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顾的算盘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平阳王沉稳深厚看了眼三个儿子。
张威错愕一瞬,依旧不明:“父王既知,为何还……”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世子爷幽深望着府门的方向,嗤一声道:“姓顾的想让我们张氏给他当冲锋枪,就得先解决镇北王赵氏一族,至于谁做太子,朝廷大臣自能出高见。”
平阳王颔首,笑的泯灭六亲:“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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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休沐,顾芳舂便回了趟顾宅,少不了听了满耳朵故人诉说苦楚和委屈。顾明的死他亦惋惜、痛心,可入朝为官若不能束缚自身守法尊律,便是大错。昭帝仁慈,不涉及顾氏一族,却免不了顾氏遭恶运,唉,一切都是因果循环讷!
马车行至户部尚书府邸外停稳。
踩着马扎下了马车,月霜下,能瞧见台阶上点点滴滴的湿迹,顾芳舂是刑部尚书,一眼就认出是血迹,当即皱了皱眉,问责门房的小厮:“这污物怎么来的?”
门房赶紧领罪:“是送了新鲜的羖肉,小人忙忘了收拾血迹,大人赎罪。”
顾芳舂不疑有他,闷哼了声摇摇头进府,途径儿子的院外瞧里头等火通明,寝屋的门大开,便脚步一转走过去。
儿子伏案看着户部要录,他顿时觉欣慰。在他看来,顾明的几个嫡子都不如这个庶子,否则顾明那一脉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父亲回了?”
“恩,下月初上任,不急。”
“儿子平庸,既得父亲一臂之力,不可松懈。”
顾芳舂很满意顾柏年这点,既不卑微、也不倨傲,为官者这点绝不可少。顾明便是太过倨傲,自诩运筹帷幄所有,才会肆无忌惮栽了大跟头。
“下回休沐,同为父一块回顾宅。”顾芳舂是个念旧亲的人,儿子上任了户部侍郎,再回顾宅也是一种震慑,叫那些个势力眼压一压猖獗的气焰。
“好。”
顾芳舂走后,寝屋内间走出来一人,他身长无尺不到,上肢魁伟,背后插/着一只没了羽尾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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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胸口是致命伤,且是一击致命。从死者的伤口形状能确定是一把剑,剑身贯穿死者的心器,导致死者心脉骤断失血过多而死。剑身宽大约一寸八分,当是一柄长剑。”因为短剑的宽度多在在二尺八寸左右,贺南嘉传授法医学的同时,也了解天晋朝普遍的兵刃尺寸,她继续给赶来渭县的父母官叙述案发现场的痕迹。
“凶手应是先敲门,确认死者开门二话不说,直接下的手。”死者虽然躺在院内的井边,可距离门口、门边的墙下端处、以及门上都有散落的血迹。根据血迹的轨迹规则,可以推断出,凶手行凶后抽剑拔出,带了血迹撒到这些位置。
另外,门边到井边的地面上,有明显拖拽的痕迹,还有连续滴落的血迹与之相对平行。
这些痕迹到了井边嘎然而止。
贺南嘉推断,很有可能是那个逃走的壮汉发觉有人敲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便先捂住那孩子的嘴给藏了起来,却不想被雪石发现了。
没将壮汉定义为凶手,是因为还有一些疑点。比如,壮汉挟持孩子的位置后边有一大滩血迹,显然是被什么袭击了动脉,喷射而出,绝不会是死者的。
贺南嘉记得壮汉身型忽然猛然抽了抽,之后嘴里喷出一口血,所以她道:“还有一点,当时除了本官、赵侍丞、雪石卫,现场还有一个人。”
知县踌躇了几瞬息便问:“贺法医的意思是,那个逃走的不是并非凶手,凶手是个从未露面的人?”
京城的贺法医已是个响当当的人物,破获了渭阳大案与官银盗窃案,知县已经如雷贯耳,可见到本人第一反应便是:假的吧?这不就是一个丫头片子吗?还不敌他儿女的年纪。
可听了一通下来,知县是心服口服,他怕是穷尽一身都不及此女的造诣,怪不得惹郡王爷和傅将军喜爱。此女分析句句在理、字字精准,知县已将她当作了活菩萨。
“还不确定。”贺南嘉看了眼门外方向,赵宏晔还在询问禾大娘家的情况,女娃娃则躺在雪石的怀里,因为她过度受了惊吓,雪石安抚了好久才沉沉的睡去。
外头围绕着整个禾家巷的左邻右舍,都被县衙侍卫拦了起来。夜里烛火照的贺南嘉眼睛干涩发痒,便放下烛台,用沾了水的绢帕揉一揉。
“里头有命案,不可进!”
