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认得陆焉生,闻声有些惊慌, 他分明听讲陆家那位二公子近来根本归不了京, 下意识便道:“你是陆焉生?”
刚要张口, 却将陆焉生蹙了蹙眉头对着方管事道:“哪家的公子这样不懂规矩,方伯, 这人不想喝酒便扔出去!”
“欸!欸!小姑爷说的是, 来人, 将这位扔出去!”方管事连连应是。
这话便是认下了陆焉生的身份。
说罢那人便被人抬了出去, 挣扎间他忙往廊柱下看去,只是方才还站着的人, 此刻却再瞧不见踪影。
陆焉生冷不防对着要离去的方管事道:“问清楚姓甚名谁, 有些帐,可慢慢算!”
那醉汉这才惊觉今日这遭是招惹错了人,只可惜已为时已晚。
陆焉生朝着盛柏, 陆衷两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正要抬脚往后院去, 便听传来一声声脚步声, 他寻声看去瞧见了被人搀扶赶来的白郝。
陆焉生走到白郝跟前道:“老大人,焉生回来了。婳.....”思及场合不对顿了顿才问道:“她好不好?”
白郝拉住陆焉生,几乎老泪纵横:“你回来就好,你回来便什么都好了!”
他说着便要拉着陆焉生往娉婷阁去:“来,快跟着我来!”
陆焉生正有此意,只是却叫陆衷上前拉住道:“
先生,快着人替他宽衣吧,闻桑先生定的吉时快要到了,莫要误了生辰!”
“闻桑?”陆焉生眼底闪过一瞬的惊异。
陆衷太晓得陆焉生脾性,怕他此刻为见盛婳会不顾其他脾气发作,便安抚他道:“这事我慢慢与你讲,眼下吉时快到了,耽误不得!”
盛柏则是在一旁抱胸敛下眼皮唾了一声:“简而言之,便是那神棍来了京城,让您今日与婳婳务必成婚,还定了吉时。”说罢也压了压嘴角道:“也不知是不是运气,怎就恰恰知道你今日归京。”
陆焉生闻声神色越发凝重,众人见他沉默不语,白郝心不禁有些发虚,这婚事办的唐突,这孩子又惯来有主见,只怕他心生不快。
开口道:“孩子,你若是不愿......”
话还未说完,便被陆焉生打断道:“什么时辰!”
众人闻声一愣,陆衷最先反应过来,有些急促道:“还有半个时辰便要到了。”
陆焉生掐了掐指尖,他猛然一怔看向外头慢慢飘雪,正犹如当年盛婳绝气那日,心口忽猛然追疼,脸色不禁发白。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了伤!”陆衷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搀扶住他问道。
白郝与盛柏也都迫切的盯着陆焉生瞧。
陆焉生却是默摇了摇头,只艰难吐出两字道:“快,快些,扶我去更衣,莫要耽误时辰!”
“你可要歇一歇?我见你这幅样子有些勉强!”白郝有些担忧问道。
“不,不必,快,快些!”陆焉生额头皆是冷汗催促道。
陆焉生松了口气,又如此催促,白郝忙点了点头,吩咐下人快去安排,方管事上前引路道:“二公子随老奴去换婚服!”
陆衷见陆焉生勉强,忙上前搀扶住他,见他面色惨白一片,却是自始至终都未劝一句,直到陆焉生脱下大氅欲要更衣,陆衷见他身型清瘦至极,瞪大了眸子有些哑然,这简直比当初重伤离京瞧着还要瘦弱。
陆焉生有些无力抬头看向陆衷,掀起嘴角惨淡道:“劳兄长打把手,我有些使不上力气。”
“哦,好!”陆衷压下眼底温热,陆焉生外衣褪去,才显出一身伤痕,胸前还有斑驳血色,陆衷宽衣的手不免一颤,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陆衷眼尾有些泛红。
他虽清瘦许多,但仍不影响他绝冠容颜,一身红袍加身,是有些宽大,但少年英姿飒爽被撑的尤为矜贵。
直到一切准备妥当,陆衷都未发一言,眼见时辰到了,陆焉生长吸一口气正要踏步出去,却听声后陆衷忽然道:“一会要抱着阿婳绕白府而行,你莫勉强,我来替你。”
陆焉生因算是入赘,便要照规矩将新娘子从门口抱着绕白府行到青庐,再至主屋,期间新娘脚不能占地,陆衷思索再三才开了口。
陆焉生闻声确是想也未想便拒绝道,不必兄长代劳,焉生可以。”
说罢便迫不及待抬脚离去,只留下欲言又止的陆衷留在原地。
他低声叹了口气,便抬起脚跟上。
花轿已停在了白府门口,陆焉生一眼便瞧见了被人簇拥着的花轿,每行一步,心更震颤一分,雪又一片片落下,花轿里死寂一般。
锣鼓欢声响起,方管事高呼一声,陆焉生便被推到花轿跟前。
他手颤颤巍巍掀起,瞧见花轿里昏迷不醒身穿嫁衣的盛婳,他愣了几瞬,眼里是止不住的疼惜,方管事瞧不下去,走到身侧催促道:“姑爷,时候不早了!”
