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便从怀中取出一份信,往前呈交,盛婳盯着那信件看了半晌也未接下,一旁点珠忽自作主张上前正要接下信件道:“有劳了......”
正要接过信件,却见盛婳先一步动手拿过,盛婳将信件紧紧捏在手上,檀口张了张问道:“他人呢?”
宁去唇微微勾了勾道:“公子已去远郊羁贾大营了,再过两个时辰便要驰启程了。”
杏枝在一旁不免惊叹:“竟这样快!”
宁去点了点头,恰此刻身后传来脚步声,正是匆匆赶来的盛柏,宁去听见动静看了一眼,而后在人来之前躬身道:“公子还有句话让小的带给姑娘。”
盛婳眼睫微微抬起,看向宁去。
“公子什么都好,这回去并非全然是为了姑娘,叫姑娘莫要自责,公子讲他做错了许多事,这回去是去恕罪。”他顿了顿又道:“另外,公子还有个请求,就是若是姑娘若是得空,哪怕偶尔写一个字交给小的送去都是好的,他怕熬不下去。”
“公子让姑娘好好保证,若是他有命回来,再好好与姑娘恕罪。”话音刚说完,便见盛柏走到几人身侧。
宁去又冲着盛柏道:“大公子,我家公子已经将程先生的事安排妥当了,程先生每三日都会来府上未姑娘请平安脉,就是届时请您小心避开,小的会时时刻刻守着程先生,若是姑娘身体有碍事请即刻去陆家寻小的。”
盛柏闻声看了眼盛婳,见她垂眸情绪不大高,则抿了抿唇道:“好,我知晓了,就照他安排的办吧。”
宁去点了点头,躬了躬身才转身离去,而后人影则消失在前头街巷里。
却无人发现,他钻进街角的脚步略匆促,彼时巷子墙根处正站着一人,马车也停在不远处,宁去走到那人身侧,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这处选的位置极好,恰好能避开白府门口的视线,但却能窥见白府门庭:“公子,话小的都带到了。”
陆焉生眼眸并未挪开,仍旧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处瞧,只是点了点头。
宁去探了探脑袋道:“公子,不若您亲自去见见?您这一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陆焉生敛了敛眼皮,一言未发,直到白府门口那几道身影离去,他仍旧站在那处一动不动,宁去无法,回身看了眼马车,车厢里正是陆衷。
陆衷掀开车帘喊了一声:“焉生,该走了,时候也不早了。”
陆焉生闻声这才有了动静,又深深的看了一眼,才抬步离开,攥进了马车里,宁去见状这才轻松了口气,而后扬鞭,车马又飞驰在街道上。
见他情绪低落,陆衷喝了口茶才道:“为何非要避开她?见她一面你也能了了心事,不好吗?”
陆焉生轻轻笑了一声,眼里暗淡无光,意有所指道:“见了,我怕我舍不得走。”
陆衷一时间语塞,又顿感无奈,走到这一步,虽是他们他所期望的,却又总觉得残忍,毕竟自始至终焉生都是被他推着上了台,但既生为陆家人呢,有些责任自打出生便要背在身上,正要劝慰,又见陆焉生交代道:“兄长,那几桩事劳你费费心,若是人不够,你便去寻太子殿下相助。”
说着便将一份略厚实的信递给了陆衷:“详尽都在上头。”
陆衷接过那信件,厚度却让陆衷咋舌,他将其展开,只粗粗看了一眼,上头又不少墨色发糊,还有笔迹并未干透,一眼便知是短时间写完,以至于还没来得及晾干。
他相托的几桩事,无非就是与盛婳有关的,不过陆衷确实惊讶,没想到陆焉生竟能在短短几日便将所有都安排的细致入微,事无巨细皆落于纸上,陆衷抬眸看向陆焉生,见眼底发青,陆衷不禁蹙了蹙眉头问道:“你几日未歇下了?”
陆焉生迷惘一瞬,这反应是连他自己都并未想过,见陆衷脸色不大好,才囫囵道:“我的身子我心里有数,也眯了会觉,就是这些事我可能未写全,旁的我若想起来,再书信与你.....”
陆衷额头都青筋直跳,想发怒,但见他一副颓唐虚弱模样,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语塞半晌才道:“焉生,远足在外,刀枪无言,多疼疼你自己,若是受了伤也莫硬抗着,多少写信与我说一声。”顿了顿又道:“你所托之事,我都会尽心盯着,我只要求你一点,战场上乱尽你全力,莫要分心。”
陆焉生闻声莞尔笑了笑点头应了声:“是,焉生都明白,至多半年,我必凯旋归来,这些日子就劳兄长多费些心思。”
陆衷闻声叹了口气道:“我虽知道你的本事,但也莫逞强,毕竟祁年也战了三年,莫要贪功冒进。”
陆焉生只垂下眼眸,半年,他必须半年前回来,她及笄算是大劫,前世便没能熬过去,这回他定要守在她身边。
见陆焉生没言语,陆衷只当他听进去了,真到了这个时候,陆衷看向陆焉生又颇多感慨,只拍了拍他肩头,车厢里一时间两厢无言,陆衷没有腰牌,并未出城,只送到城门口便目送陆焉生离去。
陆焉生下车时顿了顿,忽而回身对着陆衷道:“兄长,我不怪你,这条路是焉生自己选的,你莫自责。”
陆衷叫这话砸的头晕目眩,瞳孔骤缩,眼底都是触动,再看向陆焉生时,人已经下了马车。
彼时齐诵已等在门口,瞧见陆焉生来,便将牵马的缰绳扔给他道:“能叫殿下等的,这普天之下也就你一人了!”