“吾乃飙凌卫、这是飙凌将军。”
听见松石的声音,雪石跟上了闹钟发条似的,打了一个机灵就醒了。贺南嘉看向门,恰好与傅琛视线相融,他周身风尘仆仆,桃花眸凝了层夜霜,并不意外看见她。
“如何?”谈公事的时候,傅琛一贯清冷。
就连知县的眼神都悄悄在即将成为夫妇二人身上来回穿梭,想着傅将军倒不如传闻那般,以色对人啊!!
贺南嘉再一次精简叙述了遍,赵宏晔那头也好了。
“死者名唤禾穗,邻里八亲都唤其禾大娘。宅中人口简单,禾大娘早年亡夫,家中只留三人,一个五岁的幼|女和一个阿弟已三十而立。据邻里陈诉,禾大娘的幼|女和阿弟因为某种变故受了伤,那之后都不能再言语,以前他们都是康健的。至于何种变故,就无人得知。”渭县的民宅大多以姓氏划分,有的是同宗、有点则是简单同姓。禾大娘的同宗本就不多,只有两个堂叔在世。
这点稀少的消息,还是赵宏晔问了整条巷子才打听到的,他在大理寺上任了数月,推测预判技艺直线提升,了解完这些,心中便生出另一番结果。
这个结果在贺南嘉的心里也发了芽,她缓缓看向雪石怀里酣睡正香的孩子,脸上的泪已结痂。想起孩子被壮汉劫持的时候始终不曾挣扎过,虽然在哭,却是悲伤大于惧怕。还有,壮汉口吐鲜血后孩子却猛然挣扎起来。最后,便是孩子被丢过来她接住以后,却用力推开她在方才被挟持的位置哭喊。
阿弟?
“莫非,那个壮汉是禾大娘的?”
未经看方才的历历目目,知县登时觉得听不懂,向开口问吧又不知从何问起。此时,大理寺的赵寺丞应了话:“下官也有此想法。”
尸检不复杂,验尸工序完成。夜已深了,贺南嘉计划在渭县休息一日,明早再来瞧一回犯罪痕迹,知县毛遂自荐自己的府邸,一行人到的时候,已是皓月当空,子时降至,贺南嘉酣睡靠在马背上傅琛的怀中。
“少……”
“嘘—”
傅琛微微瞪了眼松石,垂眸看向马匹。松石耳聪目明,赶忙翻山下马过来,从少主手里接过缰绳拉好。傅琛双脚一蹬,抱起贺南嘉飞身下马,轻如鸿毛般落下。
“傅将军,请。”知县压着嗓门儿道。
进去后就遇上了尴尬。
因为过几日便是知县母亲的大寿,其母族、父族的亲人都早早赶路而来,为的便是几日后的大寿,这便导致原本的客房不够,只留下三间。雪石、赵宏晔是夫妻住一间倒是恰好,松石住一间小的也是稳妥,可贺南嘉与傅琛还未成亲,一间怎样都不好住。
雪石便拉着赵宏晔去外头寻客栈,松石怎好意思,就提出守夜不睡。知县怪不好意思的致歉,同时与管家商量着让那个亲戚挤一间凑合凑合,空出一间来。
这会儿,贺南嘉醒了,得知躺在傅琛怀里,听见他们商议来安排去的,始终没个定数。
在外头,飙凌卫绝不会离开傅琛,所以松石走不得。大肚婆雪石本就颠婆了一日,现在还没得睡,也走得。算了睡一屋而已,反正这婚迟早要结。她用小手轻轻揪了下傅琛的腰,低声问:“将就一晚?”
他要是现代人,贺南嘉可没这般委婉,这不担心吓着人嘛。
她不知,傅琛不知酝酿了多久,想问:可愿与我将就一室?听见她说,心底崩裂的人格彻底合成,将人往上提了提,便道:“带路,我与将军夫人凑合一屋。”
知县愣了一瞬,赶紧应了声照做。
如此皆大欢喜。
屋舍虽小,好在陈设清爽洁净,傅琛令知县再取一床被褥,并叮嘱其:守口如瓶。
京城的风言风语已够多了。
知县全程“是”着应声,心里却是嘀咕着:都住一屋了,还打地铺做戏给谁看呢?
傅琛还真不是做戏。二人简单梳洗后,贺南嘉躺床上,傅琛躺在床侧地上,两人无言。傅琛闭着眼却睡不着。贺安奈睁着眼更睡不着,两人不约而同都在想禾大娘。
“睡了吗?”贺南嘉问。
傅琛睁开眼:“还未。”
贺南嘉翻侧过来,如此可以看着地上躺着的傅琛,问:“金陵镇你去吗?”
“即将大婚,皇上不许。”追剿袁贼数十年,这件事成了傅琛的使命,刻进骨子里一般,依他本意定然会去,但舅父担忧大婚前出征乃凶兆,便拒了。
“啊?但我想去哎。”贺南嘉将与壮汉对峙的那一瞬讲述傅琛听,她道:“我问过守城的将领,去岁年末之际的确有许多江湖人士进京,却没见到身材魁梧的。他们驻守城防,记性当是不错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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