛婳下车。
见两人之间隔得甚远,车厢内好似还弥漫着些许凝结的尴尬气氛,点珠不禁有些诧异,便多瞧了两眼。
盛婳瞧清点珠眼里的掩护,唯恐再生事端,便只抿唇什么话都没讲,只是,下马车时扶着车帘道:“不必了.....”
点珠只以为这话是对自己讲的,让她由着姑娘自己下马车,她怔愣一瞬,果见自家姑娘扶着轻巧的下了马车,看的她心惊肉跳忙上前搀扶。
陆焉生闻声却是一顿,眼眸立时便灰阴一片,紧握了握拳头,而后也掀帘下了马车。
彼时方管事正在门口候着陆焉生来,没成想竟迎到自家姑娘,见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心下顿了几顿。
盛婳脚步匆匆好似没瞧见方管事,抬脚便进了屋,这幅样子,实看的方管事心头一紧。
陆家二公子的心思,他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莫不是生了什么事!他脸色一沉,便瞧见陆焉生已走到跟前。
陆焉生哪里瞧不出方管事所想,面上也显出几分慌忙无措,好似是真的生出了什么事来,话里带了几分仓皇解释道:“顺道带了你家姑娘一程。”
可这分明不仅仅是顺道一程的事,方管事额头青筋直跳,陆焉生却好似没瞧出来,故意岔开话来问:“劳方管事领路。”
方管事抿唇,见四下仆人丫鬟都在,便只能搁下心中疑问,怕叫旁人真看出什么,便做无事发生一般端起笑来:“在,老大人早便等着了,陆二公子随老奴来。”
陆焉生微微颔首,便随着方管事进了屋。
盛婳刚进院,便瞧见程九拎着个药箱候在了院门,瞧见程九,盛婳又不禁想起沈织织方才所言,自方才的事情起,心绪便已乱做一团,此刻再见程九,更觉愁的慌。
点珠忙将人迎进了屋:“程先生今日怎到这样早,不是申时才得空吗?”
程九将药箱搁下,正愁一肚子怨怼无处发泄,他方才还窝在暖香阁里睡觉,便被那厮命人送到了这里,想想便觉气愤道:“呵,确实很早!”
见盛婳侧目看向自己,不禁抿唇又道:“我受人之托总要忠人之事,虽已入春但天气仍凉二姑娘着不得寒气,我早先到替姑娘号号脉也好放心。”
点珠闻声点了点头,盛婳却是身子微微一颤,听出了别的意思,若是以往,她定会以为这受人嘱托说的是太子或是外祖父,可此刻,她不禁咬了咬舌尖。
她刚才回府,程九便来了,这实在巧合,偏偏今日知道她行走的唯有那人,再看向程九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深意,她更觉沈织织所言非空穴来风。
程九见盛婳一直盯着,又默不作声,便问道:“姑娘可是身子不适?可说与程九听。”
盛婳抿了抿唇,好似不经意问道:“程先生平日里住在哪里?这时常来府上,会不会路途难行耽误时辰?”
程九不疑有他,答道:“不耽误,有车马接送,也就一刻钟的功夫。”
盛婳闻声睫羽轻轻颤动,便什么都没再讲。
须臾,程九道:“无甚大碍,今日姑娘应当情绪略有些起伏,脉动略快,二姑娘养病切记平心静气,可生不得气发不得怒。”
点珠听闻程九嘱咐,连连点头道:“好,好,奴婢记得了。”
盛婳收回了手,便让点珠送程九出去,程九却是摆了摆手道:“也不是第一回 来了,你们忙你们的,我自己个认得路,不必特地相送,对了,我见你家前头长廊有几株丁香养的不错,我想摘些入药可成?”
盛婳抿唇,只懿骅当他是觉得摘得太多,怕奴仆见了笑话便笑道:“先生自便就是。”
程九闻声便咧着嘴笑了,他个子不高,虽生的普通却有几分的幼态,这一笑倒是不像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反倒似青葱少年。
点珠笑了一声道:“那奴婢送您出院门,程先生请。”
这回程九没再说甚,朝盛婳拱了拱手便拎着药箱告辞离去。
待人走出屋子,盛婳才看向点珠吩咐道:“你替我弄清桩事,你备辆马车去趟陆家,到门口不做耽搁便直接回来。”
......
无人相送,程九反倒乐得自在,回回有人跟着,他都觉实在束缚,他哪里是要摘什么丁香,不过是借了个由头四处逛逛走走,行至长廊下,又觉得既提了便摘些,索性全部都薅了个便,也抵一了自己被一早从温柔乡中闹醒的怨气,便将要药箱放在了一侧石阶下,隐进深处去摘。
一大片丁香花藤被他薅尽了才算解气,正拍了拍尘土要走,恰此刻听到长廊下两个丫鬟正坐着说话,看了眼自己手中的长藤,索性便等一等靠在了石阶旁。
那两个丫鬟边扫地边喋喋不休,程九本也没仔细去听,直到其中一个婢子道:“方才楚家公子又来了!”
程九闻声手下一停,不禁感叹这楚家公子真是痴心,瞧瞧二姑娘前脚刚到,这后脚便就跟上了。
“他来不很好嘛......有他在咱家姑娘身子才能无虞,姑娘这样顶顶好的人,我可不愿见她受苦。”
说到这时程九眉头一皱,便侧耳细细听了听,明明替她医治的是自己,怎到头来却成了楚三的功劳,他可是连医术都不懂的人,凭甚与他有关。
另一婢子应声:“我本还不信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见了姑娘与楚家公子,方才觉得这世间神奇,那术士确实有些本事欸,也不知咱有没有这样的机遇碰见!”
.......
直到长廊扫完,这两个婢子才离去,待两人离去,便见程九站起了身,神色很是难堪,他算是听明白了!看了眼石阶上的药香,便觉得气愤,本抬腿要踢去,可刚碰到又顿了下来,实在是舍不得,这里头都是陆焉生那厮替他寻来的好东西。
厌恨自己没甚出息,拎着药箱子便气冲冲的离去,真是巧,恰在回廊上碰见了端茶的方管事。
方管事刚要上前客气,便见程九抿着唇凑上前,劈头盖脸便道:“劳你与老先生说声,二姑娘这病程九不治了,谁本事大便找谁去......”
说罢还不待人反应,抬腿便离去,方管事跟在他身后追了几步都没撵上。
“这,这是怎么了这是!好端端的,怎就撂挑子了!”他忙将手中茶盏递给了身边路过的小厮,拎着衣角便忙我那个书房奔去。
彼时白郝陆焉生两人正在一处,白郝长话说完,便见陆焉生微微出神,不禁皱眉道:“我听说你今晨才归京,这便马不停蹄的处理公事,确实有些勉强。”
陆焉生回过神来,搁下茶盏,欲言又止的模样白郝怎会瞧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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