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远财大气粗,自然应下,可也瞧得出贺文宣床头金尽了,晒笑一句:“文宣兄明日的饭前亦可我来出。”
贺文宣:“……”
他穷的那么明显?
八仙案上。
傅琛无声咀嚼,桃花眸凝了层疑霜。
贺南嘉难得细嚼慢咽,因为走神,她记起第一夜在知府打地铺时,韩氏与殷氏说的的话。
前朝开始河神就在了,至今有百年历史了。前朝覆灭之际,渭阳百姓无一伤亡,就是承蒙河神庇佑。韩氏又称她的外高祖母见过河神的船,小二的阿公年幼时也见过,还说老知府杀了河神的后代?还有木雕船铺的老阿公说根本没有河神,却说河神在天之灵不会放过狗官……
贺南嘉觉逻辑思维混乱的不行。
案前碗内一双筷子夹来一块鱼肉,筷子上是只骨节修长的手,贺南嘉顺手看去,是傅琛给她加了一筷子鱼肉。
傅琛不善交谈,见她眸光清亮,抿唇介绍菜谱:“青鳞鱼又名青麟小沙丁鱼,助于暑热消食。”
前世,贺南嘉经常吃青鳞鱼,还曾和师傅说起名的人很无聊,又叫青麟小沙丁鱼为何要换个鳞字,可就在看到这鱼时,她脑海里冒出个大胆的推测。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渭阳的确有河神这个人?”
河神?
人?
八仙案上几人不言、沉默。
贺南嘉意识到没说清楚,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木雕铺的老阿公说的可能是何什、合绳、又或者禾渑?”
贺文宣吞下口中的牛肉,“……有什么区别吗?”
陆怀远嘴里咀嚼着东西,囫囵道:“说甚??”
贺南嘉左右四下看了看,没纸笔墨,她着急地指着碗里鱼,“就比如青鳞鱼和青麟小沙丁鱼,第二个字念起来一样,但是字的书写不一样。”
“魏通判的大娘子韩氏曾说过,她的外高祖母见过河神的船,这小二的阿公也称见过,那有没有可能,的确存在过这么一个人,他叫何什、合绳、又或者禾渑,曾用船娶妻,可因为年岁久远,朝代变更后口口相传,变成了河神娶妻!”
傅琛登时明了,桃花眸豁然清亮。
贺文宣一知半解。
陆怀远脑子更懵了。
有一个人懂了就行,贺南嘉急于求证,“得想办法打听下,渭阳有没有人名与河神同念的。”
傅琛桃花眸转悠一瞬,“户房。”
“对啊!”
“走。”
贺南嘉放下筷子,与傅琛前后离开包厢。
望着远去的背影,贺文宣嚷嚷:“又不把话说明白,哎呀……”
他舍不得一桌子的菜,可还是起身。
“还没动几筷子,就走?”看着美味,陆怀远有些心疼银子。
贺文宣看看远去的人,再看看满桌子的菜,心疼肚子之际想道:“差小二装进食盒送去户房公府。”
陆怀远心道成,随即高呼小二来。
-
户房公府。
“傅将军、陆少卿、贺校尉、贺娘子,都在这儿了,若还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尽管知会下官。”户房典吏的舒大人躬身陪着笑脸,就差把舌头给露出来,俨然一条哈巴狗模样。
对三位京官,户房典吏的舒大人时一贯的客气,可对贺南嘉从来都是用鼻孔看人,前不久还讥讽她嫁不出去、被和离了,若不是老知府赵雍和认罪入狱,他现在绝不是这样的态度。
“舒大人还没有用过晚膳吧?”贺南嘉指着百年字号酒楼打包回来的美味。
“不打紧,办正事要紧。”户房典吏的舒大人笑道,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贺南嘉当真就不跟他客气,自顾自地吃起来,边吃边看何姓的户薄录。
户房典吏的舒大人脸色微僵,自己说的话不好驳回来,只得忍着饥肠辘辘看着众人吃,就指望另外三位京官能好心开口让他也尝尝,他可是刚上桌就被喊来了呀。
可是。
“有劳了舒大人将这几盘撤下。”陆怀远把吃完的盘子递来。
户房典吏的舒大人:“……”
挨饿光看不说,还要被使唤??
渭阳没有其他与“何”姓同音的姓氏,所以翻找起来轻松很多。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就发现,木雕铺子的掌柜姓何,所以那位老阿公定然也姓何。
“可那老阿公不是说河神在天之灵要报应什么的,莫非他就是河神后代之一?”贺文宣问。
户房典吏舒大人听的一脑子浆糊,但他不准备问,今日已够丢人了,别说河神了,财神来了他都不伺候。
贺南嘉发现木雕铺子的何掌柜户籍人数很少,最年长的也不过与那位老阿公差不多,上头就没有了,更奇怪的是老阿公原来也是奴籍。听傅琛提过,渭阳原来有六十余户换籍之事,便问:“这户,为何换籍?”