而后翻了个白眼便加马离去,陆焉生只笑了笑,忽远远便瞧见有一大波人赶来,车马声引来众人侧目,陆焉生眼睛尖利,待瞧清来人眼神忽冷了许多,冲着陆衷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驾马离去,陆衷也侧身看去,直到瞧见陆远的身影,他方才知道陆焉生为何一句话都不交代便匆匆离去。
兄弟两人都缄默不语,陆衷再回头,城门已关上,陆焉生的身影则被隔壁在外,只余耳畔马蹄声渐远。
陆远匆匆赶来,下马时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摔着,见城门关着弓着腰拍着膝盖抱怨道:“这孽障怎也不知道等等我!”
陆衷闻声抿了抿唇,而后混当没瞧见他,转身要上马车,只是两人擦身而过时,陆远被这样明晃晃的忽视,心头怒火蹭的就长了起来,尤其城门口瞧热闹的人还不少,眼见着这面子放不下怒气道:“怎么,你也不将为父瞧在眼里了?你们如今倒是出息了,可你们的出息哪处没有为父的功劳!”
陆衷顿下脚步,只是冷冷瞧着他道:“你方才口中的孽障,如今正深受重伤亲赴战场,莫说担忧问询一句,只你方才所言可担的上“父亲”二字?”
这话犹如一道响亮的耳光打在陆远脸上,脸募的便白了,然陆衷却甩开衣袖再不看他一眼,上了马车:“回府!”
陆远目送着陆衷离去,又看了看已关闭的城门,陆衷与陆焉生的疏离与厌恶,他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他忽生出几分恍惚来,竟觉得一夜之间,好似痛失了两个儿子,那股惆怅感,将陆衷击的颓唐,脱力的瘫倒在地。
天色渐黑透,娉婷阁灯火通明,点珠端着药进屋,便瞧见盛婳手捏着那封信靠在床头上出神,看了眼杏枝,杏枝停下手中的活摇了摇头,点珠搁下药盏道:“姑娘.....喝....”
“嘭”得一声,忽听见西边传来一声震耳发聩的轰鸣声,而后只见天空闪过一道亮星,盛婳这才好似回过神来,赤脚下了奔到了窗牖边。
杏枝口无遮拦道:“这是大队出发的信号吗?”
见无人理她,她又垂首喃喃自语道:“奴婢瞧着陆二公子好可怜,今年也才十五吧?这么小便上战场拼杀,也不知陆大人如何舍得的。”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在码了,不出意外有你们期待的情节,废了三千字,还是过渡一下比较好。
第100章 前奏
杏枝这话, 虽是窃窃私语小声嘀咕,但在场的人几乎都听进去了,就连点珠都颇有感触, 想起这些时日陆焉生被磋磨瘦了许多,不禁低低叹了口气,虽想应和但抬头瞧见盛婳的脸色, 回身便以眼神示意训斥杏枝。
杏枝却是毫无察觉, 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反倒昂了昂头道:“点珠姐姐不觉得吗?他不是一直重伤未愈吗?上回还在门口咯血晕厥过去, 这回便遣上战场,总觉得九死一生欸!”
“杏枝!”点珠抚了抚额头, 看了眼盛婳上前便捂住了杏枝的嘴道:“你话怎这样多, 你去取些果脯来, 姑娘好用药!”
杏枝这才瞥见点珠的眼神,瞧见自家姑娘兴致不大高, 虽不明所以但没敢在说话, 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点珠这才轻松了口气, 回身看向盛婳道:“姑娘, 喝药吧。”
说着便将药盏递上,而后好似无意道:“奴婢听讲这回圣上派遣了好几万精兵去远疆, 又选拔了不少少年将才, 听讲齐家大公子也在,这么多人辅佐祁年将军,祁年将军在战场多年, 经验颇丰, 此番一站大厦必赢, 前去应战的将士们定能凯旋而归。”
要说点珠最灵透, 虽没什么学识,话说的也不大通顺,但总能只言片语抚慰人心。
盛婳闻声眼睫颤了颤,忽而看向点珠,眼底晕黑一片,瞧不透情绪:‘是吗?’
相似小说推荐
-
小狼奴 (摘一朵影子) 2023年2月28日完结952 6479 小公主从斗兽场上捡回来一个伤痕累累的小奴隶。小奴隶像个小兽物,旁人一靠近他便...
-
全京城都怕国公夫人 (月下摘星) 2023-1-31完结199 1600谢三公子成婚的那天,全京城的闺秀都哭了。哪个不要脸的抢走了她们光风霁月芝兰玉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