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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奴 (摘一朵影子)


  他手心炙烫,楚言枝下意识挺了挺脊骨想避开,他却搂得更用力了,高挺的鼻尖与温软的唇都贴在她心口上。
  和抱了只火炉也没区别!
  绣杏虽不如红裳细心,人却机灵,见楚言枝缩拱在被子里似在发抖,不由探身看去,关切道:“殿下脸怎么红成这样了?又懒怠起身……奴婢瞧您像是染上风寒发热了。”
  她拿手背碰了碰楚言枝的额头与脸,果然有点烫。楚言枝努力避着:“没有,你想多了,快吹灯吧我困死了。”
  绣杏更担心了:“风寒就是叫人有气无力,想睡又睡不着,拖不得。奴婢这就唤人找太医来。”
  绣杏赶紧提上灯一边扣衣服一边往外跑,朝厢房的方向喊道:“殿下好像病了,快叫太医来瞧瞧!”
  楚言枝惊得想起身制止,然而除夕夜大部分人都因为守岁还没睡下,绣杏才出珠帘外间就有人拥进来了,很快红裳也披衣过来,叫人把灯都点亮。
  狼奴连掀被子踏出床榻的机会都没有,楚言枝慌得困意全无,除了把最里面那层薄帐拢紧些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她忍不住埋怨绣杏事多,也埋怨自己,就算是养小狗,也不能把小狗抱到床上养啊!
  怪狼奴,半夜来亲她!
  狼奴却没感觉到她此刻对自己的怨怼,只感觉殿下把自己抱得更紧了,下巴抵在他的脑袋上,不断把他朝里挤压着。
  被子里的空气早不够用了,狼奴的呼吸越来越粗,既紧张,又兴奋。
  红裳探手撩帐来了,楚言枝忙道:“……别掀开,我难受怕风。”
  绣杏已经叫人火急火燎地找太医了,她再推说自己没病也没用了,不如顺着话头想办法掩过去。等太医来了隔帘悬丝诊脉,发现她没病,人自然而然就散了。只是这帐子绝对不能被掀开,灯都点亮了,明眼人,特别是红裳一看就能看出端倪。
  红裳听了果然眉头深皱,想着风寒确实不能受风,便没掀帘子,还叫人把外头的帐幔也放下来,窗子关紧些别漏了风。
  楚言枝觉得度日如年,但想到这帐幔足够厚实,终于敢把被子稍稍掀开一点了。
  掀开一看,狼奴趴在她心口上,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了半个脑袋,像趴伏在暗处的兽物,正睁着黑润的眼睛仰视她,脸也红得厉害。
  见她垂眸看自己,他唇畔的笑涡还露出来了,好像半点没意识到这是多危险的境地。
  他表情再无辜,楚言枝也要瞪他,抬手把他脑袋从自己身上扒下去,把他还揽着自己肩膀的手抽出来,提了提肩膀处的衣襟。
  狼奴却抱住了她另一边手臂,殷殷切切靠墙躺靠着,把她的手心往自己胸口放。
  楚言枝侧头听着外头宫婢们忙来忙去的动静,忽然感觉到狼奴又在她耳边吐气了,蹙眉偏脸看去,却见他神情无比郑重认真。
  “奴和殿下……”
  楚言枝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即便他声音极小,她也怕会被外头的人听见。她用口型严肃警告他:“不准出声!”
  狼奴被她捂了嘴,笑意却从那双极有灵气的眼睛里溢出来,他乖顺地点点头,搂着她一动也不动了。
  他竟然和殿下睡在了同一个小窝里……如果就这样抱着睡到天亮……
  他和殿下是不是就成夫妻了?就怕会有小娃娃。
  辛鞍给的那本书,狼奴一直没敢往后翻看,他把前面那张刻印的画撕下来了,有时候就盯着那张纸看,却也能遐想出许多不该想的画面。
  很快太医赶来了,红裳在外面让楚言枝伸出手来。
  楚言枝将手探出去,手腕即刻被缚上了一根蚕丝线,垫在了一方软枕上。
  兰心阁内一切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楚言枝还紧张地捂着狼奴的嘴不敢松。
  将近一刻钟过去,腕上的丝线抖了两抖,被红裳解下了。
  不等红裳帮她把手放回去,楚言枝立刻缩回了帐内。
  红裳担心不已,忙问刘太医诊治的结果如何。
  刘太医的嗓音比之六七年前更显苍老了:“殿下似有些心悸,风寒倒不见得。内虚外热,应是发物燥物入口太多导致的。点上安神的香,多喂些温茶,若明日起身依然不见好转,就按这方子吃两剂药。切忌不可多用。”
  刘太医伏案写完方子递给了红裳。
  红裳双手收下,从身旁宫婢手里接过备下的诊礼奉上:“多谢刘太医,劳烦您今夜跑一趟了。”
  推辞一番后,刘太医收了诊礼由小福子领人护送回去了。