陆焉生这才回过神来,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将盛婳打横抱起,动作轻柔的旁边围观的宾客瞧的清清楚楚,见新娘子被抱出花轿还打趣道:“新郎官,你这是捧眼珠子不成!这还未取进门,便心疼上了!”
打趣声一声接一声,旁人倒并未注意到头盖喜帕的新娘子正昏迷不醒,见她小小一只窝在少年怀中,更觉般配。
陆焉生抱着盛婳,跨过轿栏,凑到她耳畔轻声道:“婳婳,你好不好。”
只是怀中少女毫无反应,陆焉生眸底皆是心疼,他抬头看去,忽响起前世今日,府门前曾叫他心碎不已的白篙如今成成了夺目的红色帷幔,唯有此刻他方才惊觉,眼前一切都不是梦境。
他失神之间,并未察觉到少女柔荑微微颤动。
抱着盛婳行至石阶时他微微顿了顿,瞧了眼脚下石阶,而后便仿若什么都没有似的抱着盛婳往白府里去。
四周的宾客跟着陆焉生往娉婷阁里去,陆焉生抱着盛婳穿过一回又回的长廊,旁人都是一脸喜气,只唯有陆衷自始至终僵着一张脸跟在陆焉生身后,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护在他身侧。
他们下了长廊,陆焉生下抬脚时微微有些脱力,陆衷忙上前道:“可行?”
陆焉生摇了摇头,而后长吸一口气便要接着往后院去,只是一抬头他人忽顿住,人便僵在原处不动了。
陆衷不解,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他有些惊诧,前方小桥上,站着两人,他一眼便瞧见了站在最前头的太子,微微蹙眉太子何时来的白府?怎无人来通报、
“怎么了?”便是太子也不当这样惊讶,陆衷有些不解问道。
陆焉生咬了咬牙低声道:“闻桑。”
闻桑,陆衷吃了一惊,这才惊觉太子身后还站着一人,他没见过闻桑,远远瞧去,那人倒是生的相貌平平,并未见有甚仙气环绕的高深莫测,难怪最初自己会忽视未注意道他。
陆焉生隐约瞧见闻桑冲着他弯了弯唇角,而后张了张唇瓣,他依稀辨读了出来,脸色不禁有些发青。
他尚来不及回应,下一刻便被盛柏推着往前走,他侧目往回看去,便见那闻桑正龇牙对着他笑。
因盛婳一直昏迷不醒,陆焉生又身负重伤,这礼节便一简再简,但即便如此,陆焉生都有些吃不消,陆衷盛柏两人见他神色不对,忙打发这宾客往前厅去,只留下陆焉生与盛婳在新房之中。
临行前两人还不忘叮嘱他,前头宾客无需他照应,陆焉生却是嘱咐陆衷去将闻桑寻来,盛婳至今未醒,他实在放心不下。
陆焉生小心将盛婳安置在榻上,他抬手便将盛婳头上的喜帕掀去,顷刻间露出少女盛雪姿容,她面着淡妆,更显肌肤似雪,人虽昏迷不醒,但呼吸匀缓,有若兰香气。
陆焉生眸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瞧,就这么守着她,这么一守便是一两个时辰,点珠有些瞧不下去,想起白郝的交代,上前道:“姑爷,时候不早了,可否安置了,您也去梳洗吧,我来伺候姑娘宽衣洗漱,姑娘这样也不大舒服。”
作者有话说:
送入洞房了,我本来预期就是写到这,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想的那个,但,我默认的债终于还完了,今天的也更完了,这章我写了两版,按照我的之前的情况,其中一版还要被废掉的(因为走向完全不一样)……然后熬夜再修,但看你们反馈,都是折磨,那就直接更新吧,如果我那版修出来了会直接覆盖,修不出来就是这样。呼~
第105章 卧榻
前厅里, 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好不热闹,虽有人面上笑脸相迎,却遮不住那眼底下时不时闪过的阴霾, 不过有方才那桩事,再不敢有人胡乱言语,就连窃窃私语聊主人家的私事都少之又少, 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主人家不快, 似方才那人一般背扔了出去。
更何况还有太子殿下坐镇,任谁敢随意造次。
“殿下, 闻桑先生呢!”陆衷端着酒杯,越过来往宾客走到徐顾白身侧问道。
徐顾白端起酒杯喝了一一口, “啧”了一声, 很是满足道:“走了!”
“走了?”盛柏瞪大了眼睛问道:“他走了, 那婳婳要如何?”
太子闻声有些好笑,一双眸子泛着酒意揶揄道:“你不是惯来不信他, 现如今怎就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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