户房典吏的舒大人看了许久,拍拍脑子道:“想起来了,他曾是前朝叛臣将领的家奴,叛乱时他在外地,归来后遇上圣人大赦天下,加之其有木工的手艺,就去了奴籍,划户为工。”
对了,判将也姓何啊,孩童玩的角色扮演总说何坏蛋,贺南嘉接着问:“那个叛臣将领叫什么?”
“何阳。”户房典吏的舒大人记得很清楚,补充一句:“大都统亲自带兵围剿。”
此言一出,围案看薄的几人纷纷默契互视。
傅琛:“拿何阳的户籍薄来。”
户房典吏的舒大人躬身:“罪籍都放另一库房里,下官这就去,诸位大人稍后片刻。”
一会儿后。
何阳的户薄送来,有十多本被捆在一起。
上面落了层厚厚的灰,封页破烂不全,贺南嘉把灰一扫,尘埃飞扬,顺带就进了那些美味佳肴中。
舒大人心里狂喊糟蹋东西啊,他还饿着呢……
傅琛给陆怀远、贺文宣每人分三本,自己亦然,留给贺南嘉一本,四人开始翻开查找。
许久后,贺文宣眼皮开始打架、陆怀远开始打哈哈、傅琛面容虽无异,但坐久了也不适。户房典吏的舒大人早困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瞌睡轰天。
外头明月高挂,夜幕低垂。
户房公府里头灯火通明,陆怀远还差一本,傅琛已翻阅完,起身漫步活动胫骨,贺南嘉也翻阅完,她为减轻贺文宣负担,拿起最后一本。
“二妹妹,会不会是你太敏感了,我这都翻到了快一百年前,依然没有与河神同音的人名。”贺文宣嘀咕道。
陆怀远认同:“真是浪费时辰。”
贺南嘉已翻开第一页,恹恹的眸子陡然睁亮,“找到了!”
三人脑袋探过来。
“何什?”
看完何什的生平,四人久久不能平复。
“前朝的郡守,不就相当于我朝的知府。”
“袁朝开国皇帝的猛将!”
“还娶了前朝的公主,就是驸马爷!”
“这样的背景,他的后代是不是也算袁贼?”贺南嘉问傅琛。
傅琛摇头:“不算。”
至少他心里和昭帝都不会这般认为。
“假设,何什就是河神,那小二说老知府赵雍和杀了何什的后代,就有可能是何阳,还有木雕铺掌柜老阿公说的报应、天谴是不是就对上了?”贺南嘉问。
无人回复,都觉得合乎情理,但更觉得太不可思议。
届时,外头有阵阵脚步声,听起来还不少,似乎是兵卒齐齐小跑,四人还未出去看,已有人跑进来。
看清后,贺南嘉、傅琛忙跑过去。
“下官的府兵在城外发现的,这位姑娘自称飙凌卫,有要事必须见傅将军,府兵不敢松懈,直接将人送到刑房公府,下官这就带人来了。”刑房典吏的张大人说着,让抬着月石的府兵将人放在椅子上。
月石浑身是伤,坐腿上还流着血,嘴唇干裂破皮,瞳仁涣散,贺南嘉先给她把脉,确认气息还是稳定的,就撕开月石的裤腿,贺文宣已送来水盆、布,她先简单给月石清洗伤口,发现月石的小腿异样,伸手去摸了摸骨头,心惊,“骨折了。”
傅琛眸底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陆怀远别过脸,闭上眼才能不晕倒。
府兵来来往往端盆送水,动静惊醒了舒大人,他懵懂地站起来,看了眼就哎呀的鬼叫,“这是怎么了?”
他只是睡了一觉,怎就来了个重伤的飙凌卫?没人回答,他还想问时,触及傅琛天寒地冻的眸子,赶紧闭了嘴。
月石一手死死拽着布包,贺南嘉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给拽出来,展开布包,露出表面颗粒密布奶白椭圆石块,她用手指抠了点,放进嘴里,眨眨眼向众人:“咸的!”
“这,这是盐矿!”
作者有话说:
户房典吏舒大人:真来财神爷了!
傅琛:继续做梦!
贺南嘉:刚刚干嘛不走?
傅琛星星眼:担心你。
贺那家嫌弃眼: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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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河神娶妻
三更天的锣声敲响。
渭阳城内万籁俱静, 打更人满口哈哈,慢慢悠悠的晃荡。云层稀疏,明月高挂, 次日定是个好晴空。
家家户户俱已入梦,除却刑房公府地牢和大都统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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