  楚言枝透过帐子缝隙往外看,内室、外间、门口各守了两个宫婢,还有几个宫婢忙着燃香烧茶。靠近床帐这边的宫婢瞧见她似在往外望,轻声询问可要撩帐透透气。
  这么多人,一时是支不开的。
  楚言枝正思忖着,疏萤扶着姚窕进来了,红裳在后头回着刘太医方才诊治的结果。
  楚言枝心下不妙,一提被子再度把狼奴蒙住了。
  姚窕一见这几重帐幔便对两边宫婢道:“既然不是风寒,那还不快把帐子挂上,窗子也得开大些透气,闷坏了不是闹着玩的。”
  她话音才落下,宫婢们应声正要掀帐,楚言枝却拢着两边帐子从里面探出了头,见到姚窕,娇眼困酣地唤了声:“娘亲……”
  姚窕见她黑发微乱,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先吐出口气,松开了疏萤搀扶的手,坐到她床畔半搂住她:“怪嬷嬷,见你喜欢喝宴上的梅子酒,倒了好几盏任你喝。你呀,怎么这么大了还贪嘴?绣杏说你染了风寒,我都没敢告诉她。幸好没什么大碍,不然未来一年嬷嬷都要睡不好觉了。”
  楚言枝叠臂趴在她腿上,撒了几句娇。姚窕亲自端了温茶喂她,楚言枝勉强喝了两大杯,央说太困了,姚窕这才松开她,让她睡回去。四更天了,再折腾天都要亮了。
  等她躺回去了,姚窕起身想把帘帐挂上,楚言枝又坐起身:“娘亲,我怕冷,别挂了吧。”
  “总闷着不好。”姚窕边说边挂了帘子,楚言枝紧张看着,好在最里面那层稍薄的帐子没被挂上。
  但这帐子薄,阁内点了那么多盏灯,只仔细看一看恐怕就会察觉不对。
  不过姚窕见她盖紧被子阖眼睡下,便起身要回去了,领走前特地为女儿吹灭了两盏灯,还让人把竹帘子拉下来遮光,初一天亮后的各处走动楚言枝就不必去了,好好休息重要。
  姚窕这几年虽身子好了很多,但熬久了夜也会觉得疲惫无力,一切妥当后便再度由疏萤扶着往正殿去了。
  室内重归平静,绣杏开门又往外间守着了。经这一折腾,她困得不行,却不敢睡,便倚靠在榻上打盹。
  楚言枝探身看了会儿,确认没事后,把狼奴推起来了,催他快点走。
  狼奴本以为安全以后殿下可以留自己同她一起歇下的,失落地掀帘下了地。
  楚言枝抱着被子坐着,看身高腿长的少年下床拂开了薄雾般的帐子,莫名觉得这场面很是……
  折腾半夜,她原本很生气,这念头一浮上脑海,又让她心跳失了律。这不对,小奴隶怎么可以上她的床?且此刻下床与她分别的样子,又怎么能像寻常夫妻白日起身那样?
  即便并没有发生什么,楚言枝也知道自己绝对犯了错。一个深宫里的公主,床竟被一个男子沾了,她再怎么在心底安慰自己小奴隶只是小奴隶,甚至只是一只小狗,也无法抹去这个事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人发现这一切。
  楚言枝透过帐子看去,屋内沉沉夜色压人,却又因这层帘幔平添了几许清浅的暧昧。小奴隶脊背宽阔,理着护腕侧身看向她时,眼里亮着星星点点的欢喜与不舍。
  楚言枝五味陈杂地别开视线,指向窗户让他快走。
  狼奴看了眼窗子,步子朝前动了两下,却忽然转了方向。
  楚言枝眼睁睁看着他如柳枝拂水面般掀了帐子,半身倾来将她抱住了。他一只膝盖抵着床沿,将她压在床头一角,任她努力皱眉瞪他,他也只露着笑,将唇贴在她的脸上。
  楚言枝软着手指锤他后背。就是因为要亲,才差点闯了大祸。他就亲不够吗?
  可狼奴带笑的气音已喷洒过来,楚言枝避了两下没避开,又被他亲得眯了眼睛。
  狼奴贴着她,情难自禁地表白道:“奴好喜欢殿下,永远最喜欢殿下,只喜欢殿下。”
  狼奴说完将她松开了,提步运力一跃,也不知他是怎么做到的,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跳出了窗。
  楚言枝探身看去,兰心阁内无声无息,只有更漏滴滴答答,好像他并不曾来过。
  楚言枝碰了碰脸上被他亲过的地方,又摸了摸肩颈和心口,又感觉哪里都有他的痕迹。
  她抖抖被子盖上,仿佛被子也沾满了他的气息,一盖到身上,她就回忆起掀开被子时他趴在那冲她眨眼的情形。
  她的心脏还跳得厉害,不知是不是熬夜太久的缘故。
  她翻来覆去,很久才勉强睡着。
  正旦节的好日子,楚言枝却一觉睡到中午。起身后她懒散地撑腮喝着银鱼羹,听绣杏叽叽呱呱说着昨天晚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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